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方蘭生偕同蔣時鈺刷卡進入醫院員工室,「我怎麼覺得他的名字很耳熟?」
「你覺得他像在吃醋嗎?」
「吃醋?」
「他知道紀醫生跟我告白的事。」
「全醫院的人都知道紀勤之在你手中沉淪,否則你以為Amy為什麼要敵視你?」方蘭生摟著蔣時鈺的肩膀,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沾點喜氣?哈!
「但我卻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男人嘛,想來想去不就那幾件事。」方蘭生換上醫師長袍。
「可是他沒有耶!」
「沒有什麼?」方蘭生帶著促狹的笑容反問。
「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就他沒有對我表現得很猴急啊!」
「私下相處也不會毛手毛腳?」
蔣時鈺知道方蘭生的嘴巴比蚌殼還牢靠,「完全沒有!」
「你要幫他順便掛泌尿科嗎?」
「會不會是我魅力不夠?」比起蕾易絲,蔣時鈺清楚是把牡丹和路邊小花相提並論,輸到脫褲子。雖然情人眼裡出西施是老過好幾輩的智慧,但食色性也是孔子的至理名言。
以權威論,當然是孔子獲勝。
「有紀勤之當裙下之臣,說你魅力不夠,是要我去死嗎?」方蘭生誇張的瞠大眼睛。
就是這種直性子合脾胃,雖然和方蘭生認識不久,一起用過餐的次數也是五根手指數得出來,但莫名地講話就是沒有保留。如果方蘭生是公認的女版紀勤之,那麼她和紀勤之的友誼也可以這樣推心置腹嗎?
「相信我,男人和女人的友誼不同,我絕對不會有把你推倒的欲/望,但換成紀勤之就不一定,所以那位酆先生是絕對容不下紀勤之的存在,再者,魚與熊掌是無法兼得的!」
「紀動之是不可多得的好人。」原來蔣時鈺下意識把心底的話都講出來。
「他恨死當好人!」揮手再見,方蘭生帥氣的轉往急診室,「最後給你一個建議,如果真的喜歡到非他不可,考慮灌點酒,不管是喝酒吐真言,或者酒後亂性,反正伸頭、縮頭都一刀。」
什麼都一刀?講這麼輕鬆,這一刀,如果不如預期,會很痛耶!
有可能會痛死!
【第七章】
滿滿的金針花海,蜂蝶嬉戲穿梭其中,微風拂來除了熱氣,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讓蔣時鈺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
呼!好舒服,整個人都心曠神怡起來。
「你是青蛙嗎?」酆寅初戳著她鼓鼓的雙頰。
「什麼青蛙,我在享受新鮮空氣!」白了酆寅初一眼,他根本不曉得這禮拜為了方蘭生那席話,讓她睡不好、吃不爽,無時無刻都覺得有根針在戳著這場夢。她怕再用力一點就會破,然後夢醒。
酆寅初沒有說話,只是拎著一雙眼看著蔣時鈺,看到她開始心慌慌,以為自己哪裡不對勁,可是沒有啊!嘴巴上沒有任何食物殘渣,她吃完早餐有檢查過了。
她別過臉不理他,但斂著眉偷瞄……還在看!「你到底在看什麼?」
「你這幾天很不對勁。」
「哪有?」遠處,醫院同事偶爾朝這裡張望,尤其陳姊曖昧的微笑,看得蔣時鈺頭皮都開始發麻。
其實,現在醫院出現兩股勢力角逐,像她這種實習生就處在風暴最邊緣,聽聽八卦可以,但沒人會把她放在眼底。
倒是指導教授曾經私下問過她對紀勤之的想法,還不停的以長輩和過來人的口吻,勸她要想清楚,紀勤之值得託付終身。天啊!連戀愛都沒半撇,居然直接跳到婚姻!一切讓她只能幹笑回應,所以這次帶酆寅初參加員工旅遊,除了是對外宣告不要再把她和紀勤之湊對,也讓大家清楚,酆寅初真的不差!
「只要你的眼神出現閃躲,就表示在說謊。」
「我只是……」有點彆扭,蔣時鈺用外套蒙著臉,「你到底有沒有喜歡我?」
「什麼?」悶悶的聲音,透過衣服非常模糊。
「請問,你是不是那位酆寅初?」終於,醫院員工中推派出代表人,鼓起勇氣插話。
「哪位酆寅初?」哪位?酆姓少見,更別提要同名同姓。
「就是在美國曾發表多篇關於心右室重建手術的報導。」是趙醫生,跟蔣時鈺一樣是來實習的。
「對。」
「天啊!我一直沒有想過能和本人見到面,我可以和你握手嗎?」粉絲的激動一覽無遺。
酆寅初才伸出右手,趙立和就緊緊握住不放,太陽的熱情恐怕都不如現在的他,從手勁可以確切體認到趙立和的激動和感動,但對於男人間的肉體接觸,酆寅初的興趣非常低微。
「在台灣,我本來還沒有立定志向,一直到看見你的報導,才決定要走外科這條路。」
真偉大的志向。趙立和是他們這一屆實習醫生中,才能和天賦經公認數一數二的,平常眼睛也是長在頭頂,尤其對她這種復健科醫生最是不屑,沒辦法,她當初就是怕吵架,又膽小,標準的卒仔,所以在挑選科別就仔細考慮,最沒有醫療糾紛的,就是中醫和牙醫。
這兩種要醫死人很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醫療糾紛,畢竟她的口條連狗汪汪叫都可以贏她,還能指望上法院嗎?所以第一理想科別就這兩者,後來在分數的抉擇中,選擇復健科也是一樣啦。
但這種不爭氣的性格就和趙立和截然不同,他可是決定要一鳴驚人的。
「所以趙醫生平常就很注意酆寅初的動向?」不能怪蔣時鈺插嘴,畢竟酆寅初有寫論文沒錯,可是本尊成謎,只有記者曾以文字提及年輕有為。
但這種表面的讚譽,怎麼可能造成聯想?
「當然,我一聽到紀醫生有意要短聘酆醫生來醫院做短期交流,就報名想當助理了。」趙立和非常積極的表現求知慾,跟在大師身邊學習,勝讀三年書。
「短聘?紀勤之有和你聯絡?」同住一個屋檐下,她怎麼不知道?
「他的秘書有來電話想知道我的行程安排,但我沒有答應。」
「酆醫生有其他考慮的條件嗎?不管什麼條件,都可以講出來參考啊。」趙立和繼續勸服。
「重點是,你連提都沒提!」到底是什麼關係?情侶?還是室友?蔣時鈺已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她不喜歡這種撲朔迷離的關係,尤其當她……好像越來越貪心。
「我不認為這件事很重要。」過去,不管他有任何決定,都沒有向誰報備的習慣,他認為過去不需要,未來也不需要。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蔣時鈺要這麼激動?難道她以為擁有他的承諾就可以予取予求?
「那麼在你心中,什麼事情才稱得上重要?」
「你要我向你報告?」
「這不是報告,是尊重!我哪件事情在做決定時沒有告訴你?」
確實,蔣時鈺條例式的談論關於自己的每件事,但他認為那是她的一種聊天方式,有些人就是喜歡暢談自己的豐功偉業,或許關於她的,都是一堆數不盡的糗事,但他認為那只是她找的話題。
「看,你回答不出來。」
趙立和悲傷的發現自己在這一場談話中,根本是路人甲的角色,沒有人理他,只能落寞的離開。
「我需要仔細思考。」
仔細思考?蔣時鈺完全沒有想到獲得的答案居然是這個,他到底有沒有成為她男友的自知啊?難道定位的模糊,源自他們的關係缺乏親密?從小就熟識,讓愛情中最重要的元素——激/情、神秘消失殆盡,所以才會少了一股亟欲親近彼此的感覺?因此他從來沒有跨越界線做出任何親密的動作,甚至是求愛。
蔣時鈺曾在視訊中看見蕾易絲半裸的走出他的房間,當然,那次是意外,但那說明了蕾易絲與他之間,絕對不是柏拉圖式的愛情。
各懷心思的兩人,沿途陷入沉默。
只要對某件事情執著,蔣時鈺就會異常認真,而且堅持完成,這或許也是憑她的資質能考上醫學院的主要原因之一,有時候是值得嘉許的優點,有時候卻讓人覺得她根本不懂變通。
現在蔣時鈺就陷入——我和酆寅初是什麼關係的疑惑中,這非得找到答案,而且要當事人真正的說法。她左思右想,酒後吐真言似乎變成老梗,但老歸老,有效最重要。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蔣時鈺只好再邀酆寅初到酒吧。本來期望其他女人再請酒是最好的,畢竟蔣時鈺不想和荷包過不去,但誰曉得酆寅初一進酒吧就牽起她的手。
「紀勤之,這麼巧!你跟唐醫生一起來啊?」自從莫名其妙被告白后,蔣時鈺就很難見到紀勤之,所以之前不時就偶遇,應該是紀勤之特意安排的結果,只是不碰面也好,可以避免尷尬,也減少醫院裡的八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