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勉為其難

關上門，轉過身，顧安然看到縮在床邊的男人抬起頭，用著無比哀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www.……

那雙大眼睛就像含了一汪秋水，楚楚動人。

長得好看就是佔便宜呀！

顧安然舒了口氣，對他的厭惡感稍稍消退了一點。不過，她是個理智的人，自己現在這種處境，萬萬不能惹事上身。

她緩了緩語氣，對他說：「你別這樣啦。我現在沒法照顧到你。不如我現在帶你去找船長。他那裡有乘客資料，查一查就知道你是誰了。噢，對了，之前那個女的不是叫你們寧正熙和孫立偉的嗎？你到底是寧正熙還是孫立偉？」

「什麼女的？……」男人茫然望著她，嘟囔著道，「我也不知道呢……」

「那你還知道什麼？」顧安然一改之前的嫌惡，很是同情地望著他。

男人只是搖頭。

顧安然嘆了口氣，說：「那就這樣吧。我現在就給船長打電話。」

說著，她抓起電話正要撥到總機去，男人卻一個箭步趕上來死死捂住她的嘴。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甲板上調戲過她的寧正熙。他沒有說謊，墮海之後，他的確失憶了，惟一記得的，就是顧安然在海水中的那張臉。

他不知道自己墮海的前因後果，只是隱隱覺得，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在夜晚掉進海里，十有八九不會是什麼好事。這個女人肯捨命救他，自然不是害他的人。眼下，除了她，他誰也不敢信。

「求你別打電話！我不是壞人！別打電話！」他在她耳畔沉著嗓子苦苦哀求。

我呸！不是壞人？剛才在甲板上裝英雄救美調戲我，之後又又一絲不掛地掛在我的窗子外邊，現在又莫名其妙闖進我的房間來，還說自己不是壞人？鬼都不信啊！

顧安然只覺自己快要被他捂得背過氣去，呼吸越來越困難，雙手在他手臂上胡亂抓撓了一番未果，她眼珠兒一翻，到最後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雙臂這麼直直垂落下來，整個人癱軟在那個男人的懷裡，一動也不能動了。

懷中的女人突然沒了動靜，寧正熙也被嚇到，還以為她真的被自己捂得窒息了，慌忙將她放倒在地，不容分說，捏住她的鼻子就開始嘴對嘴做人工呼吸。

顧安然突然得到釋放，剛要做一個深呼吸好好緩解緩解，卻被人陡然捏住了鼻子——天底下還有什麼比這事更慘的？當然有！更慘的是，還沒等她做出反應，那個陌生男人的嘴已向她的唇上重重壓了下來，一個勁地對她吹氣。她想喊，聲音卻被他幾口氣全吹進了肚子里。

這是神馬情況啊？！

她當場崩潰了。

寧正熙努力了半晌，都沒見到成效，慌不迭展開進一步施救工作，大手向著她的心臟重重摁下去——重力來襲，顧安然只覺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他壓斷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動作，她深吸一口氣，揚起胳膊朝著那個男人的臉上就是一拳，不偏不倚打在了他的鼻樑上。

「啊呀！」男人一聲慘叫，捂著鼻子重重跌坐在地，痛得淚水直飆，「你……你怎麼打人啊……」

「你還委屈了？！」顧安然總算緩過勁來。她站起身來，本著痛打落水狗的一貫做法，朝他狠狠踢了幾腳，邊踢邊罵，「你這個臭流氓！死變態！在甲板上丟人還丟得不夠么？居然還敢摸到我房間里來！現在又跟我裝失憶！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這個臭流氓，打著搶救的幌子，強吻她不說，還要搞「胸襲」，真是太無恥了！

寧正熙被她的反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懂抱住腦袋一個勁地向後縮。

「別打了！」他幾乎帶了淚聲，苦苦哀求，「小姐！別打了！」

顧安然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喝道：「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寧正熙委屈地嘟囔道：「男人就不能求饒的么？」

顧安然厲聲喝道：「大丈夫寧死不屈，哪會求饒？！」

他護著腦袋辯解道：「那也不能就這麼被人白白打死！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呀嗬！你這還一套一套的哪！」顧安然凶相畢露，沖著他齜牙裂嘴大聲訓斥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嗯？！跑到我這裡來裸奔，你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的？你要不給姑奶奶講出個子丑寅卯來，姑奶奶就把你再扔下海去！」

寧正熙蜷縮著抱緊膝蓋，一聲不吭，

她打得累了，轉頭又跑到床邊，抓起床頭柜上的電話，剛要撥號，卻聽到那個男人用著忍著劇痛的凄慘語調對她說道：「求你了，別……別打電話……我沒有騙你，真的。他們說我是墮海后被你救上來的，但沒有……沒有人知道我為什麼會墮海！我懷疑是不是有人要殺我……你要是打電話暴露了我的位置，想殺我的人不是就找來了嗎！到時候，說不定連你一起解決了！」

顧安然想了想，將電話放下了。

倒不是真相信他，而是，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如果再去見船長，他一定又要問東問西，要是一不小心哪個眼尖的人把她給認出來，她的麻煩會更大。

於是，她擺出一副大姐大的派頭，上前又踢了他幾腳，總算消了氣：「好，我不打電話了，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小姐，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現在你還想怎麼樣……」寧正熙瑟縮著雙唇，抱住頭蜷著膝蓋縮成一團，好將受傷的範圍減少到最小。

「我想怎麼樣？」顧安然柳眉倒豎，音量一下子增大了幾十分貝，「當然要你道歉了！」

「對……對不起，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但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男人護著腦袋，一面說，一面偷偷拿眼瞟她。

「不是要冒犯我？」顧安然上前拎住他的耳朵，手上一使勁，疼得他呲牙裂嘴；再英俊的人做出這個表情，看起來也蠢得一塌糊塗，「你頭先不是要裝英雄的嗎？你不是想冒犯我是想做什麼？當著我的面還敢說大話！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擰下來？！」

「信！我信！」男人大叫道，「可是我之前對小姐如何不恭，你能不能說得讓我明白一點？」

看他一臉委屈，顧安然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她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說：「誒，算了。反正不是什麼好事！既然你不記得了，就不提了！總之，以後不許你再戲弄我！」

男人眼露欣喜，激動地說：「那你這是肯收留我了？」

顧安然兇巴巴地說：「我先把話說清楚了啊。我現在是暫時收留你。等於說，我現在就是你的女主人！過幾天船靠岸后，大家就一拍兩散！愛誰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