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法

這些嬰兒的啼哭聲就像是來自於地獄一樣，其中分明的充滿了深深的怨恨。

更讓人感覺到恐怖的是，這種凄厲的啼哭聲就圍繞在我們的周圍，似乎和我們一起擠在這狹小的警車空間裡面一樣。

偷眼看了一下警車油盤附近的石英錶，我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十點。

一般人都會以為，只有午夜十二點以後，才是這些陰鬼活動的時間，卻不知道這是個相當大的錯誤。

事實上，從晚上八點開始，太陽完全的落山之後，這些陰間的鬼，就已經開始在人間活動了。

而這些小鬼都不過是最近這幾天死的，靈魂也都還圍繞在屍體的周圍，眼見身體被人奪走，少不得就要作怪。

「啊！」

薛晴慘叫一聲，身體完全的失去了平衡，連帶著操控方向盤的手，也都已經失去了控制，警車開的東倒西歪。

她修長的粉頸向後劇烈的仰了開去，就像是被什麼人勒住了脖子一樣。

很顯然，之前那怨氣十足的小鬼，已經開始對我們發起了攻擊，而他的攻擊目標，就是正在開車的薛晴。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用意也很明顯，就是要讓我們車毀人亡，連個渣也都剩不下。

薛晴艱難的將頭扭向了身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我嚷了起來。

「會不會念地藏經？」

我哪裡學過這些東西，聽到她如此問，立刻就荒了手腳。

「不.....不會.......」

薛晴已經被他卡的快要說不出話來，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那就念稱.....稱名........」

「什麼是稱名啊！」

我都有些不知所措的對她問道。

「稱地藏王菩薩的名啊！」

也不知道是被小鬼勒的還是被我氣的，薛晴直接的翻起了白眼。

「地藏王菩薩，地藏王菩薩.......」

聽到薛晴的話，我連忙像是撿到救命稻草一樣的狂喊了起來。

「你真笨，是念南無地藏王菩薩才對啊，一直念........」

薛晴極盡艱難的對我叫喊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南無地藏王菩薩，南無地藏王菩薩，南無地藏王菩薩.......」

我連忙的用最快的速度念誦了起來，隨著我的念誦，我只感覺到自己的驚恐的心，逐漸的開始定了下來。

在這一刻，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佛音渺渺，其中分明的蘊含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正氣，我閉上雙眼，地藏王菩薩寶像圓滿的形象，赫然的呈現在了我的腦海裡面。

充斥著車廂內的嬰兒啼哭聲中分明的充滿了驚恐，而薛晴那邊的壓力，也有著明顯的放鬆。

薛晴趁著這個機會從嬰鬼的手裡掙脫了出來，車也開得平穩了許多。

她一邊開著車，也一邊隨著我高聲的念誦著南無地藏王菩薩的稱名。

在我們一起的念誦聲中，那小嬰兒的啼哭聲變得越來越驚恐，到了最後，終於消失無蹤。

「別停，千萬別停！」

薛晴一邊操控著手裡的汽車，一邊趁勢的對我吩咐道。

「放心吧，絕對不會停的！」

我對著她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的閉著眼，雙手合十，口中只是瘋狂的念誦著佛號不止。

在我們的念誦下，警車一路的瘋狂飛馳，終於在十一點之前，成功的來到了我們之前和廖老約好的地方。

那是一座位於西城城郊的寺院，在寺院的前面，有著一座供人焚香和焚燒一些祭祀之物的烤爐。

就在那一排的烤爐旁邊，廖老長身站立，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孤獨的塑像一樣。

薛晴將車停在了廖老身邊不遠處的停車場，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抱著那殘破的黑色塑料袋下車。

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由於在垃圾山中搜尋屍體的緣故，渾身都散發著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這也讓我對於薛晴明顯的多了一種深深的歉意。

這輛警車應該是薛晴的專門座駕，這一點，光是憑其中和薛晴身上幾乎同樣清雅的茉莉香的香水味，以及其中某些女性化的毛絨玩具擺件就可以看出來。

「對不起.......」

我看了在我面前下車的薛晴一樣，低低的對她說道。

「你還知道啊，身上那麼臭，居然還坐我的車，哼！」

薛晴也發現了這件事，對我冷哼了一聲說道。

「要不，等這件事過去了，我請你吃飯，就算做是我對你的賠罪外加感謝如何？」

眼看著由於自己身上的骯髒得罪了薛晴，我連忙的對她真誠的說道。

「想追本姑娘的人，幾乎可以排滿整條長安街了，你還可以約我約的再沒有技術含量一點嗎？」

薛晴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俏臉上分明的寫滿了傲然之氣。

「行了，你們兩個也不要鬥嘴了，時間緊迫，東西到手了沒？」

廖老擺擺手阻止了我和薛晴的鬥嘴，一臉迫不及待的看著我問道。

「給你......」

聽到廖老的問話，我索性把手中的黑塑料袋一股腦的遞給了他，看的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小傢伙，這裡面的屍體恐怕不止你要找的那一具吧，你有沒有辦法將他分辨出來？」

廖老接過黑塑料袋看了一眼，笑眯眯的看著我問道。

「沒有。」

我頹然的答應了一句，聽他這麼問，很明顯，這個問題他也沒有辦法解決。

「那你說這問題該怎麼辦？」

廖老眯起雙眼，繼續悠然的問道。

「要知道，如果沒有那孩子的屍體，我是沒有辦法幫你製作古曼童的，一旦過了午夜十二點，他還不能被製成古曼童的話，那他立刻就會來向你索命，到那個時候，連我也都沒辦法了。」

廖老說道這裡，索性的閉上嘴，只是默不作聲的在一旁看著我，很明顯是把做決定的權利交給了我。

我思考了一下，突然間腦海里靈光一閃。

「廖老，既然這些小傢伙，都是被父母殺死的，那麼，他們也都有怨氣對不對，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我們可不可以把他們全部的做成古曼童，用佛法消除他們所有人身上的戾氣？」

我看著廖老，有些焦急的對他問道。

「你小子倒是夠貪心的嗎！」

廖老有些懊惱的看著我說道。

「不是我貪心，而是在我今天看了這些小孩子的慘象以後，真的覺得他們好可憐......」

我說著話，有些痛苦的垂下了自己的頭。

「如果我們不幫他們，我想，他們必然也都會像這小鬼一樣，心中滿是痛苦，而且更可悲的是，他們並沒有這小鬼的能力，去報復殺害他們的人，只能將這種痛苦壓在心底......」

「這世界上被墮掉的孩子這麼多，你到底能夠救得了多少？」

廖老有些懊惱的撇了撇嘴說道。

「能救多少，就救多少，能幫多少，就幫多少！」

我看著廖老，斬釘截鐵的對他說道。

「好，很好，真的是好得很！」

廖老突然間一改之前的不悅，對著我鼓掌大笑了起來。

「廖伯，好什麼好，你該不是想......」

聽到廖老的叫好聲，薛晴突然間有些焦急的嚷了起來，就像是要阻止他做出一項重大的決定一樣。

「這小傢伙並沒有法緣，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沒有法緣，始終無法出家，卻也並沒有人阻止他在這世界上行善濟事，行菩薩之行。」

廖老笑了笑，重重的在我肩頭拍了一下。

「小傢伙，你和我來！」

廖老說著話，也不管我身上現在餿臭難聞，直接拉著我的手，大步的走進了燃燒區，在裡面找了一個空的燃燒爐。

他早就準備好了一通汽油，將黑色的塑料袋扔進去以後，直接就將那一桶汽油都倒了進去。

廖老命我將汽油點燃，雙眼緊閉，手握念珠，口中念誦著我完全聽不懂經文。

隨著廖老的念誦，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那黑色的塑料袋連同裡面的屍體，就已經完全的被燒成了灰燼。

「小傢伙，你的血液，借我一用！」

廖老睜開雙眼，拉起我的手，不由分說的從袖口中取出一隻鋼針，用力的在我的手指上刺了一下，將我手指上的血滴了三滴在那灰燼的上面。

做好這一切，廖老又閉上眼，開始了足足將近一個小時的誦經。

誦完了經以後，廖老這才將滴有我鮮血的骨灰收起，在他的右手裡面，早就有著一隻小小的瓷偶。

瓷偶的頭頂，有著一個小小的活蓋，廖老將那活蓋掀起，將燒好的骨灰，一股腦的倒了進去，直接將瓷偶塞入了我的懷裡。

「拿回去，每日誦地藏經一遍，不要忘了早晨上香。」

廖老說著話，手指重重的在我頭頂一點。

我反射性的閉上了雙眼，揉著有些發痛的額頭，待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立刻呈現在了我的面前。

就在我懷裡的瓷偶上面，有著十幾個相當可愛的小嬰兒。

這些小嬰兒長得白白胖胖，頭頂上蓄著朝天辮，正在張著臉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