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沒有打算要告訴那個女人,她的護照遺落在地上的事情。因為這根本不關他的事情,儘管那個女人再擔心再著急也不關他的事情。
他從來就沒有所謂的好心腸,跟他相關的任何事情他都不一定事事在乎,更何況是跟他不相關的事情。
他只是想要看看護照里有關於她的內容,他不對其他五個兄弟之外的人的事情感興趣,也不會浪費時間在五個兄弟之外的人的身上,但是他卻有股衝動想要知道剛才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他為心中突然湧出的那股衝動感到不解,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是因為不肯順從心裡的那股衝動,但是他也不願意就此離去。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的魁梧男人走過來,他跟另外一名手下把車子停在不遠的地方,他們看見大哥從機場大廳里走出來也看見一個女人撞上大哥。
他們沒有上前架開那女人,因為他們知道大哥不喜歡他的手下因為一點小事情而有所動作。
「昭哥。」他看見大哥盯著掉在地上的護照看,他沒有多想的撿起地上的護照交給大哥。
齊昭看了手下一眼,他最後還是接下那本護照,抿緊的嘴唇彷佛在強調他並沒有順從心中那股突來又莫名的渴望,因為他並沒有彎下腰去撿這本護照。
齊昭轉身率先邁開步伐,「先到九龍去接華鈞再回酒店。」
「是。」
李靜亞從機場坐巴士到灣仔之後,她步行到日樺酒店,因為她的行李不多也不重所以她走得輕鬆。雖然只是一小段路而已。
此時她站在日樺酒店的門口抬頭仰望這棟高聳的建築物,她數不出來酒店一共有幾層樓高,但是她發現日樺酒店是這周遭最高的一棟建築物,連位在斜對面的君悅酒店也比不上。
日樺酒店光是氣派的外觀就勝過其它許多知名的酒店,她想酒店裡的服務也是一流,否則姐夫不會對日樺酒店讚賞有加。
姐夫的信用卡抽中香港來回機票且附有日樺酒店兩晚的住宿卷,姐夫因為工作的關係暫時抽不出時間帶姐姐出來遊玩。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的想要偷笑,真是便宜到她了。
日樺酒店可是這幾年在香港突然崛起的知名酒店,它不是什麼國際知名的連鎖酒店也不是由雄厚的財團所創辦,但是酒店內各項優越又完善的設施以及服務人員的專業卻讓其它知名的酒店望塵莫及。
本來姐夫對於信用卡抽中的獎品興緻缺缺,但是當姐夫聽到姐姐說信用卡公司招待的住宿是日樺酒店的時候,他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她確信姐夫不是因為有免費的酒店住宿卷而眼睛發亮,更不是因為招待的酒店要價不斐的關係而眼睛發亮,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姐夫對於金錢的概念不同於一般人,她懷疑姐夫對於金錢根本沒有任何的概念。
姐姐只是在懷孕的時候在家裡走路不小心稍微的滑了一下而已,姐夫竟然馬上叫人把家裡的木質地板全部換過一批。他說什麼這一批木質地板的品質不好,明明就是姐姐把地板擦得太乾淨的關係,木質地板不要上臘就不會滑。
那時候他們新婚的房子才裝潢好沒多久而已,姐夫竟然眉頭皺也沒皺的將木質地板全部重新鋪過,把姐姐氣得半死。
姐夫要求的木質地板還不是市面上販售的木質地板,他還指定要遠從加拿大空運來台特殊處理過的木質地板,說什麼全球只有那邊生產的木質地板會呼吸,他這一說把姐姐惹得更生氣了。地板會呼吸又如何?踏在會呼吸的地板上走路就不會跌倒?難怪姐夫會被叫阿達。
大忙人沒辦法在住宿卷的招待期間內抽出時間帶姐姐過來,這兩晚的住宿卷只好就輪到她了。
不過日樺酒店真的有這麼好嗎?還有什麼樣豪華的酒店是姐夫沒有住過?日樺酒店竟然能讓他說什麼也想要再光顧一次。
李靜亞高興的走進氣派的酒店大廳,挑高六層樓的大廳以透明的屋頂採光,耀眼的陽光從上而下流瀉進來。酒店大廳正中央的上方懸挂一盞偌大且奢華的水晶燈飾。
「哇,好大的一串葡萄。」李靜亞驚艷不已的說著,懸挂在大廳上方的水晶燈飾是她看過最驚人的裝飾,她還以為姐姐家客廳里弔掛的水晶燈飾已經很誇張。
看到日樺酒店大廳里懸挂的水晶燈飾之後,她才知道姐夫說沒什麼真的是沒什麼,因為跟這串巨大的葡萄比起來,姐姐家客廳里弔掛的水晶燈飾真的已經變得沒有什麼。
「這可不是葡萄喔。」聽見客人的評語,華鈞實在忍不住的開口:「這是酒店人員在興建酒店之初,為了配合大廳的裝潢而設計出來的水晶燈款式,水晶燈的款式可是遠從奧地利請專人打造,只有經驗老道的師傅才能打造出符合酒店的要求。」
這複雜且交錯的水晶燈飾可是花了他好幾個晚上的時間才設計出來的完美款式,竟然被人說是一串葡萄?這女人還真是不懂得欣賞。
以目前歐洲幾家規模最大的水晶燈飾公司的技術來說,重達二噸的水晶燈飾已經是技術上的極限,但是酒店大廳里懸挂的大型水晶吊燈的重量重達二點二噸,精選兩萬六千顆七彩水晶珠打造而成,高十八呎、寬十二點六呎,所有的水晶墜飾皆使用完整的水晶,光是懸挂在挑高大廳上方的水晶燈飾的造價就超過一百五十萬美元。
酒店裡最重要的水晶燈飾不但造價昂貴更是他嘔心瀝血的作品,可不是「好大的一串葡萄」,葡萄在超級市場里。華鈞就站在不識貨的女人的背後,他只看見黑色頭顱上的發漩渦,他很想朝她大吼,可是這是他們自己的酒店。
李靜亞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過身來,她說得很小聲,怎麼會還是被人聽見?她不想讓人認為她是土包子,可這是她第一次搭飛機出來遊玩,難免看到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會覺得很新鮮,而且這串巨大的水晶吊燈是真的很像品質優良的肥美葡萄嘛。
李靜亞稍微的側過身子,她在還沒有完全的轉身過來之前看見稍早在機場大廳出口處撞上的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的斜右後方。
她無法抑制的雙頰泛紅,剛才是他跟她說這不是葡萄嗎?他該不會因此認為她是土包子?千萬不要。
「喂,女人,啊不,小姐,」他差點忘了他現在是在酒店裡,「這盞水晶燈飾是日樺酒店重要的象徵兼具精神指標,雖然它只是一盞水晶燈,但是它對於日樺酒店的意義卻是十分的重大,它的全名稱做『下螺旋瀑布花簇』。因為它的造型就如同瀑布般自然的由上往下傾瀉,希望賦予賓客高貴且典雅的形象,這樣妳懂了吧?至於下螺旋是因為水晶燈飾不但是像瀑布一般的流瀉而下,在流暢的線條里設計人員更添增複雜的迴旋而下的理念……」
「你怎麼也會在這裡?」李靜亞驚喜又害羞的看著稍早之前遇上的男人,她沒有想到走出機場大廳的他也是下榻在日樺酒店。
她剛才坐在巴士上面的時候還想說有沒有機會再遇見他,沒想到他們真的再次碰面了。
齊昭沒有開口,他在走進酒店大廳的時候就注意到站在大廳中央抬起頭仰望水晶燈的背影,他不難認出那抹纖細的背影。纖細的肩膀上背著一個大背包,依舊沒有把拉煉拉攏的背包讓他更加的確信是她,她不但還沒有到櫃檯登記也還沒有發現她的護照遺失。
看見她的背影,他的心裡竟然又突升起一股他不想要順從的衝動,他的內心想要接近她,他不滿意心裡這股突來的渴望,他排斥這種被女人影響的感覺,他從來就不曾被女人影響過。
不過她臉上那抹喜悅的笑容讓他的心裡舒服一些。
華鈞睜大了眼睛,他難得願意費盡唇舌跟一個女人解說一堆有關於水晶燈飾的事情,但是這個女人不但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甚至還目不轉睛的盯著齊昭,他有被嚴重羞辱的感覺!
「喂,小姐,妳應該知道我在跟妳說話吧。」她的眼睛長在哪裡?他明明就長得比齊昭還要帥,她為什麼只盯著齊昭瞧?
可能是因為她還沒有把眼睛轉過來看見他的原因,否則她一定不會再盯著齊昭瞧,而是盯著他流口水。
男人遲遲沒有回答她,讓李靜亞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他開口隨便說個什麼都好,就是別讓她一個人像是唱獨角戲一樣。
一開始看見這個男人的驚喜已經消失殆盡,她剛才怎麼會一副熱絡的面對一名陌生人?她剛才看見他的驚喜彷佛他們倆彼此熟識似的,她只差沒有上前揪著他的手臂問而已。
李靜亞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她剛才的衝動該不會讓他以為她是花痴?千萬不要,她只是很高興又可以遇見他而已。
李靜亞只知道男人不願意開口,卻不知道在她低下頭之後,男人的目光依舊膠著在她的身上,她默默的走向櫃檯。
華鈞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瞪著那個垂頭喪氣的背影,這個女人未免將他忽視得太徹底!
「齊昭。」華鈞看向距離幾步遠的兄弟,他的下巴朝走遠的背影努了努,「這個女人不就是護……。」
「閉上你的嘴,上去開會。」齊昭冷冷的開口,他沒有理會兄弟再次瞪大的眼睛,他徑自邁開步伐走向直達頂樓的電梯。
合資的酒店一向由他和華鈞負責管理,除了幾名高階的主管之外,酒店人員只當他是長期居住在酒店裡的人士。他和酒店主管開會也一向只在他房裡的會議室。
李靜亞走到櫃檯準備登記,她在背包里找到酒店的住宿單但是卻找不到護照,她雖然有些心驚卻也告訴自己護照不會不見,她的護照一定只是滑到背包的最下面而已,可是她剛剛才發現背包的拉煉竟然沒有完全的拉合。
就在她把大背包放到地上打算一一翻開裡面的衣物找護照的時候,站在櫃檯里負責幫客人登記房間的服務人員開口:「李小姐,您的住宿單跟護照已經在我這裡,我馬上幫您登記住宿酒店的房間。」
李靜亞困惑的站起來,她只看見站在櫃檯里的服務人員對她露出一抹親切的笑容,她記得她剛剛只拿出酒店的住宿單給他,她的護照她還沒有找到。
站在櫃檯里的服務人員知道她的困惑,連他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客人的護照是由齊先生讓經理拿過來?
「來,請李小姐填寫一下您的基本數據。」櫃檯的服務人員將要價不斐的紙筆遞到客人的面前。
「我記得我還沒有拿護照給你。」李靜亞看著依舊微笑的服務人員說道,她拿起櫃檯上的筆但是仍困惑的看著櫃檯里的服務人員。
「李小姐,一會兒您填寫好基本數據之後,我會把護照跟住宿單交回給您,客房的磁卡鑰匙跟兩張早餐卷也會一併交給您。一旁的服務人員會幫您提行李以及帶您到您這兩天所住宿的客房。」站在櫃檯里的服務人員一邊說著一邊掌心向上、手掌攤平的指著在一旁等候的服務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