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梳妝

「蕭月奴！」眾人目送雲峰離開，轉過身子突然見蕭月奴已經暈倒在地，頓時慌忙起來。……www.……

「蕭月奴你怎麼了？」

「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呀？」

「唉，可憐的孩子，剛入宮還沒幾天就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當下玉簫扶著蕭月奴，寧公公狠狠地掐著蕭月奴的人中。很快，蕭月奴終於睜開了雙眼。

知道家人死亡的消息，她早就恨不得立刻一頭撞死在假山上，好在麗妃娘娘從中勸解。本來，她抱定了為家裡人報仇的決心，但從雲峰口中得知村子里兩百多條人命竟然全部命喪黃泉的時候，她終於徹底垮下來了。

萬貴妃，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如此狠毒！

蕭月奴痛恨自己一點武功都沒有，若非如此，她定會找那個狠心的女人拼個你死我活。

不過，那麼多村民的死亡讓她頓時又覺得生命是如此的寶貴。假如，讓她重新撞山一次的話，又假如萬貴妃真的就在自己身前的話，她恐怕沒有那個勇氣按照自己想的去做。

「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都還怕死！」蕭月奴呼哧呼哧地哭了起來，心中卻在想這些。

自決定繼續活下去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以什麼樣的方式可以將萬貴妃殺死：暗殺、毒殺……能想到的她都想到了，但每一種機會都是極為渺茫。

她只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今年才十五歲的小丫頭，什麼背景都沒有。而那位萬貴妃，有皇上的寵愛，有太后的支持，家世背景不用說，一定也是非富即貴的。

與這樣一位強者對抗，她蕭月奴又有什麼資本？

輕聲咳嗽兩聲，玉簫扶著麗妃娘娘準備回冷宮。而看到那所黑黝黝的大屋，蕭月奴的眼中突然閃現一道靈光。

「娘娘，我……可以去那個冷宮看看么？」強調了冷宮兩個字，蕭月奴那雙原本已經枯如死灰的眼睛突然放出兩道新奇的光芒。對於那個地方，她一直都想去看看。而她想，或者冷宮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不置可否地轉過身子，但麗妃的眼神卻是允許了蕭月奴的要求，原本慈和的目光在這個時候突然就變了樣。

她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卻正是因為這傾城的容貌讓她進入冷宮受罪。

好奇心促使蕭月奴緊緊地跟著麗妃，因此此時的她需要讓一種清冷的環境讓自己冷靜下來。冷宮，既然有個「冷」字，自然是幽靜無比，讓人可以沉下心來的地方。

但亦步亦趨地進入那間她從沒進來過的大房子，蕭月奴卻見到了她從沒想過的一幕景象。

「皇上，你終於來了，臣妾可盼了你好久！」

「騷狐狸，你整天迷惑皇上，害我成這樣，我要殺了你！」

「皇上，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把我打入冷宮來，求求您……」

「……」

蕭月奴剛進屋子，便被一大群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女人扯著頭髮。若不是玉簫從旁調解，蕭月奴恐怕立刻就被這些人整死了。

真想不出，傳說中的冷宮竟然是這副情形，而麗妃娘娘竟然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了一年多！原本還充滿期望的蕭月奴，不覺心如死灰，頓時全身昏昏沉沉的，只覺得要做些什麼事情才好。

「蕭月奴，你跟我來！」推開擋在眼前的眾人，麗妃將蕭月奴帶進一個小小的屋子裡。

「娘娘，我給您梳頭。」進屋之後，蕭月奴突然間面露笑容，變得手腳勤快起來。

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麗妃頓時感到錯愕。這段時間與蕭月奴的接觸，她知道這孩子膽小，所以對落難中的她更是倍加呵護。昨晚及今日所承受的打擊，讓這孩子幾乎徹底垮下了。

「蕭月奴，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情。」麗妃輕輕地搖搖頭。

自進入冷宮之後，她已經對生命充滿絕望。但或者是同病相憐，看到落難中的蕭月奴，她立刻將以往的絕望化作疼愛，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關心體貼這個才見過幾次的小妹妹。

「娘娘，你的樣子真好看。」蕭月奴苦澀的嘴角泛著笑容，「我給您梳妝打扮。」

她順手將麗妃按到發霉的床邊坐下，以最快的時間將梳子放到麗妃那頭柔順的頭髮上，轉瞬間便將她密密的長發盤成天上的雲朵一樣。麗妃本要阻止，但木梳與頭皮之間的劃過讓她頓生安寧之感，於是也只好隨她去了。

自進入冷宮之後，她很長時間都只過著披頭散髮的日子，從來就沒想過打扮。

梳妝打扮……在這種非人過的地方，她梳妝打扮給誰看呢？同住在冷宮中的那些人？她們只會將她盤好的頭髮重新扯亂。皇上？哼，他可能來這裡么？

正自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滴清涼的液體落到她的后脖上。麗妃微微一驚，還沒回頭便聽到蕭月奴「呼哧呼哧」的哭聲。

轉過身子，只見蕭月奴那張俏臉上早已掛滿了兩行淚水，兩隻清秀的眼睛腫的如核桃似的，雙眼泛著紅暈。

麗妃嚇了一跳，卻聽蕭月奴搖搖頭：「別動，快盤好了。」語調一如既往，但淚水卻無法掩飾她的傷痛。

「好孩子……」再不管什麼情況，麗妃一把將蕭月奴摟到懷中，粉臉輕輕地揉著她的頭髮，「有什麼不痛快的就哭吧，皇宮中除了冷宮，再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讓你哭了。其他地方，除了歡笑，就是流血，哭吧孩子……」

一聲聲「孩子」讓蕭月奴頓時覺得自己正躺在母親的懷抱一樣。她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哭」，但麗妃懷中的溫暖卻讓她哭得雙肩聳動，落雨梨花。

「娘娘，我好害怕！」她哭著，「我只想掙錢，掙更多的錢讓媽媽過上好日子，讓小炎子弟弟可以讀書，讓阿香妹妹可以穿更好的衣裳。現在，爹娘死了、弟弟妹妹死了，連村子里的人都死了，我該怎麼辦……」

麗妃娘娘輕輕地搖搖頭，回應的卻只是沉默，但卻絲毫不阻礙蕭月奴的傾訴。

「我知道我一定要找萬貴妃報仇的，可是這個仇我該怎麼報？我好害怕我還沒有報仇，自己就先死在這個誰都不知道的花園裡了。原以為冷宮裡最起碼會讓我冷靜下來，但看到那些娘娘，我……」

她說不下去了，無言中充滿的卻是絕望。

墮胎一案如今因為萬貴妃的私情問題而越演越烈，許多無辜的人都因此而大受牽連。蕭月奴本大可作壁上觀，但如今卻鬧的不可開交，而她卻從一個良民子女變成一個逃犯。

正當二人抱頭痛哭的時候，房門打開，露出玉簫驚慌的表情。

「蕭月奴，快跟我走，我剛從外面看見皇上和陸大人正往冷宮這邊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