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滴血

那黑衣人果然本領過人，凌空一個轉身，避過冷劍的朝天一擊，安然落到地面。冷劍一擊落空，提劍窮追，跳將起來望黑衣人頭頂迅猛劈落。

黑衣人雙掌一合，夾住劍身，急說道：「你們為何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你視人命如草莽，濫殺無辜，這樣的惡魔，人人得而誅之！」冷劍義正詞嚴地說。

「哼，多管閑事，那你就去死吧！」黑衣人飛起一腳踢向冷劍小腹。

冷劍的兵器被控住，無從閃躲，硬吃了黑衣人一腳，接著就是兩腳，三腳，一腳比一腳狠，他都咬緊牙關忍了，因為他在為秦蒙奇爭取時間。秦蒙奇看到冷劍受刑，焉有不憤怒之理，長嘯一聲，聲落人至，一拳打出宛如飛星追月，還擊在黑衣人小腹上。那黑衣人像一枝離弦的箭，向後倒飛，撞在一棵大樹上，沒待他反應過來，秦蒙奇已迎頭趕上，一連串的拳頭猶如暴雨一般全瀉在他腹間。

秦蒙奇打的正興起，突然被一股怪力震開，身體不由自主跌向後方。黑衣人立即趕上去，小跳起來，舉拳直轟向仰躺在地上的秦蒙奇，「送你一程！」

秦蒙奇大驚，急忙就地滾開，那石破天驚的一拳就打在他身側，炸起了一片泥土。冷劍急忙趕來援助，橫削出一劍，把黑衣人逼退數步。秦蒙奇藉機站起身來，咬著牙說道：「這怪物抗力還真強，難道真的是拳打不入？」

「是你的拳頭未夠火候，你們根本沒有能力傷我，再戰下去，只有徒費體力，不如就此罷手，各走各路，如何？」黑衣人提出建議。

「休想！你儘力了，可我還沒出力啊！」秦蒙奇虛張聲勢地說，事實上，他的實力遠不止如此，不過發揮極不穩定。

「你真的那麼想死嗎？」黑衣人質問道。

「死的是你！」秦蒙奇怒道，「來啊，再大戰三百回合！」

「等等！你們不要再打了……」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說話的竟是風輕柔！

三人齊齊一驚，便見風輕柔緩步走了上來。「風小姐，不要過來，這裡危險！」秦蒙奇大聲說。風輕柔不聽勸，徑直向黑衣人走去，邊說道：「我來是想確認一件事……」那黑衣人似乎十分恐懼，望著風輕柔連退了幾步。「風小姐，別過去，他會殺了你的！」秦蒙奇說著早飛掠過去，一把拉住風輕柔，不讓她繼續向前。冷劍這時候走上來說：「我想他應該不會傷害風姑娘，對嗎？風無浪閣下？」

「怎麼，劍，你認識他嗎？」秦蒙奇大駭。冷劍不作理會，繼續對那黑衣人說：「你怎麼不說話？從聽到你的聲音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特別耳熟，後來才想起你曾經是我的委託人，不錯，你就是風義會的會長風無浪！」

「爹爹，真的是你嗎？」風輕柔苦澀地問。那黑衣人聞言，身子又是微微一顫，只是不說話。「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你身份已經暴露，何不揭下面罩，讓我們一睹你的本來面目？」冷劍咄咄逼人地說。那黑衣人仍舊不說話，一轉身，飛身掠出，眨眼間就去遠了。

秦蒙奇也不去追，因為他知道追也是徒勞，而他更關心的是風輕柔，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壓根兒不敢相信那個嗜血魔人是風輕柔的父親。

風輕柔垂下頭，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上，美麗的雙眸是空空洞洞的，沒有半點色彩。「風姑娘，你還好嗎？」冷劍來到風輕柔身邊，伸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輕聲問道。

風輕柔保持著沉默。秦蒙奇這時也走過來問風輕柔：「風小姐，那個嗜血魔人真的是你父親？」風輕柔聞言渾身為之一顫，頗顯慌亂地說：「是的……他真的是我爹爹，我爹爹是魔人……是冷血的魔人！」說罷當即站起，掩面疾奔出去。冷劍瞪了秦蒙奇一眼，責了一聲說：「你這是對待朋友的方式嗎？」話畢抬足追了過去。秦蒙奇吐了吐舌頭，也隨後跟上。

風輕柔雙眼微濕，只漫無目的地一路狂奔，走出沒多遠，一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下，身體失去重心，向前跌出。冷劍忙跑過來，拉起風輕柔，關切的問：「風姑娘，你沒事吧？」

風輕柔想一把推開冷劍，卻如何推得動？「你走開，不要管我！」風輕柔拚命想掙脫冷劍的手，但冷劍的手卻越抓越緊。「風姑娘，你聽我說，你爹不一定是魔人，他只是在修鍊一種邪惡的魔功……」冷劍扶住風輕柔，盯著她說。「就算他不是魔人，但是他雙手沾滿鮮血，濫殺無辜，這是不爭的事實。你不要理我，我不知如何面對你……」風輕柔說著雙目一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冷劍正色道：「我希望你不要這樣想，錯不在你。你是一個純潔善良的姑娘，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沒變……」風輕柔道：「那我在你心中到底佔有什麼地位？朋友，還是妹妹？」冷劍被這麼一問，頓時愕然了，只說了一個「我」字便沒了下文，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說不能確定風輕柔在他心中的地位。

風輕柔見冷劍面有難色，也不再追問，只低聲說道：「就算你們不介意，但我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我爹爹現在是萬民公敵，如果他被殺了，也是天理報應，可我無法面對殺他的人是身邊最好的朋友……」

冷劍說：「風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情，不過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算我們不殺他，他也一樣會死於他人之手的。我只可以向你承諾，若能制服他，決不殺他就是，我們可以把他交給皇家軍來處理。」這時，秦蒙奇忽然插話道：「他逃跑的本領那麼高，別說將他制服，只怕連他的衣角都難碰著了。」

風輕柔道：「我想知道如果我身上流著魔族的血，你們是不是也會殺了我？」

「不會！」冷劍堅定地回答，「判斷一個人是不是魔人，不是根據體內流著血是黑色的還是紅色的，而是要看他們的心是否已被腐蝕了。你是個好姑娘，你的心保持得十分純潔，我要做的只有儘力保護你，決不會讓你受到傷害。」風輕柔咬了咬嘴唇，道：「你和我才相處了多久？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個壞女人？人心善變，你難道連這都不知道嗎？」

一連三個問題，把冷劍問得呆住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秦蒙奇忽搶道：「風小姐，你無須多想，你只要記住我們是朋友就夠了。而我秦蒙奇是絕對不會放棄朋友，更不會傷害朋友的！」這番話說得十分坦誠，連冷劍聽了也感到心頭微微觸動。風輕柔此時忽然把一根纖纖柔荑伸到嘴裡用力咬了一下，頓時在雪白的指頭上滲出了一點血跡，霍然是紅色的，跟普通人沒有什麼兩樣。

「風姑娘，你……」冷劍對風輕柔這一舉動頗感意外。

「這是我第一次流血，我還真害怕滲出來的血是黑色的。」風輕柔長鬆了口氣，「這麼說我爹爹他應該也不是魔人才對。」

秦蒙奇詫道：「你以前真的沒流過血嗎？」風輕柔只搖搖頭，說：「我很肯定，我從小到大也沒受過什麼傷，更沒流過血。」秦蒙奇嘆道：「哦，這真是名副其實的第一滴血了。」

「風姑娘，你和我們一樣，體內流著紅色的血。現在你心頭的一塊大石也該放下了。」冷劍替風輕柔開心。

「謝謝你們剛才一番話，謝謝你們這麼信任我，能和你們做朋友，我真的很高興……」風輕柔擦了一把眼淚，破涕為笑。

「好了，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冷劍提議道，「嗜血魔人一事暫且擱置，我們還得重新調整一下策略。還有，此事我們知道就好了，切莫對其他人說起，龍姑娘也不例外。」最後一句是沖著秦蒙奇說的。秦蒙奇一口答應說：「當然，我一定會守口如瓶，決不違反，因為這是朋友間的約定。」

冷劍點點頭，向秦蒙奇投去讚賞的目光。秦蒙奇接著問風輕柔：「風小姐，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好像你一早就知道我們會來這裡似的。」一般人都會有這個疑問，秦蒙奇問得十分合情合理，而冷劍則絲毫不感奇怪，他早就知道這是風輕柔的夢境指引她來的。風輕柔是一個擁有預知夢能力的奇女子，這一點卻鮮為人知。

風輕柔聽秦蒙奇這樣問，也不好隱瞞，於是只簡單地回道：「我……我夢見的。」

秦蒙奇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我們找了這麼久才找到這裡，你只躺著一閉眼就知道怎麼來了，真的難以置信呢！」看他的神情是鐵定不信了。「蒙奇，風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她時常能在夢境中發掘真相。若不是風姑娘親口說出，我也不打算告訴你。」冷劍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