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第506章 柳暗花明
不想那平兒果然難產。到了黃昏時分,平兒已然氣息微弱,口中說不出話了。那血自是涌了一床。那穩婆也是無法了。因就出了來,與賈璉等道:「奶奶果然不好了。這孩子竟是出不來。」因就洗了手,對賈璉說要回家去。
那賈璉見了,遂進去看了平兒一回。但見那平兒果然氣息奄奄。因就對著穩婆道:「如何就這樣匆忙?這會子,可叫我們叫什麼人過來?」因就叫穩婆不要走,且再想些法子。
那穩婆無法,就道:「我是想不到法子了。真正你們再去找別人。」因就竭力要走。賈璉無法,只得再去找可靠的產婆。這樣折騰了一晝夜,孩子還是未出。迎春也知曉了,因就薦了一個從宮裡出來接生經驗豐富的嬤嬤。那嬤嬤果然將孩子接生了出來。卻是個男嬰。不想那平兒卻因為失血過多,到底還是死了。賈璉抱著孩子。忍住悲傷。將平兒厚葬了。那墓就在熙鳳一邊。
待過了五七,賈璉就對了鴛鴦道:「這些天,你照顧孩子也辛苦。我想過了,這個孩子莫如就過繼給你。待再過一二年,我就將你扶正。從此,咱們和巧兒芳兒好生過日子。」
那巧兒也就過來了,因從鴛鴦的手中接過弟弟,笑道:「芳兒,芳兒,笑一個和姐姐看。」
鴛鴦見了。就嘆:「他不過才一個多月,哪裡就會笑了?」
那巧兒聽了,卻是抱著孩子與鴛鴦道:「姨娘,你瞧,芳弟明明笑了!」
那賈璉聽了,也就湊了前看,便嘆:「真是笑了。這孩子和平兒很像。」因又感傷起來。
話說那雨村下了獄,因不堪刑訊逼供,到了最後,果然就將忠順王招了出來。刑部的人不敢怠慢,便將那些招認的供詞,叫雨村畫了押了,送了宮裡,請皇上裁奪。
這一日,水溶也在皇帝的書房處。皇帝與案几旁,將這些供詞看罷了。就與水溶道:「朕的皇叔果然牽扯進來了。這自是在朕的意料之中。」
水溶聽了,就坐在一旁,淡淡道:「那賈雨村果然罪不可赦,只是」
皇帝聽了,就淡定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他是朕的皇叔。」
水溶聽了,想了一想,方道:「那麼,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皇帝聽了,就緩緩道:「朕想過了。到底還是要將他給圈禁了。那王府是不能讓他再住的了,總是要將他遷徙去別院。朕知道你宅心仁厚,你放心,他到底是朕的皇叔,朕只想剝奪他的自由。他的命,朕也不想要。」
水溶聽了,心裡定了一定。方又道:「不知皇上想將皇叔送去哪裡?」
水溶聽了。就道:「此事,朕已經想好了。從前拘押那庄親王的地方,我看就很好。如今庄親王死了,那地方也一直空著。那裡清靜無人,很適宜一個人閉門思過。皇叔年紀也大了,去了那裡,也可安然了此一生。」縱島史圾。
水溶聽了,就問:「只是皇叔還有幾個未成年的兒女。皇上又預備怎麼辦?」
皇帝聽了,就淡淡道:「他們的名字,宗人府是不能入的了。朕已將他們貶為庶民,但好歹還有人照應。想以後長大了,也可過安寧的尋常日子。」
那水溶聽了,就嘆:「想皇叔也是要強的人。此番皇上將他貶了圈禁,終生不得自由,與他而言,只是比死還難過的。」
皇帝聽了,就道:「朕已然是留了情了。想來,朕也是上了年紀了。若再年輕一些,只怕要將他處死的。」
那水溶聽了,就默了一默,因就對皇帝道:「皇上,臣今日進宮,原就是為求皇上一事。」
皇帝聽了,就看了看他,方緩緩道:「水溶。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
水溶聽了,便道:「皇上果然知道?」
皇帝聽了,就嘆:「你來,無非是想要告訴朕,你倦了,你累了,你不想再出沒朝堂了,可是不是?」
水溶聽了,就如實道:「不錯。皇上果然猜得對。臣卻是倦了。」
皇帝聽了,就道:「若朕依然不放你走呢?」
水溶聽了,就又嘆:「皇上,臣雖處江湖之遠,可到底還是心念朝堂的。國家的社稷安危,臣一日不系在心上。只是,臣想換一種活的方式。」
皇帝聽了,就道:「你不如直白告訴朕,你是不願讓林姑娘久等,從此好與她雙宿雙飛去了?」
水溶聽了,就淡淡道:「皇上此言也不錯。臣和林姑娘原就有婚約。現在,也到了我娶她的時候了。」
皇帝聽了,不免苦笑:「水溶,朕其實羨慕你。想朕擁有三千後宮,卻始終得不到一個可心之人。」因又深深一嘆。因不想失去水溶,皇帝遂還想堅持,因就又道:「朕倒是有個折衷的法子。以後,你的眼睛好了,你也不必日日上朝。有什麼重要的事了,朕且派人與你傳消息,聽一聽你的意見。終究,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不想失去你。」
水溶聽了,就嘆:「其實滿朝的俊才也多,只等皇上發現。臣其實不過微不足道的人。」
皇帝聽了,只是搖頭,因道:「水溶,朕已是在懇求你了。雖朝廷不乏有才之人,但朕信得過的,不過就那麼幾個。」
水溶聽了,就緩緩一笑,與皇帝道:「那,就需要皇上的智慧了。想他們忠誠不二,皇上不能只是恩威並施,還需想別的法子。」
皇帝聽了,遂又嘆又笑。因對著水溶道:「朕方才所說,你以為如何?想以後朝政無事了,你大可以和林姑娘過安逸的日子去。」
水溶聽了,知道皇帝暫時是不想放他走的了,因又想林如海出訪列國還未回來,因此就與皇帝道:「皇上既挽留臣,臣總須給皇上面子。」
皇帝聽了,就也笑:「水溶,你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想那林姑娘原就極會說話,你和她相處久了,終於也沾染了她的優點來。」
一時,皇帝又與水溶說了會子話。待水溶出宮了,皇上才又出了書房,直往那容妃的咸福宮去。這一日,容妃換了回裝,執了寶劍,立在宮牆下的一簇牡丹花下,那郎世寧則在一旁,與容妃畫像。
慵雲見太監報說皇上來了,遂就走到容妃面前,低低與她道:「皇上來了!」
容妃一聽,遂就對郎世寧道:「郎大人且先等一會。皇上過來了。」那郎世寧聽了,就道:「無妨。娘娘且行和皇上說話。並不妨礙我與娘娘作畫。」
容妃聽了,也就點了點頭。方又過了來,對慵雲道:「喀絲麗。我的主意已定,怎樣都不會殺了皇上的。你若不想在這裡,我就送了你回回疆。我哥哥已經病死,你不必有什麼顧忌了。」
那慵雲聽了,就問:「公主這樣說,莫非是愛上了那皇帝了?」
容妃聽了,就定了一定。想了一想,方對慵雲道:「休要胡說。」
慵雲聽了,就笑:「公主休要不好意思。我知道從前公主待北靜王有些意思。但禁不住和皇帝日久生情。」
慵雲剛說完,皇帝果然就進了來。容妃見了,趕緊行禮。因知皇帝不喜慵雲,遂就囑咐慵雲行完禮後退下。郎世寧也過來,欲與皇帝跪拜。皇帝見了,就笑:「你就不必了。我還記得你說的話。你說你們國家是不興這一套的。」
郎世寧聽了,就也笑:「入鄉隨俗。臣也漸漸地習慣了。」
皇帝聽了,就搖頭道:「罷罷罷。你還是保留你本真好。」因就看著容妃的裝束,笑道:「許久不見你這樣的裝扮了。」皇帝看著眼前的一片奼紫嫣紅,忽然感嘆起來,因就道:「想你也進宮二三年了。朕的心裡,竟已淡忘你是回人一事了。」
那容妃聽了,只是移了話題道:「皇上還請進去喝茶。」
皇帝聽了,卻是笑了笑。方與她道:「不必了。朕就在一旁看郎大人與你作畫。有什麼好茶,只管叫人送了來這廊子下。」
那郎世寧聽了,也不言語,只管在旁認真作起畫來。足足兩盞茶的工夫過去了,皇上便問郎世寧:「怎地還未畫好?平常你的速度不這樣慢。」
那郎世寧聽了,遂就上了前,將畫框呈了給皇帝,笑道:「皇上,你且看看臣的畫。」
皇帝聽了,也就順勢接了過來,看了一下,方就對容妃笑:「這個郎世寧,倒是有些意思。你瞧瞧,他竟是把朕也畫上去了!」
容妃聽了,果然也瞧了一瞧,因就讚歎:「果然栩栩如生!」遂就又看了一眼皇上。正巧皇上也抬起眼,二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彼此心裡都打了個突。
皇帝看了畫,心情極好。因就對著郎世寧道:「你畫的好。朕要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