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集 立場
葉秋香的哥哥秋鴻葉慘死在魔君手下，她自然是恨透了這些和魔君同流合污的魔人，恨不得將他們斬盡殺絕，加上之前又被水清欺騙，一時間怒由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二話不說，立即拔劍率先向水清攻了過去。
「葉姑娘，小心！」雪雲沖疾呼一聲，料定水清絕非等閑，就算要打，這頭陣也該由他打，不料卻被葉秋香搶了先機，便要飛身去救，上去助陣。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水清猝然揚了揚右手，帶出一道咆哮烈焰瞬間撲向迎面而來的葉秋香。
儘管這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個動作，可其威力卻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曾經，水清就是這輕輕的一抬手就幾乎將身披戰甲的妖族頭領瑤光化為灰燼。
如今她再度出手，其力氣更勝之前，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雪雲沖畢竟也算是經驗老到的劍客，一看勢頭不對，立即使出寒冰之劍飛撲過去，意圖化解那道氣勢甚凶烈焰。
「啵！」的一聲，兩股力量衝擊在一起，一冷一熱，中和了不少火焰的殺傷力。
然而，霸道的火舌還是蔓延到了葉秋香身上，雪雲沖的救援始終未能完全化解掉水清的攻勢。
「啊！」葉秋香發出一聲慘呼，掩面倒向後去。
「葉姑娘！」馬鍾急忙趕將上去，在房頂邊緣處抱起了倒下去的葉秋香。
二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間都怔住了。
馬鍾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怖的事物，忽然怔住。
而葉秋香也立即察覺到馬鍾之所以怔住的原因，似乎從馬鐘的眼球里看到了自己的臉。她的左臉已經被重度灼傷，陣陣刺痛感一直痛入心扉。
葉秋香知道自己的容貌已經毀了，驚怒之下，忽然發瘋似地一把推開了馬鍾，不顧一切地奪路奔出，在屋頂上數個起落便去得遠了。
「葉姑娘！」馬鍾叫了一聲，立即追了上去。
如此一來，原本三打一的局面變成了一對一的公平對決。
「你居然會寒冰之術？」水清邪惡的目光幽幽盯著雪雲沖，似乎有些顧忌。
「我這把劍曾經降服了狐王，於是就順便把它的寒凍之術引為己用了。」雪雲沖道。
「狐王？」水清有些震驚，「你既然能降服狐王，看來還真有兩把刷子。」
「你是不是怕了？」雪雲沖冷冷的問。
水清見識過了雪雲沖的寒冰術，想到要取勝並非容易之事，但全力以赴的話也未必沒有勝算，只是此次此刻她絕對不想再引來更多的敵人，一旦形成困獸之鬥，加上一個難纏的雪雲沖，對自己絕對不利，於是便回了雪雲沖一句：「有本事你就跟我來！」話沒說完，人早掠空而去。
雪雲沖哪裡肯放虎歸山，立即御劍追了過去。
水清身法竟然快得令人難以置信。她雙手向後噴射出兩道強勁的火焰，空氣的反作用力推著她輕盈的嬌軀移動得飛快。雪雲沖雖然尾大不掉，卻無從追趕上去，只得在後面窮追不捨。
二人在空中一前一後極速飛梭著，過不多時便見水清緩緩斜降向地面，不一會便收起火焰飄然著陸。
雪雲沖緊跟著跳落地面，和水清相去不遠對峙著，打量一下四周便問：「何故引我來此地？」
「因為這裡是我的福地。」水清道。
「哦？」雪雲沖目光一凝，電射向水清說道：「你確定這不是你的葬身之地？」
「你好像很有自信。」水清道。
「彼此彼此。」雪雲沖道。
「我就是因為沒有自信才把你引到這裡。」水清說，「沒想到你居然還是跟來了。」
「這裡有你的救兵？」雪雲沖環目四顧，但見四周怪石嶙峋，布滿各種奇花異草，雖然是一片被魔氣侵蝕的魔域，卻看不到半個妖怪或者人影，甚至連一點雜音都沒有，唯獨讓他稍微顧忌的是水清身後不遠處那個山洞。洞內有跳躍的火光竄出，不知洞內是什麼景象，又藏著些什麼。
「我可以肯定，這裡除了我，並沒有救兵。」水清說。
「那我們就可以站個痛快了。」雪雲沖道，「不過在正式開戰之前，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問。」水清並不拒絕。
「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這是雪雲沖一直想知道的。
「我是聖王的護法。」水清幽幽的回答說。
雪雲沖似乎明白了什麼，微微點頭道：「那麼蕭力一定已經被你殺了？」
「我本不想殺他，可是他非要殺我。」玄外之意，答案已經十分明了。
雪雲沖黯然垂首，片刻才又昂起頭來說：「我和蕭兄弟也算是相識一場，你殺了他，我便絕對有理由殺了你替他報仇。」
「就算我不殺他，你也會殺了我的。」水清道，「因為我們道不同，立場不同。」
「是的。」雪雲沖淡淡地說，「我很多時候都在想，為什麼我們不能和睦共處，非要互相殺戮？」
「因為我們沒得選擇。」
「為什麼？」
「世上最難改變的就是人心。」水清道，「千百年來，人魔兩族都是水火不容，相互仇恨，相互排斥的，這已經快達成一種共識，又豈是你一個人就能改變的？」
雪雲沖無言以對，因為水清說的是事實，無法反駁的事實。
所以，人魔之戰在所難免，他和水清一戰也在所難免，而且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話分兩頭。且說葉秋香臉部被毀，大受刺激，發狂似地狂奔，不多一會出了城門，來到郊外一個湖水邊停了下來。
這時，她忒忒地跪在湖邊，月光之下，透過那朦朧的湖水倒影，她第一次看清了自己被火毀掉的那半張臉。
這是半張血肉模糊的臉，像被人胡亂在臉上塗抹了許多暗紅色的泥巴，原本光潔無暇的臉蛋變成布滿疙瘩的可怖狀。
毀容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尤其是像葉秋香這般美麗年輕的女子。
「我的臉……」葉秋香顯然不敢，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她忽然抬手用力擊打著水面，歇斯底里大叫：「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叫聲凄厲，令人聞之心碎，就像湖面那層層蕩漾開去，碎裂的波紋一樣。
此時，馬鍾匆匆趕了過來，他看到葉秋香情緒波動劇烈，生怕她做出反常之事，立即箭步上去一把攥住了葉秋香的手腕，振聲說道：「葉姑娘，你別這樣，冷靜些！」
葉秋香一看到馬鍾更加驚慌失措，極力想要掙脫，叫道：「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你趕緊走！」
「你冷靜些，聽我說！」馬鍾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更加用力緊緊將葉秋香抱住，扶正她，盯著她的臉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勇敢點去面對！」
葉秋香雖然被馬鍾緊緊摟住，掙脫不得，卻極力別過頭去，不想讓馬鍾看到她那半張可怖的臉容，片刻才緩緩的說道：「我現在這副樣子，連我自己看著都害怕，我還怎麼面對你？」
馬鍾默然片刻，忽然緩緩用手托起了葉秋香的臉，正視著她說道：「你看著我……」
葉秋香始終覺得難以面對馬鍾，極力向垂下頭去。
馬鍾卻不讓葉秋香躲避自己的目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盯著她紅白分明的一張臉，片刻才接著說：「你記住，你還是之前的葉秋香，我絕對不會因為你外貌的改變而對你另眼相看。我相信雪雲沖他們也是一樣的，你不要自暴自棄，沒有人會因此嫌棄你的，知道嗎？」
「可我……」葉秋香想說些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答應過你要照顧你一輩子的，這個誓言不會因為任何事物變化而改變，除非我死了。」馬鍾一本正經的說。
葉秋香聞言，心頭一熱，半晌才道：「可是……我知道你從沒有喜歡過我……你只是把我當成你妹妹一般看待……」
馬鍾默然以對，不知道是默認還是不願回應。
葉秋香見馬鐘不說話，過了一會才又小心翼翼地問：「我說的對不對？」
馬鍾片刻才緩緩開口說了一句：「或許我已經不想再做你哥哥了……」
葉秋香聞言心頭一驚，忙追問：「你要拋棄我嗎？」
馬鍾輕輕搖頭，深情看著葉秋香，道：「我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一個照顧你一輩子的男人……」
「馬大哥，你……」葉秋香忽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那是內心感動的驅使，但她終究沒有落淚，而是開懷的笑了，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臉上的痛楚，忘記了一切，眼裡只有近在咫尺的馬鍾，心裡也只有他一個。
深夜，已是四更時分。
雪雲沖回到顧長虹府上的時候，顧長虹等人已經在大廳等候多時。
「小沖，你終於回來了！」游落夕第一個從座上跳起來，關切地迎了上去。
「你們……不去睡覺，怎麼都聚在這裡？」雪雲沖好奇地環視眾人一眼，驚訝地發現除了游落夕，還有崔煙，顧長虹，鍾天道都在。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還能睡著嗎？」崔煙也向雪雲沖走過去說。
「雪兄弟，你追到那個魔族細作了嗎？」鍾天道直截了當的問道。
「追到了，不過讓她逃了。」雪雲沖道。
「逃到哪了？」崔煙緊接著問。
「逃到一個我進不去的地方。」雪雲沖回答說。
「什麼地方？」崔煙好奇追問。
「一個溫度很高的山洞，裡面全是火焰，我根本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雪雲沖說。
「赤炎洞？」崔煙愕然。
「原來那裡叫赤炎洞。」雪雲沖道，「她躲進那裡，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除非能耐得住裡面的高溫。」
「耐得住也沒用。」崔煙說，「那裡的火和普通的火不盡相同，非有特殊體質的人不能進去，除非帶了一樣法寶。」
「避火珠？」鍾天道立即脫口而出。
「對了，正是避火珠。」崔煙點頭表示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