第三百二第十九章
遠遠的城樓之上,龍景陽遙望著,遙望著那一條紅彤彤的龍形大船。他的妹妹。他的愛人,他最恨的人,都在那一條船上,隨著風,乘著浪,就那麼的消失在他的眼中。
茹芸,就這樣離開了嗎?什麼也不說的,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其實不想來送你,因為你,我已經全身傷痕纍纍。因為你。我已經失去了再愛別人的勇氣。茹芸,一路順風,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你會擁有你渴望的愛情。
海風咆哮,海浪翻滾,黑暗中兩個緊緊相擁的身影,站立在一艘不停隨波浪翻滾的小船上。
「不可以。雷吳天你不可以這麼做。」侍衛們冷若冰霜,絲毫沒有動搖的跡象。痛苦哭喊的茹瑤就這麼被侍衛們隔開,無法再走近一步。
他瘋了,這個雷吳天瘋了。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茹芸和若琳。就在這茫茫的大海上,丟下他們,他怎麼可以怎麼殘忍?怎麼可以這麼做?她要的不是這樣一個結果,她救出了茹芸,救出了若琳,要的,只是讓他們能夠快樂的生活。連同她那一份,連同哥哥的那一份。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們會死的,在這樣漆黑寒冷的夜裡,只有那一艘小小的,一不小心就會被海浪打翻的小木船。
那船上甚至都沒有一個精通航海的水手,他們一定會葬身大海,若是茹芸和若琳死掉了,那麼她跟哥哥心痛的放手,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雷吳天。我命令你,我命令你放了他們。」茹瑤喝道。
「放了他們?可是我已經放了他們不是嗎?」雷吳天冷笑著,靠近茹瑤,一雙黑眸如黑夜中熠熠生輝的銀色星子,明亮而又危險。手指如鉗,緊緊掐住茹瑤下鄂,用力抬起,強迫茹瑤用那雙憤恨害怕痛苦的眸子,望著自己。「真是好美的一雙眼睛,只不過,你這個人有些讓我厭惡的不想看你一眼。」
「公主,你們放開我家公主。」舒雅驚叫著從一旁衝過來,不住的拍打著那些,阻擋茹瑤去路的侍衛們。
「聒噪的女人,再說一句廢話,本皇子就割了你的舌頭。」雷吳天眸光漾動,卻是那嗜血的陰霾。低頭陰狠的望著,悲傷流淚的茹瑤,雷吳天冷冷的下令:「割斷繩索,開船。」
「雷吳天……」想要扭過頭去看看,那一艘被黑夜吞噬的小船,卻被雷吳天緊緊禁錮在懷中動彈不得。
那魅狂傲的冷笑浮現嘴角,雷吳天抱緊懷中瑟瑟發抖的小人兒,暖昧的含住茹瑤圓潤似珍珠的白嫩耳珠:「取悅我,用盡你所知道的一切,取悅我,這樣,說不定,我還會找他們回來。」
無盡的海浪滔天,肆虐的暴風席捲茫茫海面。寒冷黑暗籠罩在那一艘隨波浪瘋狂搖擺的小木船上。沒有清水,沒有食物,甚至連船槳都沒有。茹芸和若琳緊緊相擁著,單薄的紅衣將懷中的愛人盡量包裹,為她阻擋那陣陣寒風和刺骨海水。
「怕嗎?」冰冷的唇因為愛人在身邊,而變得火熱。輕靠在茹芸耳邊,吐出火熱的話語。
「不怕,因為有你。」茹芸的回答讓若琳翹起了嘴角,是啊,不怕。因為有了茹芸,他也不怕了。若命運真的如此捉弄他們,那就坦然接受吧。索性,他跟她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芸兒,有句話,早就想說了。」再次用力,彷彿要把懷裡的人兒緊緊揉進自己的身體。「芸兒,我愛你。」
總是愛哭的,自從離開了若琳到了外面,總是這麼容易就哭。淚水明明從眼眶湧出,卻倔強的認為這是風颳起的海水,滴落到臉上。聲音悶悶的,即使被狂風吹散,也讓若琳聽的清楚:「我也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一個人。」貞聖狂號。
兩人心意的表白卻伴隨這衝天巨浪徹底消失在海面之上,蒼茫暗夜之中,再也沒有了那小船的影子。即使被海浪捲走,即使落入海底,再陷輪迴。若琳和茹芸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因為他們說過,他們死也不放手。
不知在那冰冷的海水裡起伏了多久,不知道肺中是否還剩下最後的一口空氣。好想呼吸,真的好想呼吸一口空氣。朦朧的,失去意識的茹芸慢慢的張開了嘴巴。就像是海洋中,美麗的小美人魚在海中吐出了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水晶泡泡,可是這些泡泡的吐出,卻不是美麗,而是消亡,是生命一點一滴的流失殆盡。好像有人握緊了她的手,好似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唇,空氣的湧入代替了奪取人性命的海水。拚命的,拚命的呼吸著,只為了這最後的一點空氣。
已經多久了?他已經在這海上飄蕩多久了?不記得了,只知道每一天看到那海平線太陽的升起落下。只知道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的沉淪著,這大海好像有魔力,吸引他墜落的魔力。他的信念,他的堅持,一天天的被這海水拽到海底,再也浮不上來。
沒有希望,身邊所有人都這麼說著。明著說的,暗裡勸的。可是童過依舊不曾後悔的在這一望無垠的大海上搜尋著。皮膚早就被灼熱的烈焰灼燒了,一身黝黑的皮膚,滿頭締亂的長發。
滿臉的疲憊,滿眼的堅持。他在等,在等他信念最終崩塌的那一天。他在等,在等自己再也等不下去,跳入這冰冷海水中尋找茹芸的那一天。
又是一天來臨,灰濛濛的海平線上開始泛起了紅承,照耀世間萬物的驕陽即將升出海面。時間總是過的這麼快,這一晚上還是沒有任何的發現。就當童過準備回船艙暫時休息一下,然後繼續搜尋的時候,只看那紅紅的天邊有一抹的黑點在隨波飄蕩。
不自得心裡一陣的激動,一陣的狂喜。童過大聲喊道:「快,快掉轉方向那裡有人,有人在。」
小木船的殘骸之上,若琳的手指已經泡到腫脹發白,卻死死摳入木板上。雖然已經昏迷,雖然已經虛脫,可是他卻牢牢的握住身邊女子的手。就算死也不放手,這是他的誓言,他唯一對茹芸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