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南部,淳樸的農村裡最常見的交通工具是農用三輪採收機,壓過田梗小路十分顛簸,沒有最高時速限制,行動間還會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影哥哥,我爺爺他們回來了耶!」小女孩只剩犬齒的小嘴咧開,笑得很開心。
被稱作影哥哥的男子連頭都沒有抬,只是淡聲的說:「坐好,把功課寫完再回去。」
「這個長得像圈圈的為什麼念O?我昨天拿給小堂舅看,小堂舅說這是在畫小餅乾。可是我覺得比較像戒指,就結婚戴的那種。」小女孩呵呵笑得很高興。
小女孩指的小堂舅今年才升小學二年級,輩分稱謂可是不論年紀長幼。
「這是英文。」
「就是影哥哥住的國家會用的語言,你前天講過了!」怎麼又說一次,跟奶奶一樣。
酆寅初賞了小女孩一記白眼,「你都記住,為什麼還要再問?」
「是影哥哥說自己身體不好,才住這裡,可是奶奶身體也不好,一直去城裡的大醫院拿葯,但奶奶說那是因為她年紀大,才會身體做不了主,影哥哥年紀又不大!所以我想再多問幾次,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答案?」大人都是這樣,有時候爺爺說青蛙呱呱叫是在找老婆,有時候又回答下雨讓青蛙開心得呱呱叫,答案每次都不一樣。
「小笨蛋,你問一百次,我的答案都一樣!」
「我才不是小笨蛋,我爺爺說我是聰明蛋。」
一樣是蛋,還驕傲的把下巴往天上揚咧。酆寅初撇著嘴,低頭繼續看他的書。
「影哥哥,你桌上那封信寫什麼?」其實她已經好奇很久,畢竟在看書前,影哥哥可是看著信看好久。
「那是門薩協會的會員通知書。」
「門殺協會?那是什麼?」少了門牙的小女孩,發音漏風,口齒不清。
就像他明明是寅初,她硬是念成影粗。能期待一名六歲小女孩字正腔圓到新聞主播的程度嗎?當然不可能,至少沒有變淫粗,他就要偷笑了。
「成為會員之一,就表示很聰明。」
「那他們為什麼沒有寄給我?爺爺說我是聰明蛋!」小女孩再次強調,同時放下手中寫得歪七扭八的英文練習本,魔爪目標是那封信。
全是影哥哥讓她練習的字,她認得是B,但後面沒有連著OY,還有一堆排列順序很奇怪的。
「憑你?」酆寅初睥睨著小女孩,抽回她手中的會員通知書,「這輩子你永遠是吃喝拉撒的會員之一,但門薩要等下輩子。」
吃喝拉撒?反正也是會員之一就好,「那他們什麼時候也會寄信給我?」
小女孩乾巴巴的期待填滿圓滾滾的大眼,這種認真又執著的忠犬眼神讓他忍不住揉亂她的發旋,明明不愛笑的,嘴角卻無法剋制的上揚,最後從喉嚨深處傳出怪異的振動,與鼻腔形成共鳴,他居然在笑!
原來,他也會笑!
原來這就是他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