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戰呂布

國仕與典韋二人騎著駿馬，施施然來至官軍營前，行至弓箭射程之外，便停下馬兒不走。

那營中警戒官兵見他二人前來，不知他們是何人，見他們停下，便喊道：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姓名，否則格殺無論。

典韋大喝道：黃巾主帥到此，叫你家主帥答話。

典韋話音剛落，就聽得官軍營內大鼓響起，軍營立時沸騰起來，不一刻，便見官軍蜂湧而出，領先一位英雄，騎著高頭大馬，手持一枝長戟。戟頭不似常見的直角戟，倒像一輪彎月，寒光迸出。

國仕見這位英雄身披紅色長麾，頭戴金冠，二根長長的雉尾高高翹起，靈動無比，一身玄甲，果然英雄無比。國仕不由暗贊一聲。

典韋見呂布如此英雄模樣，雙手不由緊緊握住長鐵戟，一種戰鬥的渴望在胸中洋溢。

卻見那位英雄往旁邊一閃，又現出兩人，一人白面無須，身穿朝服，想來定是蹇碩，另一人孔武有力，年近花甲，此定是丁原。

蹇碩尖聲道：咄，爾等黃巾餘孽，見到朝廷天使，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國仕在馬上躬身行禮道：見過蹇大人，我黃巾久慕朝廷威嚴，欲降久矣。奈何這并州將士不容於黃巾，我等恐降順朝廷之後便遭滅殺。想我黃巾投靠朝廷，只欲活命，如今屠刀在側，性命堪憂，叫我黃巾如何敢降？望蹇大人明鑒！

蹇碩繼續尖聲道：你等若是真心降順於我，我自然保得你等周全，你在我羽翼之下，誰敢害你？

國仕笑道：我等自然是真心降順於蹇公。只是我黃巾人多，恐蹇公養之不起。

蹇碩道：你黃巾有多少士兵，你且道來？

國仕笑道：我黃巾有兵士三十萬，俱在這一區區上黨，擁擠不堪，難以生活。

蹇碩倒抽一口冷氣，道：如何有這許多人馬？

國仕笑道：這還未算上家屬六十萬人。

丁原罵道：你這殺不盡的黃巾賊，想要訛詐常待大人么？

蹇碩冷道：你欲待何為？

國仕行禮道：若蹇公稟明今上，將太原、上黨讓與黃巾，做休養生息之地。則我黃巾傾心降服蹇公，決不再叛！

蹇碩尚未答話，丁原已然罵道：你這逆賊妄想割我大漢疆土------

國仕打斷丁原，笑道：丁刺史莫要如此說。想我黃巾亦是大漢百姓，不得已才給今上添了許多麻煩，只因沒有活路，方才作亂，若有太原、上黨供黃巾休養，誰還會作亂犯上。懇請蹇公奏明今上，恩准我黃巾這唯一要求。

丁原又罵道：妄想。奉先我兒，與我擒下這兩個逆賊，押赴洛陽，千刀萬剮！

呂布聞言，將手中方天畫戟一揮，雙腿一夾馬腹，便衝上前來，身後高順、魏續、侯成也各領兵，殺向國仕、典韋二人。

國仕、典韋二人見狀，呵呵一笑，回馬便走。

呂布見國仕回馬就走，不由暴喝：逆賊，納命來！身邊諸將緊緊相隨，出營的五千官軍便在丁原摧動之下，跟隨呂布殺奔前來。

蹇碩、丁原見呂布追去，便迴轉營房去也。

國仕見呂布追來，心中大喜，暗道：不用手段激你，如何肯隨我來。讓你且看看我之手段。便手中取了長弓，搭上響箭，於急馳的駿馬上扭轉身來，箭指呂布，高聲道：呂將軍何必苦苦相逼，我黃巾棄暗投明，於國於民，皆有大利處，為何如此不容於我？你當我黃巾當真怕你不成，看箭！話畢，右手一松弓弦，長箭便脫弦而出，如星隕天際，如電閃蒼穹，聲音尖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射呂布。

呂布早已留心，見國仕箭出，直射自己，右手腕輕輕一旋，將長戟的月牙刃輕輕一盪，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響箭頓時啞然，便似長嘯之人猛然被人斬斷脖頸一般，將聲音生生掐斷。官軍采聲大動，士氣大漲。

呂布將長箭震落，哈哈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你若真心降順，便即下馬受縛。我便饒你不死。

國仕見呂布前攻之勢絲毫不受自己響箭影響，知徐庶所言呂布武功高強，非虛言也。

國仕逋遇勁敵，精神倍長，又扭轉回身，射出第二支箭，這一箭卻是射向呂布左側的高順。

高順聽得銳響，見長箭已然射向自己，當下凝神聚氣，看得親切，便揮出長槍，砸落長箭。官軍又是一片采聲雷動。

國仕見了，知高順武藝不弱，與管亥有得一拼，亦暗暗點頭。手下卻是不停，又取出兩枝長箭，連珠射出，一先一后，兩聲厲叫，便直取呂布右側的魏續、侯成。

此二人聽得箭響，知道厲害，不敢硬接，便於馬背上藏身，躲過了長箭。二人騎術果然了得，這一手精彩之極。

眾人未及喝彩，卻聽得兩聲慘叫，原來是二人身後護衛，不及躲閃國仁利箭，胸前當即噴出一股血箭，原來國仕的長箭中空，這是為了使箭鳴響，亦為空箭入體，可快速放血。二人被國仕射殺，滾身落馬，登時被後面兵士踩成肉泥。

呂布等人見狀大怒，當即摧馬，定要追上此二賊，以泄心中之憤。

國仕、典韋見官軍已然加快速度，一千馬軍與四千步軍之間已有間隙，知道激敵之策生效，更不敢稍停，且戰且退，待來到一個山谷所在，便摧馬直入。

呂布等人眼見二人消失在谷口，心中不舍，便要跟隨進入。

高順連忙上前，稟道：將軍，此二賊不戰而退，大有疑處。今又進入這山谷之中，若在此埋伏人馬，則我等性命堪憂。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鑼響，在山谷前兩邊的樹林里，殺出兩路人馬，左邊一路打出孫旗，右邊一路打出王旗。卻原來新近降順黃巾的太行悍匪孫輕、王當二部，領了將令，在此迎敵。

呂布等人猛然停住，仔細看去，卻見這兩隊人馬衣衫不整，戰陣散漫，手中所持兵器均破舊不堪，有人竟然持有鋤頭、鐵鎚。

呂布等人笑道：這便是所伏人馬。若黃巾靠此等軍隊拼殺，便是伏有千軍萬馬又有何懼。眾兒郎，與我殺入進去，活捉匪首！說畢，當先一馬便殺向黃巾軍隊。

那兩隊黃巾軍見官軍兇猛，稀稀地放了幾箭，便大喊一聲，四散奔逃，頓時漫山遍野都是逃命的黃巾兵士。

呂布等人哈哈大笑，不疑有他，待得步軍趕上，不顧步軍勞累，便當先摧馬進入谷中，一眾官軍隨主將一擁而入。

行不數百步，又有一名黃巾女將領前來截殺，被高順殺退，俘虜了數名女兵，皆就地斬首。

呂布透過重重樹影，依稀看到前方國仕二人仍在逃竄，不由緊摧戰馬，欲待追上，待衝過樹林，卻猛然發現前方已被亂石巨木阻住去路，再四周尋望，國仕二人不見蹤影。

呂布大驚，方知中計，登時冷汗濕衣，不由叫道：速速撤軍！

此語一出，官軍登時大亂，后隊前沖之勢未停，前隊猛然轉身欲退，苦了中隊，受前後兩隊夾擊之苦。

呂布話音剛落，只聽山坡中樹林中，一片弓弦顫動的聲音，接著，數千枝長箭透過樹林，射向官軍，登時將官軍摞倒數百。

官軍不及結陣自保，第二波箭雨又到，又是數百官軍倒在血泊之中。緊接著，第三波箭雨，第四波箭雨，直殺得官軍膽戰心寒，皆蜷縮在地，不敢有絲毫動彈，所幸，黃巾身出第五波箭雨，便停了下來。

而官軍未見敵軍一人，便已折損近二千餘人馬，死傷近半。

高順趁機整軍，將所餘人馬結成陣勢，刀盾手在外，護中長槍、弓箭等兵士，緩緩後退。死傷最少的陷陣營押后。

呂布怒火中燒，怒罵道：逆賊，若有膽量，出來廝殺，暗箭傷人，不是英雄。

國仕在林中回道：呂將軍，多有得罪。此乃我黃巾為自保，不得已而為之。若呂將軍答應不再與我黃巾為敵，我便下令放了將軍如何？

呂布怒道：要我與叛賊言和，妄想。說完，取了長弓巨箭在手，拉成滿月，嗡的一聲悶響，那巨箭便射向國仕聲音所在，其速之快，竟比國仕所射之箭更要快上幾分。

那裡頓時傳來一聲悶哼，一陣騷亂，接著平靜下來。

高順大呼：黃巾主帥已被射殺，眾人隨我衝出山谷。說畢，當先在後開路。

官軍軍勢復振，緊結戰陣，後退之勢加快。

突聽一陣大笑響起，郝然是國仕的聲音。只聽他笑道：呂將軍，果然好箭法，居然能在這密林之中，射傷我一名待從，無雙佩服。如此看來，呂將軍定是要戰不要和了，傳令，全軍出擊，殲殺此部官軍。

這山谷兩邊山上，登時鼓聲雷動，無數黃色大旗在山坡上顯出，迎風飄展。

四周殺聲震天，接著如同從地底鑽出來無數螞蟻一般，兩邊的山坡被一片黃色所覆蓋，不知有多少黃巾士兵殺了出來。

官軍登時震駭，顧不上依次撤退，一窩蜂般沖向谷口，眾將約束不住，只得一同撤退。

待到谷口，卻見谷口被砍伐的樹木塞住去路。眾人不知如何是好，後面的官軍已被追殺過來的黃巾用箭雨，成片的射殺。

高順長嘆一口氣，見所擋樹木不是很高，可以翻越，便令陷陣營眾將士下馬，翻過樹木。眾官軍方才一一照法，丟盔棄甲，拖刀拽槍地翻了過去。

眾官軍手中有刀槍不便攀爬，便紛紛丟掉兵器，加快攀爬速度。

那黃巾倒也不十分逼迫，只在遠遠的放箭，便是如此，那官軍也不敢多待一刻，紛紛逃命。

呂布在隊后不時撥打射向他的箭矢，口中不住咆哮，那馬在這林中邁不開步，只在原地打轉。

高順及魏續、侯成苦勸呂布退出，呂布已然怒火中燒，非要找出黃巾廝殺。

說來也怪，若呂布摧馬向前，那黃巾射出的箭雨便急，若呂布退後，那箭雨便稀。

呂布無計可施，不住怒罵。

高順見士兵已快逃盡，谷里僅剩幾員大將，知道若再不出逃，難免被黃巾活捉，可這時的呂布已然失去理智，他們無計可施。

這時，國仕的聲音又傳來，笑道：呂將軍，今日之戰原可避免，我等二人亦可同殿為臣，奈何呂將軍定要刀槍相見，致有今日之禍。然我嚮往朝廷之心不變，今日便放過呂將軍，望呂將軍休要再與黃巾為敵，一同輔佐朝廷，豈不快哉！望呂將軍三思之。

此時，黃巾箭雨亦停，一切恢復平靜。

呂布深以為恥，奈何此時黃巾佔優，若然再硬拼，定然喪命。呂布一聲不吭，下了戰馬，便用二個彈跳，登上堵住谷口的樹木，在頂端，呂布回頭看了一眼那滿山谷的戰馬，遍地的兵器，知道這些已經屬於黃巾了。

呂布又向谷外看去，恨意更盛，卻見谷外黃巾三千餘名騎兵，個個雄壯，將丟掉的兵器的二千餘官軍圈在一處，令官軍雙膝跪地，不得反抗。

原來這部騎兵是眭固所領的匈奴鐵騎奉了將令，在此專侯。果然被軍師說個正著，這些官軍個個丟盔卸甲，狼狽不堪，未曾費力，便將他們降服。眭固對於主公、軍師的計謀，嘆服不已，能將生死攸關的戰爭打得如同兒戲，非大智慧不可。

眭固見呂布滿眼恨意地看向他，遂冷道：我家主公吩咐，令我等護送呂將軍回營，若是不服，可再擇日廝殺。說畢，不擺手，手下牽過幾匹健馬留給呂布等人。

呂布銀牙咬碎，縱身躍下，心中暗誓：若不報此大辱，我呂布誓不為人。誓畢，翻身躍馬，率諸將及敗兵向軍營而去。

眭固及眾將士再忍不住心中暢意，不由大笑，酣暢之極。

那些敗兵聽得這些笑聲，身形更加猥瑣，腳下加快步伐，隨著諸將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