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於容搖頭,「我只想喝水。」
秦總管馬上倒了杯水遞給她。
喝完水之後,她眨著疼痛的雙眼道:「秦總管,我姐姐呢?」
「大小姐很傷心,一直關在自己房裡。」
「我要去看她。」於容的腳一碰地,無力的身體就往前傾倒。
「二小姐小心!」還好秦總管動作快,及時扶住她。「二小姐,你現在還是不要亂動比較好。」秦總管扶她坐回床上。
「我想去安慰姐姐。」於容哽聲的道。「現在就只剩下我跟姐姐相依?命了,我得去看看她。」
「要看什麼時候都可以看,只怕現在大小姐也睡了,二小姐你就再休息一會兒吧!」
「我不想休息。」於容用手擦掉眼淚,可她這一擦眼淚卻掉得更多,最後她。索性抱頭痛哭起來。「嗚……我不敢相信爹他真的死了!」她哭泣的問秦總管:「秦總管你告訴我,?
什麼有人要殺死爹呢?爹他雖然小氣,可是他沒做什麼壞事啊!
到底是誰這樣狠心殺害他?」
「唉!」秦總管長嘆一聲。「這我也不知道。我跟在老爺身邊這麼多年,從沒看過老爺與誰結怨過,他應該是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才對,除了……」
「除了什麼?」於容察覺到秦總管臉色怪怪的,她急切的問他。
「沒……沒有什麼。」
秦總管支支吾吾的態度讓她更加懷疑,「秦總管,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顧慮誰,是不是你想到什麼人了?」
「我……」秦總管搖了搖頭,「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未免太湊巧了。長孫公子他前幾天才和老爺吵過架,昨晚他出現的時候老爺就死了,這不是有點詭異嗎?」
「你是說……」於容用力的搖頭。「不會的,長孫燁他不會這麼做的,他……」
「二小姐,你別急,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我沒有說是長孫公子做的,我只是有點懷疑。一來是太過湊巧,二來是因為我們並不了解他這個人,他外表看起來很正派,可是實際上呢?
我只希望在事情沒有查一個水落石出之前,二小姐自己要小心,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話說完就離開。
「知人知面不知心?」於容輕聲的說。
是嗎?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總管的懷疑是真的嗎?
不,她不相信長孫燁會做出這種事。他是愛她的,怎麼可能會殺了她最重要的親人呢?
她在心中強烈的否認這個可能,可是,她的心裡出現了相反的聲音。
就如秦總管所言,這一切都太過湊巧。
不久前,長孫燁和爹發生了嚴重的衝突,爹被殺的時候他剛好也在於家,而且還要她跟他走,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嗎?
於容多希望這一切都是巧合,否則她會恨死自己的,因為都是為了她,才讓長孫燁對爹痛下殺手的。
她想相信他,可是,他是有可能這麼做的不是嗎?她相信他為了得到她,會不惜做出任何事的。
就在她整個人亂成一團之際,這時長孫燁回來了。
「你醒啦?」長孫燁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坐到她身邊愛憐的撫著她的頭。「餓了嗎?要不要我陪你吃點東西?」
於容緩緩搖頭。
「不要?好,那你先聽我說,我決定和阿福暫住在這裡,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你爹的死因並不單純,如果我在這裡,萬一發生什麼事也好應變。」
長孫燁先前就調查過於員外了,他想象於員外這種眼中只看得到白花花銀兩的人,一定曾經為了金錢上的事與人結怨而不自知,這一定是對於員外有宿怨的人乾的。因為於家的錢財並沒有損失,可見兇手不是為了竊取財物而殺人,兇手的目的很單純,他就是沖著於員外而來。
現在於員外死了,兇手還逍遙法外,沒有人知道兇手會不會對於容兩姐妹下手,所以他必須留在這裡保護她們的安全。
「那你認為是誰殺了我爹呢?」於容輕聲的問。
「依我的推測,應該是跟你爹有仇的人吧。」
「我爹沒有仇人!」
「你真這麼想?」長孫燁心想也是,於容怎麼可能會知道於員外在外面的風評有多糟,在她的心目中,於員外無疑是個疼愛自己的好父親。
「容兒,你不了解你父親……」
「我也不了解你!」
長孫燁直視她沒有血色的小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於容幽怨的大眼回看他,「你明白我的意思的,不是嗎?」
長孫燁的臉微微抽動。「我知道了,你是在懷疑我殺了你父親?」
於容沉默不語。
長孫燁站起來背對著她,她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有多失望。
所有的人誤會他他都不在乎,他們都可以誤會他,除了她之外。
「哈……」長孫燁突然大笑起來。
於容愣愣的看著他抖動的肩膀,心裡好不難受。
她也不想懷疑他,可是,他可以讓她不懷疑嗎?
於容走到他面前,乞求的道:「長孫燁,不是你對不對?
你告訴我,我爹不是你殺的。」
「你會相信我說的話嗎?」長孫燁臉上浮現的悲哀笑容讓她的心一痛。他語氣平靜的說:「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會懷疑我了不是嗎?」
「我是想相信你,可是……」
「不要說了!沒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是一個這麼不博得信任的人!」長孫燁的心已變得冰寒,他?自己感到悲哀,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從未嘗過挫敗的他,因為這個打擊可以說是一蹶不振。
「不,不是這樣的!」於容焦急的開口。「我想相信你呀,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是……」
「事實是我的嫌疑最大對嗎?」
「也許是的,可是我不管那些,我只要你告訴我不是你,求求你告訴我吧,求求你。」於容心急的看著文風不動的長孫燁,她又對他道:「為什麼不說呢?難道你說不出口嗎?」
長孫燁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是說不出口,而是無話可說!」
「你──」
「你若這麼便認定我就是兇手,那就請便吧!」長孫燁冷笑。「你要怎麼看我都隨便你,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那就是我絕不會對你放手的,你要愛要恨都隨你,反正這輩子你的男人就只能是我,這才是你必須要認清的事實。」
於容的體內竄過一陣寒意,接著鼻頭一酸,她有股想哭的衝動。
她怎麼會知道長孫燁會說這番話是因賭氣、心灰意冷、自暴自棄而說出口的話呢?
長孫燁不承認也不否認的模糊態度讓她對他好失望,他這樣逃避給她答案,難道說她和秦總管的懷疑是對的,兇手真的是他?
「為什麼?」她不想在他面前流淚,但她還是哭了,她啜泣的開口:「你傷害我一個人就夠了,為什麼還要傷害我的家人?」
長孫燁哼聲說:「如果你還想反抗我,那就別忘了你還有一個家人。」
「你──」於容哭喊了出來:「我不准你傷害我姐姐,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就跟你拚命!」
「別做傻事了。」他捏緊她的下顎笑道:「要我不動你姐姐,那就看你怎麼表現!」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姐姐吧!」她哀求。
長孫燁笑了笑,粗糙的手指摩挲著她的嫩臉。「別擔心,我不是個花心的人,既然已認定你,怎麼可能還會去碰別的女人呢?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
他俯下身在她的小嘴上親了一下,再對她笑笑,然後就轉身離去。
於容無力的跪坐在地,傷心的掩面哭泣。
七天後,於家姐妹把於員外安葬了。
這一段時間,長孫燁如他所說的和阿福都住在於家。
然後又過了七天。
於家的生活看似平靜,事實上卻足暗潮洶湧。
於容和長孫燁之間的關係已惡劣到了不能再惡劣的程度,對長孫燁又愛又恨的於容因為懷疑他就是殺死父親的兇手,所以如非必要,她是不會接近他,也不會跟他說話的。
長孫燁念在她還沒有從喪父之痛中走出來,對她一直忍耐著。也許是他自暴自棄的心態吧,他已經不在乎她怎樣看待自己,依然不解釋也不澄清,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保護她和於姿上面。
晚上,他一定和於家的人輪流守夜。兇手一天沒有捉到,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其實事情可以變得簡單的,他只要把於容帶回洛陽,就不必這麼費事了!再說長孫員外的六十大壽也快到了,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
如果事情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就好了,然現在於容對他恨之入骨,他怎麼帶她走呢?
她恨他;他怪她。
他表面上裝作不在乎,其實他一直不能釋懷於容不相信自己。這個疙瘩一直存在他的心裡,折磨得他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