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75 請你一定要幸福
「你想讓我怎麼證明?」林雲天又急又無奈,抱緊了她發誓一般地說:「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都聽你的話,這樣夠不夠?」
「那你什麼時候去見我爸爸?」喬勝男轉了轉眼珠,話鋒突然一轉。
「馬上。」林雲天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推脫了,俯下臉來溫柔地吻了吻她,鄭重其事地承諾:「等到上了班,我把手上的工作交代一下,就跟你一起去美國拜訪你爸爸。」
喬勝男心中暗笑,再度頑皮地開口:「最後一個問題,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
「隨時都可以。」林雲天撫了撫下巴,不緊不慢地告訴她:「只要你爸爸不覺得我的事業還不起眼,擔心他的寶貝女兒跟著我會受委屈,我很樂意早點把你娶回家。」
「哈哈,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喬勝男破涕為笑,撒嬌地鑽進了他的懷裡:「我爸爸可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哦,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雲天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和女人親密接觸過了,被她這麼毫不避諱地一碰一鑽,剛剛壓抑下去的那股熱望登時又騰地一下升了起來,渾身上下都像是著了火,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他不舒適地動了動,粗啞著聲音喊了聲:「勝男……」
「幹嘛?」喬勝男哪裡知道他的心裡又動起了歪腦筋,懶洋洋地問。
「我在想,我們最好再來一次……」林雲天慢吞吞地說。
說話間,他已經將自己蓄勢待發的灼熱身體緊緊地貼住了她的。
喬勝男嚇了一大跳,面紅耳赤地想要躲閃:「啊?你還想那個,不!……嗚……壞蛋……」
後面的話語她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林雲天已經一個翻身又把她困在了身下,開始了自己新一輪的勇猛衝刺……
春節長假過完之後,各項生活工作又重新回到了正常軌道。
林雲天安排好了公司里近期的主要事務,真的和喬勝男一起飛往了美國,帶著自己的一顆誠心和滿腔誠意,去拜訪他未來的岳父岳母。
而顏西西,也要回到上海繼續深造了。
臨行前的那天晚上,蕭禹辰陪著她一起到外面吃完了飯,踏著清冷的月色漫步往回走。
想起這一分別,至少又是好幾個月不能見面,蕭禹辰的心情有些低落,實在開朗不起來,不由伸臂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不去不行嗎?」
顏西西略微沉默了一下,心平氣和地回答他:「你知道我一直就想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半途而廢,我不會甘心的。」
「一個女人,要那麼強的工作能力做什麼?」蕭禹辰根本就不贊同她的話,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明明我就可以為你遮風擋雨,你也可以在我的羽翼之下過著最輕鬆自在的生活,還非要一個人跑那麼遠的地方去闖蕩?不嫌累嗎?」陣鳥休號。
「累。」顏西西淡淡笑了笑說:「但是這樣我覺得充實。」
蕭禹辰知道說不動她,只能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低沉地說:「明天我送你。」
這一次,顏西西沒有拒絕他。
顯然,經過這段時間平淡而又自然而然的接觸,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在逐步拉近了。
把顏西西送到她所住房子的樓下,依照他們事先說好的,蕭禹辰就應該轉身回去了。
可是,他卻依然戀戀不捨地握著她柔軟的小手,久久不忍心鬆開。
顏西西覺得總不能一直這樣傻傻地站在樓下,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跟他好好地道聲再見上樓。蕭禹辰卻彷彿猜透了她的想法,手掌驟然用力,一下子就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
在顏西西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的唇就已經霸道地壓下來貼住了她的,舌頭靈活地探索進去,與她唇齒相交,抵死糾纏……
突出其來的吻讓顏西西措手不及,他火熱的唇舌在她口唇之中輾轉親吻,一路攻城略地。兩個人的氣息親昵地交融在一起,她的呼吸紊亂了,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說實在話,他們已經有好久,都沒有這麼深入纏綿地接過吻了。
平時就算來往頻繁,蕭禹辰也時不時就會對她做些親近和佔便宜的小舉動,可是肢體間的接觸,他們頂多只限於摟摟腰,拉拉手,親親臉頰。再更進一步的發展,蕭禹辰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今天,他終於忍無可忍又往前跨越了一步,再一次品嘗到了她那張讓他魂牽夢縈櫻桃小口的美妙滋味。
這種感覺是那麼陌生而熟悉,顏西西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初嘗愛情甜蜜的懵懂女孩,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跟隨著他的熾烈的親吻一起進入飄然欲飛的七彩世界……
好久好久,蕭禹辰才放開了懷裡女孩的紅唇,低頭靜靜地俯視著她,黝黑深邃的眼瞳里有著星辰一樣的晶亮柔光,說出的話語那麼深情,感慨:「西西,不管你要飛多久,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耐心等著你……」
顏西西覺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在這一瞬間都彷彿直接降為了負數,居然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應對。她索性什麼也沒有說,推開他就跑了。
一直到跑回了她安靜舒適的小屋裡,她的心都還在「砰砰砰」地激烈亂跳,完全靜不下來。
她走到浴室,看著鏡子里自己緋紅如醉的臉頰和流動著醉人光彩的雙眸,在心裡暗暗地說:你完了!顏西西,你可能要淪陷進他的溫柔陷阱了……
這天過後,顏西西又飛回了上海,在葉漢的工作室里繼續自己半工作半學習的充實生活。
蕭禹辰同樣也很忙,開年之後,錦越又上了好幾個新項目。作為公司第一負責人的他,整天要運籌帷幄,指揮全局,幾乎很少有空呆在家裡。同顏西西的聯繫,自然也就不可能太多。
於是他們這對年輕的小夫妻,就這樣分別居住在兩個城市,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也不知道算是一種什麼生活狀態?
日子一天天過去,顏西西在這個行業里做得越來越如魚得水,已經有好幾家知名大企業都點名採用了她的設計方案。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真的是打開了一片嶄新天地,快樂又自信。
只是每當夜深人靜,她一個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時,總會撫摸著自己柔軟的唇瓣,情不自禁地想起蕭禹辰,想起他留給她的那個熾熱而纏綿的吻,以及他對她鄭重承諾的那句話:西西,不管你要飛多久,我永遠都會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耐心等著你……
是啊,她到底要飛多久呢?其實連她自己的心裡都沒底,都說不太清楚。
而等到她真的飛倦飛累了想要停歇下來的時候,蕭禹辰是不是真的會如他所說的的那樣,真的還站在原地等著她呢?這一切,她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也許只是因為從前受過傷害,潛意識裡,她還並沒有敞開心扉接受蕭禹辰,並沒有真正地相信蕭禹辰對她的愛吧……
這天上午,顏西西正坐在工作室里對著電腦修改圖紙,卻意外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竟然是爸爸服刑監獄里的警官打來的,說是她的爸爸早上突發心臟病,已經被送往醫院急救,情況不太好,讓他們家屬趕緊過來。
放下電話,顏西西整個人都懵了。
她想起過年時去監獄看爸爸,爸爸雖然精神不佳,可還是嘮嘮叨叨跟她講了不少話。
以前爸爸是胃不好,現在怎麼又會突然發心臟病?
而且聽獄警跟她說話的語氣,爸爸的病情一定是非常嚴重。不然,不會這麼緊急地通知家屬過去……
顏西西的心越揪越緊,幾乎快要失去全部的主張,蒼白著臉容撥通了蕭禹辰的電話。
這個時候,她唯一想到而且最能夠給她幫助的人,也就只有蕭禹辰了吧。
蕭禹辰正在公司召開部門主管開會,接到顏西西的電話,真是既意外又驚喜。
因為顏西西去了上海后,似乎從來就沒有主動找過他,他猜想到她可能是有事,當下就安排了一個副總幫他繼續主持會議,自己走到了一邊的休息室去接電話:「喂,西西。」
「你在哪裡?」一聽到蕭禹辰熟悉親切的聲音,顏西西六神無主的心就彷彿安定下來了一點,急切地問:「你沒出差吧?現在在不在陵海?」
「沒出差,就在家裡。」蕭禹辰對她的突兀的追問感到很奇怪,蹙了蹙眉頭道:「西西,怎麼了?」
「辰,幫我一個忙……」顏西西稍微頓了頓,硬生生地把已經湧進眼眶的眼淚逼了回去,可是喉嚨還是抑制不住有點哽咽:「幫我去醫院看看我爸爸,剛才監獄里打電話來說,我爸爸發病了,情況很不好……」
她又停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低聲地啜泣了起來:「我在這邊趕回去,最快也得幾個小時,我怕有什麼事照應不了。你先幫我去看看爸爸好嗎?我這就去機場……」
「西西,你別急,別哭,我馬上去醫院。」蕭禹辰總算聽明白了事情大概,一時對他這嬌滴滴的小妻子心疼不已,趕緊說道:「你這樣子去機場我也不放心,算了,你就在工作室等著,我讓上海的朋友把你送回來。」
「不要緊,我自己可以回來。」聽到他爽快地答應了去醫院,顏西西的心裡百感交集,擦了擦眼淚說:「辰,謝謝你。」
「謝什麼?我是你丈夫!」蕭禹辰咬咬牙齒,又交代著說了句:「那你路上小心點兒,別慌裡慌張地亂闖,這邊有我呢。」
「嗯,我會的。」顏西西點點頭,含著淚花掛了電話,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彷彿這一時刻,她才真正深切地體會到:有一個蕭禹辰這樣出色而又深情地男人一心一意地愛著她,願意無怨無悔地為她付出,永遠會在最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幫她解決好所有的後顧之憂,她是多麼的幸運和幸福……
顏西西趕回陵海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顏利斌依然躺在重症監護室里,搶救並沒有起到多少效果,他的生命已近垂危,只是因為還沒有見到唯一的女兒,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在堅持著。
蕭禹辰在樓下等到了一臉焦慮憂心的顏西西,雖然不忍心,但還是把顏利斌的身體實情告訴了她。
畢竟,這是瞞不過去的,她必須要面對以及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顏西西聽完后,臉色蒼白得厲害,手指也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只是喃喃地說:「醫生在哪裡?我想見見醫生,問問還有沒有辦法……」
蕭禹辰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帶著她去見醫生。
其實在顏西西沒回來之前,他就專門找醫生打過招呼,醫生也盡了努力。
可是顏利斌由於長期生活過於糜爛無節制,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已經超負荷透支,不止是胃有毛病,肝臟也不好,這次又是因為心臟病突發住進醫院。就是神仙,恐怕也無力回天……
看到蕭禹辰和顏西西過來,那位中年醫生又實實在在地把這些情況都說了一遍,最後斟酌著詞句說:「顏小姐,你爸爸這身體,應該是撐不了多久了。你節哀順變,進去看看他,讓他把該交代的話交代下吧……」
顏西西的身子晃了一晃,差一點跌倒。
蕭禹辰趕緊抱住了她,心痛地說:「西西,冷靜點,先去看看你爸爸。」
此時此刻,還能有別的什麼話可以說嗎?
顏西西的心已經沉入了冰冷的萬丈深淵,就像個失去了感應的遊魂一樣,麻木地由著蕭禹辰輕攬著她,走入爸爸的病房。
昔日曾經風光一時,也曾紅光滿面意氣風發過的顏利斌,此時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面色蠟黃,真正就是一個生命垂危,瀕臨死神召喚的老人了。
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意識不清?他的雙目緊閉著,雖然鼻子里插了呼吸機,可整個人傳遞出來的氣息還是微弱至極,幾乎讓人感受不到他是一個還活著的人。
顏西西看得心中越發難過,俯下身輕輕地喊了兩聲:「爸爸,爸爸……」
大約是聽到了女兒眷戀的呼喚聲,顏利斌原本毫無活力的身體竟然微微動了一下,隨後虛弱地睜開了雙眼:「西西……你總算來了……」
顏西西點點頭在床邊坐下來,忍住眼淚說:「爸,您別想太多,我會一直陪著您把病養好……」
「傻孩子,爸爸知道自己不行了……」顏利斌想要苦笑一下,可是因為氣力太弱,最終沒有成功,只能看到他臉上的肌肉抖了抖:「在臨走之前,能看到你來,我就滿意了……」
說到這裡,他的頭轉了轉,彷彿在尋找什麼人,當終於看到了緊摟著女兒肩膀的蕭禹辰時,他昏暗無神的眼睛中掠過一絲難得欣慰的光芒,繼續斷斷續續地說:「西西,你跟他在一起,爸爸放心……這麼多年,爸爸一直沒有用心照顧過你,現在後悔了,可是也晚了……他,對你是真心的,你以後別任性,好好跟他過日子,爸爸也能安心地走了……」
這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顏利斌在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終於知道對自己的女兒做一份最後的懺悔嗎?
顏西西再也忍不住,淚水像奔涌的泉水一樣瘋狂湧出來,一邊哭一邊說:「爸,您別說了,別說了……先安心養病……」
「讓我把話說完,我就是等著你來說這些的……」顏利斌在此時卻變得驚人的執拗,又轉動眼珠吃力地看向蕭禹辰,顫顫巍巍地說了下去:「蕭總,我欠你們家的債,這一輩子都償還不了了。只求你,能好好對我女兒,她……西西真的很可憐,從小就沒有得到過什麼愛。以後,身邊更是一個親人也沒有,只剩你了……」
「你放心。」蕭禹辰擁緊了顏西西哭得戰慄不已的身體,神情鄭重堅毅,語調平穩有力:「我早就跟你說過,西西是我的妻子,也是我這一生最珍愛寶貝的女人,我寧可自己受苦,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那就好,那就好……」顏利斌疲憊地吐出一口長氣,好像終於放下了一樁擱置已久的心事,臉上那不正常的激動逐漸消褪,又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兩滴渾濁的淚珠……
顏西西再喊他,他就沒有回應過了。
當天夜裡,顏利斌的心臟便停止了跳動,咽下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口氣。
顏西西哭得死去活來肝腸寸斷,可是,人死了便是死了,留下的親人即使再痛苦揪心,也無力挽回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顏利斌的後事,自然都是蕭禹辰一手操辦。因為顏西西已經被這次重創打擊得像是失去了水分滋養的小花,什麼心神精力都沒了。
不過,她執意要求一切從簡。所以,顏利斌的這場喪事辦得非常低調,除了蕭禹辰安排的幾個幫忙的下屬,幾乎沒有別的人知道。
是的,爸爸在活著的時候,都沒有留下過什麼好的名聲。死後,她更不想大肆宣揚。簡簡單單地入土為安,也許就是他最好的歸宿吧……
下葬完之後,陰沉沉的天空,飄起了綿綿的細雨。
蕭禹辰看著在短短几天里就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孩,沉沉地嘆了口氣:「回去吧。」
顏西西順從地準備同他一起離開,卻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看到一個久違不見的熟悉人影,正沿著長長的石階往上前行。
夏子安?他怎麼會來?
當時因為經濟罪,夏子安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按照服刑的期限來算,現在還遠遠未到,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顏西西滿腹狐疑,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站在爸爸的墓前等著他上來。
蕭禹辰也沒有多說什麼,靜靜地陪著身邊的女孩等待著。
時至今日,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在夏子安面前,他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勝利者。
所以,他早已經不屑於再同夏子安計較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而且也很想看看,此時夏子安過來,會對西西說些什麼?
將近兩年未見,夏子安消瘦了很多,連鬍子都沒有刮,早已不復當初的清俊瀟洒。
看到相擁站在一起的顏西西和蕭禹辰,他似乎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訝或者奇怪,只是囁嚅地說了一句:「西西,我剛知道顏叔的事,來晚了……」
顏西西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五味陳雜,紅著眼睛問:「你出獄了嗎?」
「剛出來沒多久,我表現不錯,在獄中幫忙他們做了幾件有成效的實事,獲得了減刑。」夏子安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又說:「那時我去看過顏叔,我以為他告訴你了……」
「我現在不在陵海,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顏西西淡淡地說。
「我先祭拜顏叔。」夏子安說著就直接跪在了潮濕的雨地里,恭恭敬敬地給顏利斌磕了三個頭,又虔誠地上完了香,然後起身問:「西西,你現在還好嗎?過得怎麼樣?」
「除去爸爸這件事,我別的一切都很好。」顏西西平靜地回答他,又往蕭禹辰的身邊靠了靠:「我們結婚了。」
「我知道……」夏子安苦澀地垂下了眼眸,聲音變得極為沙啞:「祝你幸福……」
顏西西覺得似乎無話可說了,振作了一下精神問:「你呢?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不會留在這邊了。」夏子安慨然吐出一口長氣,言談語態中彷彿又恢復了從前的一點自信:「西北那邊有一家企業聘請我過去做技術顧問,待遇各方面都還不錯,我已經答應了,馬上就會過去上班。」
「哦,那挺好的。」顏西西點點頭,誠懇地說:「希望你今後一切順利。」
「謝謝。」夏子安彷彿動了感情,眼睛竟然倏地一下紅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西西,你一直是個善良的好女孩,是我,對不起你……」
「過去的事就別說了吧,人都是要往前走的是不是?」顏西西不想再提那些久遠模糊的前塵舊事,何況蕭禹辰攬在她腰肢上的那條臂膀這會兒驟然收得更緊了,好像要把她的整個人都嵌進他的身體里去似的。
她哪裡能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於是撫了撫頭髮轉移話題:「孟藍現在怎麼樣?你和她還有聯繫嗎?」
「聯繫不多。」夏子安抿緊了唇角,低沉緩慢地說:「我打算工作穩定下來之後,就抽個時間去她的家鄉找她。」
稍微頓了頓,他又啞聲說了句:「我知道,她一直都沒有交男朋友……」
「她交不交男朋友也不是你有權干涉的事!如果你真的愛她,覺得能給她真正的幸福,就去找她。」顏西西又衝動起來,不無尖銳地提醒他:「不然的話,就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平靜生活了!」
「呵呵,我既然決定了要去找她,那肯定就是想好了今後應該怎麼對她。其實我在獄中想過最多的人,就是她。」夏子安也有些激動,再度苦笑:「西西,你真是多慮了,我其實還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吧。」
「好吧,祝你和孟藍能夠重歸於好。」顏西西感覺自己也彷彿了卻了一樁陳舊又沉重的心事一樣,坦率地說道:「那我先走了,子安哥,再見。」
「再見!」夏子安凝神注視著她,滿目滄然地笑了:「以後有了寶寶,記得通知我一聲。再怎麼說,我也應該算作他的一個舅舅吧……」
「那個估計還早……」顏西西的臉頰頓然間有些泛紅,挽著蕭禹辰的手臂快速地離開了。
而夏子安,卻還一直定定地站在原地,目送著她纖細柔弱的背影在蕭禹辰的呵護下,一級一級走下台階,越來越遠,直至終於消失不見。
他悵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在心底低沉而鄭重地說了句:西西,我最牽挂和舍不下的女孩,請你,一定要幸福!
一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曾經有過最純真感情的男女,就這樣在這個清冷陰沉的雨天,徹底地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如果當初,他沒有那麼做,沒有為了利益把自己所愛的女孩推到別的男人身邊,沒有為了利益去不擇手段地鑽營投機。也許,一切的結局都會不一樣了。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他曾經犯下過無可原諒的過錯,必定就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在這一次顏西西和夏子安的交談對話之中,蕭禹辰從頭至尾都保持著高姿態的沉默與淡定,做了一回老老實實的觀眾與聽眾。
下山的時候,他一直緊緊地握著顏西西的手,忽然似有意又似無意地開口說了句:「夏子安這次出來,好像長進了不少嘛。」
「怎麼突然發這樣的感慨?」顏西西不以為然地問。
蕭禹辰淡然一笑,瀟瀟洒灑地說:「至少他說的其中一句話,我認為是有道理的。」
「哪句話?」顏西西頓時詫異了。
她知道蕭禹辰一向就看夏子安不順眼,對夏子安也絕不會有什麼好的評價。
原以為他剛才那麼說是故意埋汰人,沒想到他還真的會有認同夏子安說話的時候,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就最後那句。」蕭禹辰略微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地看住她:「他說等你有了寶寶,記得通知他。我覺得我們也是該加緊努力,早點造出個可愛無敵小寶寶了。」
切!這算什麼話?
顏西西一陣羞惱,這幾天因為爸爸的驟然離世帶給她的傷痛居然似乎也減弱了一些,當下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要努力你自己去努力吧,我沒這個意願。」
「我倒真是想努力來著。」蕭禹辰擁緊了她細如綿柳的腰肢,慢條斯理地說:「可是,也總得你配合是不是?我一個人,即使日夜奮戰努力,也造不出一個活靈活現的寶寶啊。」
「呸!別說這些噁心話!」顏西西面紅耳赤地打斷他,想了想又說:「這樣的事情,也只能順其自然。」
蕭禹辰不再逗她,收斂住臉上的戲謔正色問道:「西西,說心裡話,你還打算去上海嗎?」
顏西西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依然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是的,我在那邊剛剛進入狀態,一切都做得得心應手,如果就這麼放棄,實在可惜。」
「難道和我長期分離得這麼遠,你就不覺得可惜?」蕭禹辰沉悶地低語了一句。
「什麼?」他的聲音太小,顏西西一時沒能聽清楚,蹙了蹙眉頭問。
「沒什麼。」蕭禹辰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勾下頭來輕輕吻了吻她清涼柔嫩的臉頰:「你安心去吧,什麼時候想回來,什麼時候我敞開懷抱迎接你。」
「如果我一直不回來呢?」顏西西咬了咬嘴唇,忽然問:「那你還會一直等我嗎?」
「當然會。」蕭禹辰不假思索地回答,心底,卻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苦澀漣漪,又無可奈何地說了句:「西西,你不會真的讓我等到兩眼昏花鬍子發白吧?」
是的,本來,他已經信心十足地打算好了,就在近期之內,也許下月,也許就這個月,重新向她求婚,重新把她正正規規地娶回家門。
婚禮,蜜月,以前他們沒有過的,現在通通隆重補上。
這樣各自為營分居兩地的苦悶生活,他真的是忍無可忍快要忍出內傷了,必須要想個辦法把他那千嬌百媚的小妻子趕緊接回家才是正事。
可是,人算卻終究不如天算。如今顏西西的爸爸突然病故,他們的婚事,肯定又得暫時擱淺下來了。
這倒也不算太大阻礙,家裡有親人去世,短期內不能辦喜事的習俗他知道,他也願意為此把重新迎娶嬌妻的步伐再稍微緩一緩。
可關鍵是,他那個倔強固執的小妻子到現在還沒有收心回頭的意識,這會兒還在想著要在外面風風光光地拼搏出一番事業,怎麼不讓他胸悶頭痛?
更為可悲的是,他胸悶頭痛得都要吐血了,卻還絲毫不能表現出來。在她的面前,還得做出一副十全十美模範好男人的樣子:你安心拼搏闖蕩吧,我支持你……
唉,這到底叫什麼事啊?
有妻子卻不能享受做丈夫的權利,有家卻還是過著終日身單影只孤獨落寞的單身漢生活。
我們可憐的蕭總裁,徹底地鬱悶了。
並且他還多了一份新的擔心,如今顏利斌不在了,他的那隻不聽話的小羊羔,會不會過年過節都不想回來了啊?
就這樣,顏西西在處理完父親的後事之後,又沒做耽擱地飛回了上海。
她和蕭禹辰之間的關係,還是沒有得到根本扭轉,又一次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