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走火

郭子晉徹底從案件里脫離出來，他毫不留情的諷刺說：「少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沒想把你怎麼樣。你吐了我家一地，不擦乾淨你就想走？」

我心裡不高興，但又不能反駁什麼。地上的穢物確實是我吐的，不擦乾淨好像是說不過去……我忍不住嘟嘴，扭扭捏捏的問：「行吧！那你家的抹布在哪兒？」

郭子晉指指浴室，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往裡走。雖然不困，但我實在是太累了。我視線散漫的在郭子晉家裡遊離，映入眼帘的滿滿都是稀奇古怪的東西。

屋裡最多的是書，粗略一掃，大部分是旅遊雜誌。其次多的，便是衣服。郭子晉的衣服掛在成排的架子上，放眼望去極為有規律，卻完全沒章法。架子上有各種場合穿的西裝，同樣也有各式樣的制服。在衣堆的最裡層，我似乎還看到了女裝。

難道說，郭子晉是個變裝癖？

心不在焉的打開浴室門，浴室里的東西卻嚇的我厲聲尖叫！闖入視線里的是泡在浴缸里鮮血淋淋的女屍，她空洞著眼睛，支在浴缸外面的手臂還不斷的往下淌血！

「你鬼吼鬼叫什麼！」郭子晉一個健步衝上來，他捂住我的嘴警告道：「樓下的女人最近精神開始衰弱了，你要是把她吵醒了，估計今天晚上你沒清凈日子過了。」

我扒開郭子晉的手，聲音發顫的說：「你你你你家浴缸里有死人？！」

「這是我用來模擬暗殺現場的，密室殺人，案情回放。」知道說太多我也聽不懂，郭子晉乾脆直接單手將浴缸里的女人撈出來。他甩甩「屍體」上面的血水，展示給我看：「模型而已，只不過比較逼真……你上來摸摸？」

「不不不！」我趕緊搖手拒絕：「郭先生，我知道我錯怪你了，麻煩你把抹布遞給我，我好出去，謝謝！」

郭子晉做人比較較真，他執意拉起我的手在「屍體」上摸了摸。我的尖聲嚎叫在觸摸到硅膠材質的人型后停下，郭子晉笑呵呵的看我：「我沒騙你吧！」

在浴室橙黃色的燈光下，郭子晉的笑容竟多了几絲暖意。居然會有人因為這些冰冷殘酷的兇殺現場產生暖意……郭子晉不愧是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怎麼會做的這麼像？」我膽子大了些，又費解的在模型上摸了摸：「現在的工藝簡直是可以以假亂真了，剛才進來時我還以為是真人。」

「是啊！」

郭子晉轉身放模型時，我好奇的拿起洗手池上放著的模型手槍：「這個做的也是……」

我的話還說完，手裡的「模型」槍卻走了火！棚頂的浴霸燈泡被子彈打碎，浴室里瞬間陷入了黑暗。碎玻璃稀里嘩啦的往下掉，我耳朵震的嗡嗡響。

「這是真槍。」郭子晉無奈的嘆息聲從暗處傳來。

樓下的女住戶恐怕早已經讓郭子晉折磨的精神衰弱，槍響之後沒多久，片警便立馬接到舉報趕來了。我和郭子晉兩個人一起進了警局，一個是因為私藏槍支，一個是因為破壞公共治安。

值班的中年警察見到郭子晉時都笑了：「郭子晉，又來了啊！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沒在家？」

「最近有點忙。」郭子晉的視線若有似無飄向我，說：「來了個倒霉鄰居。」

中年警察順著郭子晉的視線看我，他的笑容十分親切：「姑娘，剛搬到郭子晉家隔壁？他牽連你進來的吧？」

「此言差矣！」郭子晉惆悵的太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以前都是我坑別人進警局，現在換成別人坑我了……老張，今天晚上還有宵夜么？」

「還想著吃宵夜呢！」老張話里的警示意味十足，可能顧忌我在場，老張轉而說：「私藏槍支和使用槍支，這都是犯法的！根據民國槍支管理規定，非法持有、私藏槍支、彈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郭子晉哀嘆。

我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剛解釋清楚殺人的事兒，現在又要因為意外走火的槍支判刑……我一屁股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忍不住哇哇大哭。

「別哭了，誰年輕還不犯點錯誤？」警察老張好心的遞過紙巾給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吧！」

接過警察的紙巾，我哭的更加傷心。警察見勸說不管作用，他轉身開門出去了。

「行了行了。」郭子晉弔兒郎當的打著哈氣：「不就開個槍么？多大點事兒啊！」

「多大點事兒？」我抽噎著抱怨：「我一個清白的大姑娘，就因為摸你的破槍走火了，現在要被判刑……嗚嗚嗚，你以後還讓我怎麼見人？我男朋友最近跟我求婚……我晚上在你家的事兒被他知道了，我倆肯定黃了……嗚嗚……」

我這麼一鬧，警察局裡暫時收押的流浪漢和小偷全被吵醒了。郭子晉臉色微紅的撞撞我：「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經郭子晉的提醒，我猛然驚覺自己話里的歧意很大。流浪漢們赤裸裸的眼神，看的我臉也禁不住臉紅。我雖然不抱怨了，但仍舊不甘心的嘟囔：「都怪你！這完全是你的錯！」

一想到坐牢，我內心深處就是無比的恐懼。而郭子晉卻跟沒事兒人似的，他隨意自在的躺在了警局的長椅上。其他流浪漢的眼神曖昧，我只好不適的挨著郭子晉坐下。

「郭子晉。」我叫他：「你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郭子晉隨意的答我，他聲音里已經明顯的帶著困意：「成書瑤，你不打電話給你爸媽嗎？」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我爸媽離婚了，他們都各自再婚了……我打給他們，不合適。」

郭子晉瞭然的輕笑。

「你不會知道了吧？」郭子晉看透人心的本事實在是……我忍不住問：「郭子晉，你到底怎麼知道我叫什麼的？」

還沒等郭子晉回答我的問題，關押室的門便打開了。警察老張手裡拿著一大串鑰匙，他朗聲叫道：「郭子晉，成書瑤！署長要見你們！」

身上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走了，我絕望的嗚咽：「這次徹底完了，大晚上連署長都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