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敢見他
跟蘇墨說完正經事之後，我就不免問起我那有些日子沒見面的乾兒子了。那個向來除了對他自己老婆和兒子之外，對別人總是一副死人臉的蘇總監，竟然在電話那頭輕笑出聲。「還沒有起床呢，被林依依硬是拖去陪睡了。」
聽到蘇墨這句玩笑話，我也不免跟著笑了出來，腦海中都能夠想象的出來響響皺著眉頭哭喪著臉，被迫睡在他親娘旁邊的小苦瓜模樣。後來，又跟蘇墨閑扯了幾句，就聽到卧室的方向傳來一陣咳嗽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陽台上抽煙的時候，忘記關門了，風正好又是往李佳睡覺的方向吹的。上次去她老家的時候，看到她爸爸媽媽的生活習慣，就不難理解她這潔癖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了。我那未來丈夫娘把家裡的很多傢具擦的都能當鏡子照了，而未來岳父一看就是五好男人的類型，煙酒不沾的。
所以。人家都說環境能夠塑造和改變一個人，比如說哥們從小就是在我們家老鄭的煙槍下熏陶過來的，那會兒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沒事躲在廁所里或者卧室里抽煙了。不過，那時候其實哥們抽的都不是煙，抽的丫的是赤裸裸的寂寞！再看我們家小助理童鞋，因為從小沒有這麼良好的環境來影響她。以至於一聞到煙味，就會特別地敏感。女丸土扛。
果然，等我掐滅了煙準備往卧室里走的時候，一走進就看到李佳那臉皺的就跟丫沙皮狗似的，把被子揉成一團抱在懷裡。大概是聽到我的腳步聲靠近了，就哼哼唧唧地說道，「鄭Sir。我真是打心底里同情你的肺，平時受點霧霾之類的空氣污染也就算了。身為它的主人，你也不好好疼惜疼惜它，在它遭受了外力的襲擊之後，你還狠狠地再補上一拳頭，你真是夠狠的！」
「那是，男人不狠，地位不穩嘛！」我很順口地接道，其實，聽我們家小助理在那裡發著牢騷，我是一點不悅的意思都沒有的。伸出手不停地撥弄著她長長的睫毛，弄的本來就因為那惱人的煙味有些炸毛的李佳。「騰」地一下就從床上跳下來了，跟著就把我一個勁地往門外推，「鄭警官，你是廣大人民群眾的公僕，身為公僕的家屬，基本的覺悟我還是有的。所以，你還是趕快去造福人類去吧，我就先不留你了，慢走，不送！」
話音剛落，李佳就真的無情地把門關上了，我站在門外，一邊套衣服，一邊沖著了裡面喊了句，「行，那歐巴就先去造福廣大人民群眾，晚上再回來造福於你！」
「鄭霖，請你加速去死，好嗎？」當我吹著口哨朝著樓下走去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傳來李佳的怒吼聲。
車子開出去沒多久，就看到慢悠悠地騎著自行車去上班的秦書沐。說實話，我有時候都會覺得這小鮮肉是不是跟那都教授一樣，是不是從某個不知名的星球上穿越過來的，頂著一副年輕的臭皮囊過著遠古人類的生活。有一次，我還忍不住問起林依依怎麼認了這個親弟弟之後，也不對人家好點。自己跟蘇賤人兩個住著豪宅，卻把親生弟弟扔到那荒郊野外地，也不怕秦鮮肉那白凈的小模樣，就跟唐僧似地被人給瞄上了。
林依依當時白了我一眼之後，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鄭霖，你要是能說服秦書沐搬到我給他買的房子里來，我把屁股撅著讓你踹三下，以洗你當年的恥辱，好嗎？」
林依依在說話的時候，我正歡快地啃著蘋果，一個不注意就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因為這也是哥們跟林依依打交道的這十幾年裡，一個讓人無法忘記的痛心疾首的經歷。當時我兩打了個賭，誰要是輸了就在放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當著眾師生和家長的面撅起屁股，給贏的人踹上三腳。
結果，很不幸的是，向來運氣很好的我成了那個被踹的人。猶記得很長一段時間內，那些喪心病狂的圍觀者的笑聲驚擾地哥們我都不敢睡覺。再聽到這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忍不住踢了林依依一腳，「也是，既然你們是親兄妹，那這祖傳的驢脾氣肯定也是跑不掉的。秦書沐喜歡在那裡待著，就讓他在那裡待著吧！說不定哪天他真得道成仙了，你也成了仙人的直系親屬了，還能跟著沾點光呢！」
想到這裡，我不禁自己笑了起來，沖著秦書沐按了按喇叭，喊了句，「早啊，小鮮肉！」
秦書沐回頭看我的時候，似乎已經習慣了我大清早出現在這裡了，擺出他的兩個小酒窩，「早啊，鄭警官！」
看著小鮮肉臉上那兩小酒窩，我便想起來有一次跟李佳談論到秦書沐的時候，她就一直在那裡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她對長了小酒窩的男人總是莫名的有一種好感。所以，當初秦書沐剛來依塵的時候，林依依那種防備心理比較強的資本家，總是會懷疑他別有用心。其實，這也不能怪我閨蜜，誰讓她身邊除了哥們我之外的渣滓太多呢！
不過，我們家小助理當時那表情，就是一臉的傲嬌模樣。昂著頭，頗為自滿地說道，「我就跟林總說秦書沐是來報恩的，沒什麼壞心思嘛，她還非不相信。雖然後來知道他盜用了被資助者的身份，但我還是堅信他即使有什麼目的，也肯定不是什麼壞事。看秦書沐那眼神多清澈啊，到頭來怎麼樣，還不是我說對了。就是打死我都沒想到秦書沐竟然是林總的親弟弟，我還以為他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個地方，偶遇了我們林總。自此之後，就茶不思飯不想的，就想著以一個合適的機會接近林總，再近水樓台先得月，再守的雲開見月明……」
「行了，寶貝，該睡了，明天白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再意淫給你們林總聽。你編的版本要是挺符合她的重口味的話，說不定還能給你漲點工資呢。」
就在李佳在那裡手舞足蹈地暢想著她腦海中的設定的時候，我便伸手關了燈，順便在心裡嘀咕了一句：當著現男友的面如此地誇差一點成了男友的小鮮肉，這樣真的好嗎？長了酒窩的男人就一定是好東西了嗎？渣男又不會走到哪裡都給自己身上貼一標籤。再說了，說好聽一點那叫酒窩，說白了那不就是臉上的兩個坑嘛！怎麼就那麼地迷人了呢？
此時此刻，再看著秦書沐臉上那兩個坑，我就忍不住放慢了車速，調侃道，「對了，上次我讓你學學你姐夫那明騷和悶騷隨時切換的能力，你學的怎麼樣了？就你姐夫那功力吧，你也不用學太多，有個兩三成，估計那個天天被你跟蹤的冰山美女就該稍稍融化一些了吧？什麼讓對方買個早餐，結果走的時候來一句，『呀，我已經吃過了，這其實是給你買的！』。」
說著話，我手上還翹起了蘭花指，順帶給蘇墨添置了點娘娘腔。秦書沐這小子其實身上也有著一股彆扭勁，到現在他都是直呼蘇墨其名的，一聽到「姐夫」這兩個字眼的時候，就跟那林薇聽到「哥哥」一樣的眉頭直皺。不過，秦書沐大概是早上心情還不錯，挺給哥們面子的沖著我笑了笑，就是隻字不提他跟那冰山美人的事情。
那天我生日之後，秦書沐就知道了林依依曾經跟蹤那位美女，很是生氣。林依依倒是一臉坦然樣，好像跟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成為了一件很光榮的事情似的，「父母都不在了，我不操心你的事情，誰還能來操心？我總得知道你看上的人長什麼樣吧，真是不明白了，人家都說『既有窩邊草，何須到處找？』，怎麼我爸媽就生出你這麼個不吃窩邊草的奇葩呢？」
論口才，秦書沐肯定是不及他這位親姐的，但小夥子畢竟也是很有自尊心的嘛，被林依依這麼不留情面的一撥弄，就帶著微紅的耳根氣勢洶洶地出去了。可秦書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剛走沒多久，他那親姐就拍著我的肩膀，一臉興奮地表情說道，「瞧見他剛才那害羞的樣子沒？是不是特可愛？想當初，我還不知道他是我弟的時候，一看到他這又急又氣又羞的樣子，我就特喜歡調戲他！」
我冷笑了一聲，「你是不是還喜歡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調戲著啊？權當是調戲蘇墨了嘛，反正你也沒有太多的機會能夠調戲的上那個心機婊！」
就在我沖著秦書沐樂呵呵的時候，他笑著說了句，「明天我正好要去出差，大概要七到十天的時間，我姐讓我在行政部挑一個助理帶去。當時我還覺得沒什麼必要，現在一想覺得李佳不是挺好的人選嘛！」
臭小子說完就頂著他兩坑朝著依塵裡面騎去了，任由我在後面苦口婆娑地跟他分析帶我們家那小助理，到底是多麼不明智的選擇。等秦書沐那人影都消失在我的面前了，哥們我才充分地意識到以後沒事的話，再不要去探聽這類滿臉是坑的人的隱私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等我到了局裡之後，就開始忙碌起來了。我這人平時沒太多一本正經的時候，就只除了我熱愛的工作。林依依常說工作中和工作外的我就跟丫人格分裂一樣，讓人沒法相信是同一個人。所以，一忙碌起來，也容易把自己那些個煩心事給忘了，一直到林依依晚上給我打的那個電話，談起調查李萌在瑞士的事情來，我才想起來自己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不過，還沒有等我拍起自己的大腿，就聽到林依依在電話那頭嗤之以鼻地說道，「行了，鄭Sir，你就放過你那條右腿吧，你難道都沒覺得你兩條腿穿褲子已經都不能統一型號了嗎？這事我已經讓蘇墨去做了，畢竟他在瑞士待那麼多年，各方面比你熟悉，打聽起來容易一些。」
一聽到林依依這麼說，我立刻就停下了拍大腿的動作，但還真的瞟了一眼左右腿，看看是不是像林依依說的那樣，已經不能統一碼子了。不過，她接下來的那句話，倒是把我給聽糊塗了，「對了，李佳今天怎麼請假了啊？我記得我還想提前給你打過招呼吧？別仗著自己年輕就瞎折騰，這假不能隨便請。尤其是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李佳是你的女朋友之後，就更不能仗著是自己人，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了。」
「不是，林依依，你先歇會兒，李佳今天請假了嗎？我沒聽她說啊，早上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呢，都有力氣把我直接從裡面給踹出來，怎麼會沒有力氣去應付你這個變態的老闆呢？」說著話，我腦海中就浮現出李佳抓著她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把我給轟出來的呆萌樣子。
聽我這麼一說，林依依先是在電話那頭沉吟了一會兒，跟著就問道，「昨晚你是不是跟李佳說李萌的事情來著，她當時有什麼反應？」
這個問題即使林依依不問，我也準備自告奮勇地說的。想想我家那小助理多麼地通情達理啊，我就帶著點傲嬌的口氣把李佳的反應都告訴了林依依，說完之後，還賤賤地補了句，「怎麼樣，聽到這裡，是不是特別懊惱你那親弟弟怎麼就有眼無珠地沒看上這顆窩邊草呢？」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林依依冷笑了一聲，「鄭霖，你丫要是現在就在我的面前的話，我保證不一腳把你給踹飛了。你是腦子被門縫給擠了，還是被驢給踢了啊？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你難道不覺得你們家小助理的表現有點奇怪嗎？要不是她壓根對你沒感情的話，要不就是人那只是裝給你看呢！在女人的眼裡，甭管這女人是什麼類型的，前任都是猛於虎也的，更何況十個男人中就要攤到八個，有所謂的前女友情節。」
林依依不愧是哥們多年來的情感導師，一席話就驚醒了夢中人啊！是啊，我們家小助理在聽到李萌的事情之後，怎麼就能笑的那麼歡樂呢？的確是有些不正常！我便試探性地問了句，「林依依，那你說她不會是請假找李萌單挑去了吧？她那小身板可架不住李萌摔，估計把她來來回回地摔個幾個回合，都不帶眨眼睛的。」
我正跟林依依打著電話的時候，我們頭兒就在後面踹了我一腳，「你小子，喊你幾聲了，愣是沒聽見，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女朋友膩膩歪歪的，這革命工作你到底還做不做了啊？剛才接到舉報，說是清林路的一家酒吧發生了打架鬥毆，鬧事的據說還是個喝多了的女的，你跟小王你們兩一起去看看。」
老頭剛說完，扭頭就走了，我對著他的背影嚷嚷著我沒時間，我正忙國家大事呢。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清林路上就一家酒吧，而且就是李萌出事的地方。再一想，鬧事的是個喝多了的女的，我的腦海里就浮現出李萌拿著啤酒瓶朝著我們家呆萌小助理的頭上一下下砸過去的血腥場面。立刻就掐了電話，沖了出去，念叨著，「別急啊，歐巴這就來救你啊！」
出去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我們頭兒，他在後面吼了句，「這個工作態度倒是可取的，可是，鄭霖，你小子走路能不能帶點眼睛？」
我沒空搭理我們頭兒，踩著油門就朝著那家酒吧的方向去了。剛一進去，就發現裡面還沒多少人，看看時間的確也沒到夜生活的時候。音樂當時也停了，所有人都圍成了一個圈，還沒有等我擠進去，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說話聲，「你們今天要是不把那個人給我交出來，我立刻就叫人來拆了你的酒吧……」
我心裡一驚，這不是李萌又是誰呢？撥開人群之後，就看到她站在中間的桌子上，左手拿著一瓶酒，右手執一個破了的啤酒瓶，對著試圖要靠近她的人群。想她平時就愛好運動，連騎馬我這個自認專業的都騎贏不了她，別說在場的這些了。一眼掃過去，就看到旁邊有個像是調酒師的人手臂上好像已經被李萌給戳到了。
我朝著她走過去的同時，開始用眼睛搜索李佳的身影。李萌大概是真的醉懵了，也看不出我是誰，就一個勁地吼著讓酒吧的人把人給她交出來。我亮了亮證件之後，就朝著李萌慢慢地靠近了，趁著她一個不注意的時候，把她猛地摁在桌子上。她卻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似地，毫無顧忌地用手中的啤酒瓶戳我，又用腳踢我，而且專撿不能踢的地方踢，「滾開，你給我滾開，放開我……」
我在心裡默念了兩句對不起，一個是對我們家鄭太太，一個是對我們家小助理，老二是真的被李萌給踢著了，我有些惱怒地吼了句，「李萌，你他媽真瘋了啊？我是鄭霖，鄭霖，你看清楚了！」
剛喊完，就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了句，「鄭霖，你小心點。」
不喊還好，一喊我就分神了，一個轉頭的功夫，手背上就被李萌狠狠地划拉了一下。李佳急著就要跑過來，我喊了聲讓她別動，就開始真的動粗了，朝著李萌的手臂就砍了下去。她帶著點哭腔叫了一聲，跟著啤酒瓶就應聲落地了，我連拖帶拽地把她給拖到了酒吧外面。
李萌一開始還用力掙扎，後來湊到跟前來，看清楚是我之後，就突然勾著我的脖子，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地說道，「鄭霖啊……原來是你啊！正好，你快幫我去問問那天晚上那個人到底是誰，你不是警察嗎？你不是說在安城，有什麼事情都可以隨時找你的嗎？那好……我現在就有事，你陪我進去，進去問問這幫王八蛋到底對我做過什麼……」
李萌說著就要拖著我再往酒吧里走，這時候，李佳就那麼沉默地站在一旁，不說話也不靠近，我突然心裡就一緊，喊了聲，「李佳……」
她沖著我笑了笑，還是一動不動地，李萌卻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踉踉蹌蹌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李佳？就是林依依那個助理，是吧？她……現在就是你的女朋友？讓我看看……看看你這女朋友到底長的什麼樣，是不是有幾分像林依依啊！」
李萌伸手就要去摸李佳的臉，我一下給扯回來了，警告道，「行了，鬧夠了就回家吧，別在這裡亂折騰了。」
李萌看了看我之後，突然又笑了出來，拽著我的衣領說道，「鄭霖，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的小女朋友的！我就是好奇啊，你不是愛林依依的嗎？怎麼就可以一個接著一個地談女朋友呢？你教教我吧，教教我怎麼……怎麼從這裡……這裡把一個人給拿出來……徹徹底底地拿出來……」
李萌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像是真的想把一個東西從那裡給扯出來一樣。我很無奈地看著她，只好轉頭對李佳說了句，「我們先把她送回家，回頭我們再談。」
李佳皺著眉頭看著李萌，沖著我點了點頭，「好。」
剛轉過身來，卻發現蘇墨從車上下來了，我疑惑地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他掃了李萌一眼，就解釋道，「下午的時候，她去蘇錦毅的病房那裡鬧了一通，跟著就接到她父母的電話，我想她可能會在這裡。」
蘇墨剛說完，一直拽著我衣領的李萌就突然愣住了，像是在醉了的時候，對這個聲音還是那麼敏感。不過，愣了一下之後，她又笑了，「鄭霖，我又做夢了，夢見蘇墨了。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回安城來嗎？我就是夢見蘇墨在夢裡用看林依依的那種眼神來看我，用對林依依說話的口吻來跟我說話，我就回來了……可是，我不敢見他啊，我怕現實中的他一開口，我那個夢就跟肥皂泡似地，『啵』地一下子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