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道揚鑣
醫院11樓。
康復科,VIP病房。
白色的棉被下,躺著一個形同枯槁的女人,臘黃的皮膚,頭髮已經稀疏,本來120斤的身材,現在瘦得只剩下60斤。
這就是我媽,梁麗芬。
沈思晴默默地看了好一會兒,神情黯淡地說:「想不到,竟病得這麼嚴重。」
我「嗯」了一聲。
「扶桑,你難過嗎?」沈思晴問。
我不回答。
我對眼前這個只靠呼吸機維繫生命的女人,只有義務和責任,沒有愛,也沒有恨。
思晴又走近我媽一點,對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說:「阿姨,您好好養病,要勇敢,要堅持,這病很快就會好的,千萬不要放棄,我和扶桑都在等你醒來!」
……
出了病房,回到停車場,思晴的心情似乎很沉重。
她反覆念叨的,都是:「扶桑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會這麼嚴重……」
我說:「不用說對不起,你並不欠我什麼。」
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閃著純真的大眼睛說:「兩年前你打電話給我,說需要我的幫助,可當時我正在非洲……電話信號時好時壞,事後我也沒有回你電話,當時你一定是需要我的幫助對不對?」
我淡淡地笑笑:「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用再放在心裡了。」
思晴嘆了一口氣:「扶桑,我回前跟你打電話,讓你務必來接我,否則我會死的,其實……」
「其實你是為我媽的事過意不去是嗎?」我看著沈思晴的眼睛:「我真的不怪你,真的。」
停車場是露天的,車的旁邊有樹,一陣風吹過,飄下幾張枯黃的葉子。
思晴問我:「當年你一定缺錢吧?你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驀地,我想到了鍾彥博。
我避開她的目光,說:「這事你不用管。」
思晴有些急了,追著我問:「扶桑,自從你媽病了之後,我感到你跟我疏遠了,有時候打你電話你也不接,現在回國了,你也沒有主動找過我,到底是為什麼呢?」
我靜靜地跟思晴說:「可能是因為我們身份不同,背景不同,彼此沒有共同語言了吧。」
末了,我又說:「思晴,我媽的事你沒有半點責任,以前你內疚,但你現在也來看過她了,你已經很好了,不需要再自責了。今天,我就送你到這裡吧,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面了。」
我轉身就走。
身後有一個聲音大聲問:「扶桑,你這是為什麼?難道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我邊走邊說:「是,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我頭也不回!
匆匆地跑到醫院門口,打了輛的士:「師傅,凱納集團辦公大廈,麻煩了!」
醫院在東郊,回市區需要上環城公路,公路邊的樹底下有昨夜留下的霜,我開著車窗,讓風把我臉上的淚吹乾。
沈思晴,對不起,我與你從此不再相見,不是因為兩年前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給我幫助,而是因為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一不小心,睡了你的男人!
所以,該內疚的人是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