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留下來睡個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慢慢蘇醒了過來，但是眼皮子重若千鈞，根本睜不開。
鼻腔里充斥著濃郁的香味，很淳，好像我在哪兒聞過。正迷糊著，我感覺手好像被誰拿了起來，在用東西擦拭著，很快的一陣聲音也跟著傳來：「哎我說燕子啊，你這是怎麼搞的？我不是跟你說過，那孫文超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嗎？你怎麼還跟他打交道？」
這是個陌生女生的聲音。不過很好聽，有些尖利，嘹亮的同時還帶著一絲細膩。聽她這口氣，明顯在埋怨官雯燕，而且似乎和她關係不錯。現在在給我療傷吧，弄藥酒啥的，折騰到了我，我倒吸著涼氣，盡量忍著沒出聲。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我爸他……」
「你爸你爸，整天都是你爸，我說你這死丫頭什麼時候能夠考慮下自己？」一聽官雯燕這麼說，折騰我的女生立刻就不樂意了，埋怨著，手上的力道也是稍大了些，扯到了我翻開的皮肉，搞得我一頓低抽，但又不好意思發出聲兒了，只是強行忍下。
官雯燕還是挺細心的，可能是見到我的身子痙攣，還低罵了聲：「哎呀你輕點兒啊你，你當是你平時在醫院玩屍體解剖啊沒個輕重的。」
「怎麼，心疼了？心疼了那你還讓人家受什麼傷啊？我都不知道這小子是哪根筋沒搭對，竟然跑來給你當男朋友。」
「暈，小薰，我說多少次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更不可能找他當男朋友！」官雯燕有些難為情，趕緊反駁。
而我卻是聽得心裡美滋滋的，這折騰我的女生還蠻有眼力界的嘛，一看就知道我和官雯燕有夫妻緣，嘿嘿。
「不是你男朋友？不是你把他撿你家裡來？不是你還大晚上的把我從醫院叫過來？你知不知道今晚是我值班？讓主任看見我翹班我就完蛋了，還有，你自己給我摸著右邊的胸部捫心自問，為了你，為了你那死老爹，我偷偷從醫院給你拿了多少葯出來了，上次他喝醉酒了撞破了頭，我還特地求我們那的主治醫師來給他縫針，就為了這，那色狼沒少在醫院占我便宜。」
看來這女的也是一肚子苦水，拚命的吐槽著。而且我能聽得出來，她很關心官雯燕，但卻更加埋怨她傻裡傻氣的任勞任怨，看來英雄所見略同，雖然還沒見過這女生，但我已經對她有了很大好感。
可她就是……太粗魯了！
吐槽到亢奮處，竟然手一抖，翹著針就往我皮肉里鑽。媽的，忍無可忍了，我當時就大叫了一嗓子，『騰』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嚇得兩個女生一通尖叫，而我則是猛然睜開眼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折騰我的這女生。
這女的，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很清秀嬌羞，是娃娃臉，很是精緻可愛。這會兒還穿著護士裝，胸不大，卻挺渾圓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五八，嬌小的令人很想呵護。這會兒她手握著我的手腕，看著我，半天沒反映過來。
而官雯燕則是猛的沖了過來，張嘴就要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迅速調整回常態，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格調，雙手環抱在胸，就杵在那兒，沒好氣的說道：「看什麼看，趕緊包紮，包紮完了好走人……小薰，發什麼呆啊，你還想把針往裡戳多久？」
「啊！」
這叫小薰的女生再次一驚，嚇得把針戳回來，連忙用砂紙給我包裹住，抱歉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激動了，激動了。」
額。
本來我想發火的，但人家女生都道歉了，而且還是來幫我治療的，我不可能像官雯燕那樣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就笑說著沒事沒事，隨便整。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冰冷的官雯燕，溫暖的說道：「謝謝你啊，還特地幫我找人包紮。」
「不需要你謝，只要你趕緊包紮完走人，以後別再來打擾我生活就是了。」說著，她湊到小薰面前，低聲問道：「還要多久？」
「我哪兒知道，本來剛就差不多了，結果針又戳到了，至少得再半小時啊。」她吐了下舌頭，倒是看著我，笑眯眯的，好像挺崇拜我似的：「話說，你是怎麼把我們家燕子勾搭上的啊？據我所知，這可是她第一次把男生帶回家呢。」
「哦？第一次么？」
「是啊是啊，我覺得……」
「范小薰，你別胡說八道你！」見范小薰要亂說，官雯燕趕緊掐著她的胳膊，低罵道：「要死啊你，是不是沒吃東西，這嘴堵不上是不是？你跟一外人亂說什麼，我跟他不熟，他……」
「誰說不熟啊？咱倆可是同學，而且還是前後桌喲。」見官雯燕臉紅的樣子，我心裡很激動，就生起了打趣兒的心思，也沒鳥她，而是跟范小薰握手道：「那什麼，美女你好啊，我叫郝仁，你叫范小薰是吧？看這樣子，你倆是閨蜜兼死黨喲？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以後多多接觸，可能也會成為好朋友的。」
「啊哈，沒問題沒問題，原來你是燕子的同學啊，我就說嘛，這丫頭那麼緊張你。你不知道，你沒醒來的時候，她緊張得要死，圍著我團團轉，當時我還逗她說你快死了呢，她嚇得都哭了都，哈哈哈，想起來就搞笑死了。」這范小薰我也看出來了，就是嘴巴沒把門兒的大嘴巴啊，逮著什麼說什麼，而且真正的好朋友，就是愛爆料，我喜歡：「她剛老否認，你不是她男朋友，那我問你，你是她男朋友嗎？」
「額，這……」我抬頭看了一眼官雯燕，她臉紅又冰冷，張嘴要說，我倒是突然生起了好笑的心思，便點頭的說道：「嗯，是啊是啊，我就是她男朋友。不過最近我們小倆口鬧了彆扭，她正生我氣呢，唉，沒辦法啊，你也知道她那性子，看來我待會兒得好好哄哄才是……」
「郝仁，你別這麼不要臉！誰是你女朋友？八字沒一瞥的事兒，你還好意思說！」這可把官雯燕氣得直跺腳，最後她竟然伸手來掐我，搞得我齜牙咧嘴的痛死了：「哎呀，謀殺親夫啦！痛痛痛，小薰救命啊！」
「你！你你你！」
「哈哈哈。」
……
折騰了一陣，范小薰總算幫我縫補好了。
還別說，這妮子的手法不錯，剛挺痛的，這被她三下五除二的一搞，好多了。
她收撿著用具，我則是還在床上扭捏的活動筋骨，但官雯燕卻拉著我就說：「行了，包紮完了趕緊走，別在這兒賴著。」
「哎，別這樣啊官雯燕，好歹剛在金山也是我救的你啊。」
「救什麼救，我需要你救嗎？你那是自作多情，別搗亂了你。我的事兒不需要你過問，你不給我添亂我就阿彌陀佛了，對了，說到這兒，我必須鄭重警告你，孫文超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以後在學校低調點兒，要他認出你了，到時候被打死都不關我的事兒。」
然後她就來牽扯我。我則是不走，掙扎的說道：「什麼不關我的事？難道所有的事情你都要自己扛？你扛你扛，你扛得過來嗎你？你老爸惹出來了事兒，你就拿身子去填？那以後他要殺人放火了，你是不是還要去頂替他坐牢啊？」
我忽然很火大。
這丫頭也太不珍惜自己了吧？
孝敬父母這沒錯，但是別過於。這樣縱容下去，最後只會釀成苦果。
我其實真的很心疼她，看著她過的這些苦日子，有種心碎的感覺。
我吼她，她呆愣住，一旁的范小薰也是稍微的怔了怔，貌似挺贊同我的，就強行把官雯燕拉開，說道：「燕子，玩笑歸玩笑，但這郝仁同學說的的確在理啊，人吶，有時候真的得為自己活著，你不能老因為你爸的事兒就……」
「那你讓我怎麼辦？你們讓我怎麼辦？扔下他不管？他要死要活的都跟我沒關係？我能夠心安理得的過自己的日子？」官雯燕一連發出數聲咆哮，像是炮彈一樣炸在我們腦袋上，搞得我們半天沒反應過來，正愣神之間，她忽然從床頭櫃里拿出香煙，點上一根，在那裡拚命吸著，一言不發。
看她吞雲吐霧，沉默寡言的樣子，很是頹廢，她有著太多的心酸故事，是啊，我們說得輕巧，真要做起來，又是那麼的艱難。
片刻，我的手機鈴聲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老媽的。
我扭身過去了點兒接，剛拿起來，老媽就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他們把我養大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的，爸媽做任何事都是為了你好，那先不說了，我剛往你卡里打了點兒錢，這段時間你自己找地方折騰吧，你爸有個兄弟剛從監獄里放出來，得先住在咱家，你還是學生，接觸上社會上的人不好，就這樣啊。哦對了，要實在有事兒，就找你三叔幫忙去，那老孫子，這段時間贏了我不少錢，照顧照顧你那也是應該的。
我就要開口，但她已經掛斷了電話，呆愣了許久，官雯燕一支煙抽完，走過來就推我：「喂，你還不走？難道還要留下來睡覺嗎？」
「額……」
我想了想，家回不去了，出去開房住酒店不划算，三叔那兒也是臭烘烘的，倒不如……就真留下來睡個覺？正好和官雯燕談談人生和理想，我覺得她現在的生活狀態真的很不對勁，撇開要摸她不談，作為同學，仰慕者，我幫忙出謀劃策還是可以的吧？
所以，我就把救命稻草轉移到了范小薰身上：「小薰，你看我這傷病員的，燕子要攆我走，這咋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