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滅門

秋鴻葉，他是一個人，一個令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江湖名人。

一個人想要成名說來也不難，只要你能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不管好事還是壞事，你的事迹很快就會傳遍江湖南北，你就會成為一個婦孺皆知的名人。

秋鴻葉的確做出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還一連做了七件，這七件大事分別說：誅殺白衣教教主，誅殺*精武會會長，誅殺天玄門門主，誅殺封魔教教主，誅殺丐幫幫主，誅殺威靈殿頭目，誅殺尚武會會長。而這七個組織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炙手可熱的大幫派，能誅殺這七大幫派頭目的人想不出名都很難。

秋鴻葉的武功不但高，而且很玄，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是一個瞎子。

一個瞎子為何要大開殺戒，其中的內幕鮮為人知，知道的人-大都死了，現在除了秋瞎子本人，至少還有一個知情者，他就是長風鏢局的顧長風。

長風鏢局是天下第一鏢局，大當家顧長風也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大人物，其麾下不乏精英弟子，也深得弟子愛戴。今天對顧長風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這天是和秋鴻葉決戰的日子。他沒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因為如果他不應戰，災難將會降臨在他眾多弟子身上，甚至慘遭滅門。要剷平長風鏢局，對喪心病狂，殺紅了眼的秋鴻葉來說，絕對不是問題，顧長風也深信這一點，所以他必須赴約，雖然明知道是凶多吉少。

時遇盛夏，烈日流火，已是正午。

時辰已到，顧長風不顧眾多弟子的極力反對，執意要去赴約，並且不準任何人同去，一來是決戰的規則，二來他不想有無謂的傷亡。

顧長風什麼也沒有帶，除了一把跟隨了他闖蕩多年的大刀，正要出門的時候，忽然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原來是顧長風的兒子顧長虹。

「爹，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去赴約，但我還是希望你喝了這杯茶再出發，這是我親自為你泡的。」顧長虹雙手端了一杯茶遞給他父親。

顧長風瞥了一眼那杯茶，又看了看顧長虹，狐疑地道：「無事獻殷勤，你是不是在茶里動了手腳？」

「爹怎麼會這麼想呢？」顧長虹忙道，「我知道爹決定了的事，天也阻止不了，更何況是我？你連那個殺紅了眼的秋瞎子都不怕，還怕區區一杯茶水嗎？」

顧長風道：「虹兒，你一定要對爹有信心，爹這次不是去送命，還會回來的。這杯茶就不喝了，先放下，等我回來再喝吧！」

「爹，有句話我一直想問，你和被秋瞎子殺害的七大門派頭領比，武功誰厲害？」顧長虹忍不住問。

「我沒和他們認真比劃過，還不好說，七大門派的武功各有千秋，勝敗也是兵家常事。」顧長風說，「秋鴻葉能贏得了他們，未必能贏得了我，武功再高也會遇到剋星，說不定我就是他的剋星。」

「爹，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顧長虹畢竟年少氣盛，俊俏的臉上略顯沮喪之色，接道：「萬一你一去無回，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虹兒，你記住，即使我敗了，你也絕不能替我報仇，秋鴻葉的目標是我，他不會傷害你的。」顧長風語氣陡然嚴峻起來，雙目厲光暴射，凝聚著顧長虹。

「我記住了，還請爹喝了這杯茶，或許是孩兒最後一次為爹泡茶了……」顧長虹眼眶已有些濕潤，默默垂下了頭，把手中的茶杯往前送。

顧長風還是沒有伸手去接。

「如果爹有所顧忌，不相信孩兒，我只好先喝一口給你看。」顧長虹於是舉杯小啜了一口，咽了下去。

顧長風見狀道：「難得你一片孝心，是我不對，我喝了。」於是，他一手取過茶杯，仰脖喝盡，接著道：「虹兒，我去了，如果日落之前我沒回來，不要去找我，以後長風鏢局就交給你打理了，你長大了，也該肩負起責任來。」說罷，默默望了兒子一會，最後毅然轉身大步行了出去。

峻極峰峰頂，山風呼嘯，狂風中，烈日下，一襲紅衣巍然而立，他就是一連誅滅七大門派頭領的刀客秋鴻葉。他此刻和平常一樣，雙目緊閉，因為他即使睜開了眼，也是一片黑暗，略顯滄桑的臉上煞氣嚴霜。他雙手按著刀柄支撐在地上，頭微微下垂，自牙縫裡迸出了一句冷冷的話：「你來了……」

「我來了，廢話少說，馬上開始吧！」來者卻是顧長虹，他故作一副粗獷的聲音說，讓人聽起來蒼老一些。

「為什麼不是他？」秋鴻葉按兵不動，冷冷地說。

「什麼不是他？我就是顧長風，難道還有第二個顧長風不成？」顧長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面對死神一樣的秋鴻葉是絲毫不顯得妥協。

「我雖然是瞎子，可老子和兒子還是能分辨出來的。」秋鴻葉依舊是冷冷地說，如果非得說他冷酷的臉有什麼變化的話，那變化就是更加冷酷了，接著又自嘴裡擠出一句：「也好，既然兒子送上門來，殺了你，還怕老子不出現嗎？」

顧長虹也不示弱，道：「我長風鏢局的獨門功夫也不是吃素的，就等我來領教下你的高招！」

「不自量力……」秋鴻葉話音剛落，隨機化作一道紅光，身影一閃，刀光乍現，眨眼間竟然到了顧長虹身後！

顧長虹完全沒有準備，應該說措不及防，對方的動作簡直可以用快如疾電來形容，根本無法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

剛才那一招就是秋鴻葉成名絕技瞬步式！

然而，秋鴻葉還是手下留情了，而且留了不止一點，他只削掉了顧長虹衣服上的腰帶，而沒有傷他性命。

顧長虹驚呆了，他的腰帶斷開滑落的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被腰斬了。

「你還不配我動真格，我也不想殺你，趕緊滾回去叫你老子出來，否則我必將血洗長風鏢局。」秋鴻葉重新站直了身子說道。

顧長虹發現自己毫髮未損，雖知實力差距懸殊，卻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轉身以命相搏，拔刀橫劈秋鴻葉，喝了一聲道：「想見我爹除非跨過我的屍體！」他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也沒必要再裝下去，故這樣說。

秋鴻葉無心戀戰，用了不足一成功力，三兩下動作就把顧長虹擊倒在地，可每次倒地，顧長虹都會立即起身反撲，且一次比一次更有鬥志。鬥志的提升卻是用遍體鱗傷來換來的。沒過多久，顧長虹便倒在地上，氣喘吁吁，再也難以爬得起來，更別說還擊了。

「現在你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了？」秋鴻葉帶蔑視的口吻說完，轉身要走，不料卻被倒地的顧長虹死死抱住了雙腿。

「放手……」秋鴻葉冷厲地叫了一聲。

「我不放，除非我死了！」顧長虹憤憤地說，雙手抱得更緊了。

「你真不怕死？」

「要殺就殺，你就是一個殺人惡魔，也不在乎多殺我一個，我說過要見我爹，除非跨過我的屍體，說到做到！」顧長虹此刻忽然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如果可以，他肯定會選擇和敵人同歸於盡。

「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嗎？」秋鴻葉冷冷道，話猶未了，用力一掙，擺脫了顧長虹雙手，整個人凌空而起，空中一個轉體，穩穩落回地面。

「秋瞎子，別走，回來！不要再殺人了！」顧長虹趴在地上，無奈地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挽留漸走漸遠的秋鴻葉，卻哪裡留得住？

「你終於來了。」秋鴻葉猝然止步，在他面前不到十米處站著一個青袍中年人，正是顧長風到了。

「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害其他人。」顧長風橫刀出鞘，盯著面前的秋鴻葉，正色道。

「哼，來了就好，我還以為你成縮頭烏龜了，不敢赴約呢！」秋鴻葉冷傲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

「爹……你怎麼來了？」顧長虹很是意外，他不知為何顧長風喝了自己動過手腳的茶還能出來赴約。

「虹兒，你不該來的，你怎樣了？」顧長風十分關切的望向不遠處的顧長虹，這樣問。

「爹，我沒事，你小心啊，這瞎子比我想象中厲害得多，真不知道是真瞎還是假瞎。」顧長虹忙提醒道。

「秋鴻葉，我既然來了，就得遵守約定，這是我們之間的決鬥，請不要傷害我兒子。」顧長風對秋鴻葉說。

「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秋鴻葉說罷，厲喝了一聲：「出招！」

顧長風深吸了一口氣，緊接著一聲清嘯，揮刀迎向秋鴻葉而去。

二人纏鬥了一陣，秋鴻葉始終沒有拔刀，而且只守不攻，不出二十招，精通刀法的顧長風已顯敗象。

又過了十餘招，秋紅葉分別用刀柄和刀鞘擊中顧長風不同部位好幾次，最後只見寒光一閃，頓時鮮血如怒梅般炸開，顧長風的左臂竟然隨著那一道白光離開了身體！

秋鴻葉一直只守不攻，一出手就削掉顧長風的左臂，可謂勝負立分，顧長風已然落敗，而落敗的結果就是被殺！

「你輸了！不堪一擊！」秋鴻葉用刀尖指著斷了一條手臂的顧長風，「臨死前，你有什麼話要說的？」

「要殺就殺，無謂多講……」顧長風忍痛捂住斷臂處的巨大創口，大汗淋漓地說，顯得全無懼色。

「別殺我爹！」顧長虹極力想爬起來制止，卻發現做不到。

「你是該死的，我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秋鴻葉冷冷地盯著受傷的顧長風，接道：「你應該去地府懺悔上一百遍也不為過。」

「你現在只要輕輕一刀就能要我的命，我在臨死前想知道一件事，為何你的武功如此詭異，如此強大，你是不是練成了兵器譜里的絕學？」顧長風咬著牙關發問。

「虧你還有臉提兵器譜？」秋鴻葉道，「你很想知道嗎？我不會告訴你的，我要你帶著疑惑和不甘到地府懺悔，死吧！」秋鴻葉正要刺出這致命的一刀，忽然聽到一個尖促的女聲傳來，阻斷了這個動作。

「秋鴻葉，該死的是你！」聲到人到，卻是一個姿色端麗冠絕的少女，穿一襲紅衣，持劍凌空直取秋鴻葉的腦袋。

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連泰山崩於前而不驚的秋鴻葉也微微動容，不是因為少女那股殺氣，也不是因為那氣勢如山的劍氣，而是一股撲面而來的親切感，為何會有這種感覺，秋鴻葉自己也不知道，或許這就是人天生的第六感吧？

那一劍的速度雖快，卻快不過秋鴻葉超凡的身法，他只一側身就讓過了氣勢洶洶的那一劍，隨之一躍後退了一段距離，忙道：「來者何人？」

「殺你的人！」那紅衣少女說完揮劍又要攻向秋鴻葉。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殺意那麼強烈？」秋鴻葉用手中的唐刀格盪開紅衣少女的劍，緊接著又問。

「言多無益，你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忌日就對了！」紅衣少女說完，劍招更快，氣勢更凶。

秋鴻葉無心戀戰，只守不攻，一面快速移動身位，一面說：「姑娘是不是搞錯了，我們素未謀面，為何執意要殺我？」

「秋鴻葉，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紅衣少女恨恨地說，「今天我一定要取你項上人頭以拜祭我家人的在天之靈！」

秋鴻葉聽了臉部表情抽動了一下，忙辯解道：「姑娘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你個頭！」少女盛怒，凌空一躍，攜著一道凌厲的劍氣傾天往秋鴻葉腦門劈下，「受死！」

秋鴻葉沒料到對手竟也不弱，再斗下去恐怕難以招架，卻又萬萬不想出手，最後只得選擇暫時退避，當即發力後撤，讓過了那一道氣勢如虹的劍氣，道：「我不想和姑娘做無謂的糾纏，其中一定有誤會，日後自當真相大白，告辭，後會有期！」說罷，人便化作一道紅光，瞬間沒了身影。

紅衣少女正欲追出，卻發現敵人早失去了蹤影，一時間不知道往哪個方向去，最後只得巨劍仰天長嘯：「秋鴻葉，我葉秋香不誅殺你誓不為人！」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劃過一道閃電，烏雲已堆積成一道天幕，黑壓壓的籠罩著大地，天色將變。

「姑娘，能不能請你幫個忙，救救我爹……」說話的是躺在地上行動艱難的顧長虹。

這時，葉秋香才留意到身旁受傷的長風鏢局父子，聞言便轉身，望了一眼顧長虹，片刻才道：「你自己不會救嗎？」

「你看我現在自身難保，要是能，就不勞煩姑娘你了。」顧長虹說，起色有點難看。

「他只是斷了一條手臂，一時三刻死不了，我替你通知長風鏢局的弟子吧。」葉秋香又望了一眼倒地不起的顧長風，說完便要離去。

「姑娘請留步，此去長風鏢局甚遠，遠水救不了近火，我爹失血過多，急需包紮，麻煩你行行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顧長虹苦苦哀求道。

「虹兒，不必勞煩別人，我能自療。」顧長風說著，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右手迅速點了身上幾處穴位，然後盤膝運功，暫時抑制血液的流失。

「爹，別死撐了，我知道你體內還殘留著我特製過的蒙汗-葯，功力早散失了大半，早知道你還能醒來，我就加大點藥量了，現在只能指望這位葉姑娘幫忙了。」顧長虹邊說邊匍匐前進，艱難地挪移到葉秋香身旁，接著對她懇求道：「葉姑娘，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救了我們，以後就是盟友，一起對付那個秋瞎子不是更好嗎？」

葉秋香聞言，卻嗤之以鼻，道：「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我要親手手刃那個惡賊！」

「你要殺他，也得知道他在哪裡，如果你肯幫我們，我可以答應你幫你找到他。」顧長虹這樣說。

「你有辦法找到他？」葉秋香望向顧長虹。

「你想想，如果我們死了，秋瞎子就會失蹤，但如果我們還活著，他一定還會再來登門拜訪，要找他不是容易得很嗎？」顧長虹用微弱的聲音說。

葉秋香想了想，覺得有道理，於是點了點頭，算是答應幫忙了。

顧長虹大喜，「葉姑娘肯幫忙實在太好了，你不用管我，先幫我爹止血。」

一個時辰之後，顧長風已經躺在床上，傷得不輕，命卻是保住了。此時，他剛喝完兒子端過來的葯湯，便聽長虹說：「爹，這葯有療傷奇效，你好好休息，過不幾天就能生龍活虎了。」

長風坐在床上，輕嘆一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姓秋的不會就此罷休的，事到如今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只要有我在，就絕不會讓人傷害你。」長虹拍著胸口說。

「以你的實力要對抗秋鴻葉無疑是螳臂當車，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長風頓了頓，片刻才又若有所思的說，「虹兒，我看那位姓葉的姑娘不簡單，必要時，可以借她一臂之力，只要有她在，我想秋瞎子也不會對你下毒手。」

「恩，我也很想再見她一面，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就像深谷中遺世獨立的一朵幽蘭，冷傲而美麗……」長虹說著陷入一陣冥想之中，深切憧憬著能和葉秋香再次相遇……

世事難料，顧長虹萬萬沒有料到，他再次和那神秘的紅衣少女相遇的時候，竟然會是在這種極度凄涼的情形之下。

那天，殘陽如血，當顧長虹從後山練功歸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徹底奔潰，他的家被血洗了！

離開之前，這裡的人都是生龍活虎，歸來之時，不消半日的光陰，他們卻成了一具具了無生氣的屍體！

變故來得太快，太突然，顧長虹的精神也面臨奔潰，正伏在已死去的父親身上痛哭流涕，過不一會，悲憤似火山噴發般洶湧而出，仰天長嘯一聲：「是誰！」

吶喊聲中充斥著仇恨和殺意！

突然，一個紅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顧長虹身後，同樣是輕輕的吐了一句話：「我好像來晚了。」

聞聲迴轉身，顧長虹霍然發現這個一身火紅的不速之客竟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葉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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