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誰錯誰對
「你暈倒之後,丁媽媽和我一起守著你,她把她的故事講給我聽。……www.……」崔泰哲將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口,輕輕而溫柔的說:「子衿,她說,她不求你的原諒,只是,希望你過得幸福。」
「她的故事?」樂子衿的喉嚨間有一抹嘲笑:「那你要不要聽我媽媽的故事?」她的心,有一絲疼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她很反感丁若娟用她和樂修傑的「真心相愛」來褻瀆父母的愛情。
「子衿。」崔泰哲閉上眸,輕嘆一聲:「在愛情里,沒有所謂的誰錯誰對,有的,只是機緣的差錯與巧合,她講完之後,我很感概,其實,在你父母的婚姻里,她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了。」
「讓步?」樂子衿驀的推開崔泰哲,抬起小頜看著他:「泰哲你知道嗎?你是在為她那個第三者說話!」與她心靈相通的愛人,竟然為丁若娟說話,這是她不能理解的:「子墨是他們出軌的證據,而子墨只比我小三歲,我媽媽的婚姻里,有的,只是被他們無情的欺騙與戲弄,」
「子墨是他們的孩子!」崔泰哲看著樂子衿,薄唇,帶著幾許無奈的說著:「可她,並沒有以此來要挾你父母離婚,而是將子墨交給你媽媽撫養….而後遠嫁巴黎,」
樂子衿苦笑:「一個女人,養著自己丈夫和好姐妹所生的孩子….她,會幸福嗎?而每次看著那個孩子,她心底的痛苦就會加劇….…」她的心,抽痛著,
「子衿,這一切只是你的假想,」崔泰哲看著她,「你不是一直說,在幼時的記憶里,父母都很愛你和子墨嗎?如若你媽媽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孩子是丁媽媽和你爸生的,還會對她這樣好嗎?」
樂子衿有些迷惑了,
「因你媽媽不能再生育,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再純粹,你媽媽開始猜忌和懷疑,她對丁媽媽訴說著自己的擔憂,」
「而她就開始趁虛而入了嗎?」樂子衿眉微微一挑,
「你能不能靜一靜?」崔泰哲扶著她的肩:「聽我把話說完好不好?」
樂子衿鼻翼微微的顫動,肩輕輕抖擻著。
他擁著她:「丁媽媽當時勸她去收養一個男孩,而你爸爸卻不願意,兩人因此而爭執,你爸媽雙方都找丁媽媽訴苦,而她,就是在此時,成為你爸爸的避風港,而偶然的一次,他們之間有了關係,從而丁媽媽懷了子墨,她卻瞞著你爸媽,說是她和已經分手男友的孩子,子墨出生之後,她將子墨送給了他們,你爸因為那一次的內疚而對子墨很好,而隨著子墨越長越大,越來越像你爸時,丁媽媽慌了,在你爸的追問下,她終於坦誠了事實,她怕你媽知道真相受到傷害,在子墨三歲那年,遠嫁法國,」
樂子衿的身子,仍舊輕顫,但是,崔泰哲的話卻讓她大致了解整件事情了,當年,一家人的融洽與和諧,不是假的,只是,那一切,掩藏在子墨的身世之上,「後來呢?」
「後來,因子墨的長相,你媽也對他的身世懷疑了,你爸媽因此吵架,彼此之間,冰冷疏離,後來,你媽就遇上了空難,而你爸,因為親眼所見那架飛機墜毀,而暈倒,他醒了之後,就出走了,你媽離世的打擊讓他精神失常,他被人抓去,在一座地下黑廠整整待了十多年…去年,那個黑廠被曝光,而丁媽媽,也才找到他,」說著,崔泰哲圈緊了樂子衿:「她本想帶他回國,但是卻被你爸拒絕了,這麼多年,他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所以,不敢與你們相認,可他一直看你和子墨的錄影,所以,那日在莊園,他才會表現得有些失常,他不是不愛你,只是不想讓你對他失望,」
樂子衿怔住,心上的傷口,一點一點的擴大,事情的真相是否如崔泰哲所說呢?她很懷疑,但是,當年,家庭的融合,幸福的往事,那一幕幕,卻也是不爭的事實,難道,丁若娟真的不曾傷害過媽媽?但是,子墨的存在,已經傷害到媽媽了。
「父輩們的感情糾葛不應該再延續下去,他們彼此相讓的結果,卻是大家都不幸福。」崔泰哲低頭看著她:「你知道嗎?丁媽媽當年為了能遠離A市,嫁的,是一位大她三十歲的法國人....她和你爸在一起或許錯了,但是,這一切,她已經付出了代價,相差三十歲的婚姻很不幸福,兒子不能帶在身邊,也不能夠相認,她的心,也一直受到折磨,她,其實很苦了。」
樂子衿沉默了,這些理由,夠不夠讓她說服自己去原諒他們?
她不知道,
但是她的心底,卻稍稍釋然了一些,
累了,
她,輕輕的靠在崔泰哲的胸膛,靜靜的,靜靜的,沒有再說什麼。
兩天之後。
巴黎市郊的墓園。
丁若娟身著黑衣沉默的站在樂修傑的墓碑前,眸間,微紅微腫,淚水隱藏在眼眸底下,
「丁媽媽。」崔泰哲牽著樂子衿的手走到她的身後。
看到戴著墨鏡的樂子衿,丁若娟有些許的激動,她的唇顫抖著,可是,那些話,卻咽進了喉嚨,說不出來,她只是輕輕的往旁邊退去,
當看到墓碑時,樂子衿驚向丁若娟看去,卻見她憔悴許多,
因為,這是一座合葬墓,
是與A市墓園裡一樣的合葬墓。
照片,仍舊是多年前,樂修傑與蘇紫芊年輕時的照片,一位丰神俊朗,一位纖細美麗,那樣年輕,那樣般配,
樂子衿瞬間濕了眼眶,暖了心房。被崔泰哲握住的手,有些許的顫抖。
她,還能過多的去指責誰嗎?
她當時或許是太過激動了,
每個人,或許都有錯,所以,如果一味的指責誰,那都是無用的,如他所說,斯人已逝,她,應該學會釋然與淡忘。
末了,在崔泰哲的鼓勵下,樂子衿走到丁若娟的面前,下頜微微收著:「謝謝你。」她的聲音,極輕極淡,
三個字,將母女間的隔閡漸漸消融…..
但她們都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從前,母女相親相愛的時刻。
從此,彼此間,會漸漸疏離,可,卻會永遠的牽挂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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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酒店。
昨日,樂修傑的葬禮之後,樂子衿回到酒店,一路上都沉默,
他們,已經訂了今天下午的機票回國。
樂子衿坐在觀景陽台曬太陽,她懶懶的小寐了一會兒,醒來,卻見崔泰哲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他的面前,擺放著筆記本電腦,他的目光,正落在電腦屏幕上,那樣專註,那樣認真…..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落在樂子衿的眼底,卻是一片溫柔與眷戀。
這個男人,給她的,又何止是一點點的溫暖呢?
他給她的愛,他對她的付出,讓她感動。
「你早就知道我爸爸還活著,是嗎?」樂子衿背對著觀景陽台,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落在她的肩上,光亮得耀眼,讓人一時看不清她的表情。
崔泰哲正在批複辦公網上的一份文件,此時,他的手指正落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聽見她突然的說話聲,他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手繼續在鍵盤上快速的點擊著,當他將打開的文件批複完之後,點擊發送,然後才停止手在鍵盤上的律動,側眸,帶著一絲溫柔:「你說什麼?」
昨日從墓園回來,樂子衿的思緒稍稍清晰了些,她將近段時間崔泰哲做的事在腦海串連起來:騙她說看星星,故意撥錯丁若娟的號碼,故意把時間說錯,由此,她得出了一個結論,:「為什麼要瞞著我?」
崔泰哲的薄唇,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安,他,無法再裝著什麼都不知道了,但是,他只能避重就輕的說:「之前在國內,我就覺得丁媽媽看你的眼神不對勁,時常都是欲言又止,但是,所有的一切,我都只是猜測,那天,從詹姆斯教授那兒去她的莊園,見到他時,我才猜測,他可能是你爸爸,後來,我在試探丁媽媽時,得到了她的確認。」
樂子衿的手,撫著額角,眉眼低垂,那日,丁若娟帶著崔泰哲離開好一會兒,難道他們就在說這些嗎?「你們都瞞著我,」她的話里,有幾許無奈,幾許失落,
她就這樣,靜靜坐著的模樣,沐浴著陽光,讓崔泰哲的目光不願意離開,就這樣,看著她,就挺好。
沉默良久,
「謝謝你,泰哲。」樂子衿抬眸,目光里,有著一股淡淡的清澈。
她的話,讓崔泰哲一頭霧水:「什麼?」
樂子衿朝他伸出手來,
崔泰哲遲疑的,不解她的意思,將手遞過去,
她一拉,不太用力的一拉,
許是他有心,又或許是他故意的,他從側面的沙發一下子被她拉到她坐的位置,甚至,甚至,就這樣,不穩的撲了下去。
曖昧的。
他將她壓在沙發上。
春日暖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勾引我?」崔泰哲刮刮身下她小巧的鼻尖,帶著淡淡煙草味的呼吸直撲在她的唇齒間,他的薄唇,有意或者無意的擦過她的頰、她的唇,每次,在她以為他要吻她時,他又若即若離,就是不吻下去。
距離,那樣近,近得她被他的呼吸所干擾,甚至,她差點忘記自己的呼吸,她的辯白,顯得那樣蒼白而無力:「我….沒有。」說話間,她的唇,卻不經意碰觸到他的,他的薄唇,一片柔軟,讓她心動。
「還說沒有?」他促狹的刮她臉頰,故意賴皮道:「你剛剛趁著說話時還輕薄我。樂小姐,是否要我拿攝像機把你的行為錄下來,你才肯認帳?」他喜歡這樣羞澀的她,喜歡看她羞澀的模樣,而他也喜歡這樣逗他。
樂子衿忍俊不禁,他,紅唇白牙,就有本事將所有事情巔倒黑白,起初,她明明只是想拉他坐到她身邊,可他就有本事故意倒下來,扶著她的雙肩,將她壓在身下…..這一切,他竟然可以做得自然流暢,她砰然心動….他在她面前,有的,只是平常男子在愛人面前的真情流露….
就在她笑的瞬間,他的手,故意拉開她的衣襟,露出一片盈白的胸口….唇,故意露出淡淡的不屑,語氣帶著一絲挑逗:「秀色,勉強可餐。」
樂子衿的臉瞬間緋紅,她慌得將衣襟拉攏,隨手給他額上一記暴粟,
不示弱,他知道她的敏感,他惹禍的大掌一陣襲擊,她笑得窩在他的身下..…她這樣的笑容,他,已經許久許久未曾見過了,
他低頭,想吻她,可卻不忍心吻去她的笑意,
但是,她笑的時候,胸口輕顫,又被他壓住,似乎喘不過來氣,怕她不適,崔泰哲一隻手抄過她的腰,想側身將她擁在懷裡,殊不料..….
沙發並不寬敞,她雖然嬌小,可他的身材又過於高大,咚的一聲,
崔泰哲往後倒在沙發下。
「泰哲?」樂子衿的笑聲湮化在空氣里…她很擔心…她騰的翻身,正欲起來查看他的情況,卻不料,他強有力的雙手突然摟過她的肩,將她一把拉下沙發,落在他的身上,
她清楚的感覺到,她落到他身邊上,撞上他的胸口…..一聲悶響,而他,只是瞬間咬緊了牙關,而後,整個人開始放鬆喘氣。
「傷到哪兒了?」聽著他沉重的呼吸,樂子衿擔心極了,她的手撫著他的胸口,欲查看他的狀況,玲瓏有致的身子欲翻身起來…..。
崔泰哲緊緊的箍住她的腰,不讓她離開,悶悶的說:「你若再動一下,我可就真不饒你了,誤了航班」
樂子衿輕啐著,
目光相遇。
暖暖的。
柔柔的。
帶著一絲愛人間的曖昧與勾引,
而她,是清楚的知道他的體力是如何的驚人的,於是,瞬間,安靜的伏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雖然還有幾個小時才會去機場,但是,她是不想拖著疲憊的身子出發的,
「謝謝你。」她的聲音,那樣輕柔,那樣溫暖,再也沒有沙啞與黯然,一切,就如從前般美好。
「因為我在下面接住你嗎?」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崔泰哲故意說著。
她抬頭,雙手攀著他的肩,然後,輕輕移動,而後,吻上他的唇,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可是,卻是她帶著感恩的心,將自己的愛意傳達給他。
「謝謝你,替我考慮的那樣周全。」樂子衿深深的看著他,看著他俊逸的五官,成熟而讓她心動,心底,溫暖的感覺愈來愈深…..
崔泰哲,心一動,手,束上她的腰,親呢而溫柔的說:「小傻瓜,說謝謝做什麼?我是你的丈夫。」不管怎樣,這一趟巴黎,不虛此行,至少,她的眼睛復明了,至少,她見到了父親,並且,原諒了他,而她,又恢復了從前的溫柔與開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傻。」她的唇嘟嚷著,而後溫柔而低低的說:「你才傻,你才是傻瓜,」她嘟嚷著,手,撫上他的臉頰。
「我傻?」因她的觸摸,惹得他呵呵輕笑,末了,低低而溫柔的說:「即使我真傻,我也是一個幸福的傻瓜。」
幸好。有他。
「其實,那晚,並沒有星星。」樂子衿的聲音,清晰的落在崔泰哲的耳間:「你是在糾結擔心,因為,你並不太願意我到巴黎來,對不對?」
前一刻,她的笑容讓崔泰哲像是上了雲端一樣開心,
這一刻,她的話,讓他心底,多了幾分忐忑,聰慧如她,他不知道,接下來,她會說怎樣的話?他也不知道,她對某件他一直提心弔膽的事,是否有了洞悉:「怎麼這麼說?」
「到巴黎來的第一天,你故意撥錯丁媽媽的電話,其實是不想讓我和她聯繫上,你故意把時間說錯,是不想我有時間去找她,對不對?」她輕柔的呼吸直入他的脖子,她的眼睛落在他輕輕滑動的喉結上,她的手,也順道觸摸上喉結,惹得他輕顫,「你早就知道丁媽媽的秘密,只是為了不讓我傷心難過,所以,刻意迴避著,正因為如此,才不讓我與她見面..…但是,你又怕我的眼睛錯過了有可能復明的機會….所以在糾結著要不要帶我來巴黎,」
國內乍暖仍寒的春日夜晚,那該有多冷?她還清晰的記得那晚她握住他的手臂所感覺到的一陣冰涼,回想起來,她心疼不已,她,早該知足,她早該明白,他,偶爾所做的一些期瞞,是善意的,是站在他的立場,不想讓她傷心難過,不讓她痛苦而做出的..….而她,根本不應該在某些小事上斤斤計較,她,應該感謝他,感謝他的包容,他的呵護,更感謝他給她的愛。
崔泰哲的心,有些拘束,有些訕然,只是看著她,就這樣,目光與她相接,可並沒有說一句話。
他這樣看著她,反倒讓樂子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經意的小女兒嬌態流露:「又不是沒見過,怎麼這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