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楓哥！」海峰看到我，眼淚立刻流了下來；海峰腦子笨，很多人都不拿他當朋友，還整天欺負他、拿他尋開心；而真正拿他當朋友的人，只有我季楓。
看了看海峰，又看了看葉萱，葉萱朝我挑了挑眉毛，我大概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葉萱挑唆宋川打得海峰。葉萱是為我好，我不怪她；但看到海峰被打得這麼慘，我心裡又窩著一股氣；海峰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雖然個子高大，卻從來沒欺負過別人，而且海峰平日里一直拿我當親哥哥一樣，看到他挨打，我覺得比自己挨打還要難受。
我把海峰拉進來做到沙發上，海峰一個勁兒地哭，臉上抹得跟個大花貓似的。我問海峰：「誰打的你？」
「宋川，他不但打我，還讓我下午帶五百塊錢孝敬他，嗚嗚……」海峰越哭越厲害，黃鼻涕都流出來了。
「他們為什麼要打你？」
「嗚嗚……他們說我傻，看著咯應，就把我揍了。」
「媽比的，欺人太甚！」我一生氣，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扔了出去，咣啷一聲，嚇得海峰一哆嗦，哭的聲音也小了不少。
海峰抹著眼淚看著我，心裡有些吃驚，還帶著點膽怯；可能是覺得我的變化太大了，曾經的我跟他一樣懦弱，如果被欺負了，我們倆都會勸著對方做縮頭烏龜。可是今天我又罵宋川、又摔杯子，海峰腦子比別人慢半拍，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打算怎麼辦？把錢給他？」我試探性看著海峰問道。
聽我一問，海峰又哇哇大哭起來。「楓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麼多錢啊？！」
海峰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在外面打工被車撞死的；家裡只有一個奶奶，日子過得要多緊巴有多緊吧。別說五百塊錢，就是五十塊錢他都掏不出來。
看海峰害怕的要命，我欲擒故縱道：「海峰，要不這樣吧，我手裡還有幾百塊錢，然後我再去外面借點，給你把錢湊齊了，你回頭把錢給宋川拿去。」
聽我這麼一說，海峰直接哭瘋了；坐在沙發上哭得不過癮，又趴在我腿上哭，眼淚和大鼻涕一個勁兒往我褲子上抹。
我說：「行了行了，坐起來吧，沒什麼大不了的。」說這話不是勸海峰不哭，主要是憐惜我乾淨的褲子。
「哇……楓哥，你真好！」我這一勸不要緊，海峰哭得更不成樣子了，大鼻涕呼啦呼啦又流了下來……
我：「……」
「楓哥，我海峰雖然腦子笨，但我知道這世上除了我奶奶之外，就你對我最好，你是我親哥啊……」海峰使勁把臉埋在我的腿上，感覺褲子里有黏黏的、濕濕的東西往裡滲。
我拍了拍海峰的肩膀說：「好兄弟，我本來就是你親哥，我也一直拿你當親兄弟來待！你先坐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哥！你對我太好了，你就讓我再哭一會兒吧，趴在你腿上，我覺得心裡踏實！」海峰越哭越來勁，不但鼻涕眼淚往下流，就連口水都出來了。
看著自己的褲子上一坨黃黃黏黏的東西，我心裡就跟吃了陀大便似的，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海峰，聽哥的，咱不哭。」我抓著海峰的胳膊，想使勁將他從我腿上拉起來。可海峰塊頭太大，我拽了兩下，愣是沒拽動。
「哥啊，想想我五歲那年，爸爸媽媽出車禍就走了，我跟奶奶相依為命，過的苦啊……」
「哥啊，我六歲那年認識了你，別人都不跟我玩兒，就你跟我玩，你知道當時我有多感動嗎？雖然我後來知道其實你也沒朋友，不得已才跟我一起玩兒的，但我心裡仍舊很感激……」
「哥啊，七歲那年……」
「行了行了，海峰別說了，哥知道你心裡有我，你的心意哥明白。」要是再讓海峰說下去，我估計整條褲子都得濕。
正當我無奈之際，葉萱端著麵條，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了這是？海峰快起來，別跪在地上。」葉萱趕緊把面放到茶几上，伸手過來攙海峰。
看到葉萱把他扶起來，我心裡頓時長舒了一口氣；葉萱啊，你真是我的機靈小救星啊！愛你、愛你、愛死你了！
海峰擦擦眼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葉萱，眼睛里有些疑惑，又有些驚訝。接著神神秘秘地湊到我耳邊，小聲問道：「哥，她真是你對象啊？」
「你聽誰說的？」我故意裝生氣，但心裡卻美滋滋的。
「葉萱姐說得啊！」海峰一本正經道，「今天多虧了葉萱姐及時出現幫我求了情，要不然我非得被宋川他們打個半死！」
「……」我一臉崇拜地看著葉萱，這丫頭簡直太機智了！整個過程，她既利用宋川打了海峰，同時又及時出現當好人讓海峰心存感激，而且還能把海峰逼上絕路來投靠我，真是一個高明的連環計啊！我可憐的海峰，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你真是太實在了！
「趕緊吃面的，都快涼了。」葉萱看我傻傻地看著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女人嘛，都這樣！外表羞怯，內心狂野；你的風騷，只有哥懂。
我說：「海峰，你吃飯了嗎？沒吃現在吃點兒？」
「謝謝楓哥！」還不待我反應，海峰抓過碗來就把麵條往嘴裡填。
我：「……」
我特么就是跟你客氣客氣，你特么也太實心眼兒了吧！唉……遇到海峰這種兄弟，真是痛並快樂著……
「海峰，中午姐不是請你吃面了嗎？」看到我的面被海峰胡吃海塞，仙韻皺了皺眉頭。
「唯次飽！」海峰口吃不清的回道。
「沒吃飽那你當時不再要一碗啊？」葉萱語氣有些不高興。
「在大美侶跟前，不敢多次，臊得慌……」海峰一邊噓捋著麵條，一邊說道。
葉萱：「……」
「沒事、沒事！海峰是我兄弟，我的面就是他的面！吃吧、吃吧。」我拍了拍海峰的肩膀，讓他放心吃。
「謝謝楓哥！」海峰端碗喝著湯，黃鼻涕都流到碗里去了，他喝得還挺香。
葉萱看我替海峰說話，氣得跺了跺腳，「你倒是挺講義氣，那你的女人是不是也是他的女人？！」
葉萱這麼一說，我跟海峰都愣了。
海峰傻傻說道：「嫂子，這話你可別亂說，我這人很實在的！」
我：「……」
葉萱：「……」
「哎呀，不理你們了，兩個二逼！」葉萱說完，轉身跑到卧室把門摔上了。
「楓哥別生氣，剛才我跟嫂子開玩笑的！」海峰笑的很猥瑣，我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或者有時真傻有時裝傻？！
葉萱生氣我挺高興的，說明她真的在乎我；她知道我鍛煉了一上午，肚子肯定餓得要命，這才旁敲側擊地不讓海峰吃我的面；但是作為男人的我來說，豈能拉下臉來跟兄弟去爭面吃？！反正要收買人心，一碗面就能搞定，我感覺自己是賺了！
「楓哥，你中午還沒吃飯吧？」海峰端著碗，非常殷勤地看著我。
「嗯！」我點點頭。
「我這裡還有半碗湯，你先喝了墊墊胃吧！」海峰把碗推過來，麵湯裡面還漂浮著一塊黃鼻涕。
「……」我尷尬地笑了笑，推著碗說，「你喝吧，哥不餓。」
「不行，你要一點都不吃，嫂子會生我氣的！」海峰很執拗，硬是把碗塞到了我面前。
「不會的，你葉萱姐很大度的。」我趕緊解釋道。
「楓哥，我笨，但不傻；剛才我吃你的面，嫂子肯定是生氣了！我要一點都不給你留，嫂子以後該不理我了！」
我：「……」
「楓哥，你要不喝就是瞧不起我！」
我：「……」
「楓哥，你要不喝就是不拿我當兄弟！」
我：「……」
接過海峰手裡的大碗，我閉著眼睛，跟他媽喝砒霜似的，攥著拳頭咕咚咕咚全都喝了進去。
報應啊！葉萱欠海峰的債，全他媽我給還了……
看我喝完麵湯，海峰又哭了起來。「楓哥，我該怎麼辦啊？他們下午就要錢，不給錢宋川他們還繼續打我！」
終於談到正題了，我趕緊故作沉思道，「這一個下午的時間，我這邊也沒辦法給你弄那麼多錢啊！」鑒於剛才海峰的實誠勁兒，我可不敢再說「哥給你籌五百塊錢拿給他」這種傻話了，萬一他要真的當真了，那我可就虧大發了。
海峰哭著說：「哥，你別操心了，就是你給我錢，我也不能拿！」
我特么真要把錢給你，你就不這麼說了！我在心裡抱怨了一句。
「哥，不行我就不念了，省得挨他們打！」海峰一說這話，哭得就更厲害了。他又想往我腿上趴，我趕緊站了起來，一臉嚴肅地對著海峰訓斥道，「混賬！你要是不念了，你對得起含辛茹苦把你養大的奶奶嗎？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媽媽嗎？」
「那我該怎麼辦啊哥？！」海峰哭著，張開雙臂想要抱著我哭。我趕緊退後一步，怒氣沖沖地說道，「跟他們干！他們能打咱，憑什麼咱不能打他們？！」
「楓哥，他們人多，咱們打不過他們啊！」海峰有時候還真不傻，個中利弊他倒是分析的挺透徹。
我說：「這個你放心，你葉萱姐會武術，這兩天她教咱們鍛煉，等咱倆練得差不多了，保證能揍得宋川那群瘋狗滿地找牙！」
「嗯！楓哥，我什麼都聽你的！」海峰重重地點點頭，我知道他是被逼上絕路了才聽我的，要是宋川不逼他，打架這種事兒，打死海峰都不會聽我的。
下午上課前，我沒讓海峰去學校，去了也是挨打，還不如在家裡陪我做俯卧撐呢。
葉萱上學前，把我叫到門外，好好地誇讚了我一番，她說中午我忽悠海峰的話，她在卧室里都聽見了，還一個勁兒說我有做騙子的天賦！
接著又很神秘地跟我說了一句：「咱們賺大了，海峰這個傢伙，天生神力，好好調教調教，可以以一當十！不過他現在心態還是不太穩定，下午的時候，你再好好忽悠忽悠。」
我說：「行！」
看葉萱高興，我也高興，抱著葉萱就親了一口。
「臭不要臉！我走了……」葉萱打了我一下胳膊，便回了學校。
我有種預感，晚上薛小貴肯定也會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