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她到底要幹嘛
因為她受了風寒,墨子央不僅讓她在他院子里待了一日,又特許她休息幾日,還派人給她煎了葯。
她對這事,想不明白,可,更想不明白的卻是眼前這人。
瞧著她殷勤的把葯端來,坐在木凳上,堯了一勺的藥水,湊到唇邊吹了吹,便是笑著往她嘴邊送來。
傾歌眨了眨眼,堂堂公主,出現在她這一小小奴婢的屋子裡,本就不正常了,還這番殷勤的給她喂葯,這人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傾歌,快吃藥!」天遺不由堵著嘴,萬分不開心的瞧著眼前只盯著她看,卻是不張嘴的人。
「公主,奴婢不過是一名丫鬟,怎能讓公主千金之軀喂葯。」傾歌忙抬起手,想去從她手中拿走那一碗葯,卻是不曾想過,被她給閃了去。
「傾歌,我認定你了,你便是我的朋友,我給我朋友喂葯怎麼了。」天遺仰起頭,絲毫不去在意什麼身份之分。
看著眼前一臉堅定的人,傾歌只覺頭皮發麻,朋友這詞,是她不該有的。
「公主,奴婢自認不能有公主這一朋友,望公主請回。」
「不回,我就是不回!」天遺賴在床邊上,耍賴道。她在那宮中待太久了,虛偽的人看多了,她的眸子,是她看到唯一一雙看著她的時候,是清澈的。沒有陰險,沒有利用,沒有虛偽,只是淡淡的,恍如她只是一個平凡人。她想和她做朋友。
瞧她坐在床邊上,一副誓死不移動的樣子。傾歌越發覺得頭疼的要命:「公主,你是金枝玉葉,奴婢只是丫鬟,若是被別人聽去,你和一丫鬟做朋友,想必宮中更是要閑言碎語了,望公主三思啊。」就算她是民間公主,不得寵,可這宮中的閑言碎語,說起來,莫是要把人壓死不成。
「那又如何。」天遺挑眉道。
「公主。」傾歌有些無力道。
「傾歌,這閑言碎語的我都聽了十年了,還怕再加你這一條嗎?」天遺笑道。
她笑的依舊是那般燦爛,眼角嘴角都是揚著,可是莫名入了眼,卻是覺得她眼裡心裡其實是聳拉著的。傾歌眉眼一動,便是垂下了眸,離情說她劍刺的准,可先要有拿劍的狠心啊!
「公主,我……我是不能有朋友。」沉默了片刻后,傾歌終還是挪動了下唇瓣,眉眼依舊低垂,讓人看不清思緒。她天生不詳,是不該有朋友,有家人,有愛人的。
「傾歌,沒有人是註定不能有朋友的,即便你又要說我不現實,說我傻,可是吧,人吧,若是太精明了,那便太累了,不如像我一樣,隨心而過,我喜歡你,所以想讓你做我朋友。」天遺目光牢牢的看著傾歌,說道最後,卻是伴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隨心而過,好簡單的四個字,也只能在這種笑顏中才能存在的話語。她啊!怕是永遠不會有這麼四個字了。傾歌看著她,突然發現,其實這人的眼睛清澈的很,少有的清澈見底,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她大聲說著,墨子央,我前來求親。到底為了什麼,她這般急切的說著。
「公主,為什麼想要嫁給丞相。」傾歌思慮了片刻,終究還是問出了口,她是不喜歡墨子央的,從她眼中便是可以瞧見的,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與她說的隨心而過想來是背道而馳的。她又為何要把自己往裡推。
「傾歌,你在關心我?」聞言,天遺卻是一臉激動地瞅著眼前的人。
瞧著天遺那一臉激動的神情,傾歌頓時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只是僵硬的別過了眼,不再去瞧那清澈的眸子。
「你若答應做我朋友,我便告訴你。」天遺狡黠一笑,眸子里精光閃過。
入耳的話語,傾歌不由一嘆,她把話已說的明白了,為何她不知道放棄啊!
「你……」傾歌剛想開口,卻發現一根手指抵在了自己唇瓣前,揚起眸子,看著眼前格外認真的臉。
「莫說拒絕的話,你要知道,其實我纏人的很,你一天不答應,我便煩你一天,你若一個月不答應,我便煩你一個月。」天遺笑著,揚起的弧度莫名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傾歌目光牢牢的看著天遺,她嘴角的微笑,就像是一道耀眼的日光,讓人深深迷戀那股溫暖。想起了久遠的事情,看著天遺的目光不由也輕輕一顫,似是在掙扎什麼,挪了挪唇瓣,微微開口道:「那……若是一輩子呢?」
「一輩子太遠了,許一輩子的諾,還不如做每一天該做的事,比較實在些。」天遺只是這麼看著,語氣中卻有些失了原有的活力,莫名帶著一些傷感,可轉眼又是一笑:「所以,只要你一天不答應,我便天天來煩你。」
天遺說這話時,極其的認真,不由也把傾歌帶的也認真了起來,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
「傾歌你這是答應了!」天遺見傾歌低頭,忙激動的確認道。
那明顯激動的語調,頓時把傾歌從魂游狀態中給牽了回來,看著眼前笑靨深重的臉,眨了眨眼,她剛才有說什麼嗎?
「你剛才點頭了,可不許反悔!」天遺半眯著雙眼,手指指著傾歌,一副威脅人的模樣。
瞧著眼前人那一副怕她反悔的樣子,明明是在威脅著她,可這目光卻是伴著絲顫抖,像是在害怕什麼。傾歌便也不再去說些什麼,她沒有承認天遺是朋友,老天爺應該不會把她算作是她的朋友。這樣,她便不會被老天爺奪走,那就好了。隨她認為去。
「你既然是我朋友,那我便告訴你原因。」天遺似是在看著傾歌,可那目光卻像是在望著那遙遠的曾經:「其實,我只想留下來,留在這長安。」
「留下來?」傾歌不由一皺眉,她是公主,誰還能把她驅逐出長安。
「傾歌,你不知道,我是公主,即便我是不受寵的,可擔了這公主名,便就也要擔了這公主責任。」天遺苦澀一笑,這公主之名從不是她想要的,可是為了她,這名頭她必須擔下,視線復又看著傾歌,開口道:「我已經十七了,這長安城怕是留不長了,前段時間,越國派人過來了。」說罷,身子卻是軟了下來,發出一記嘆息。
傾歌瞧著她,那一雙清澈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她熟悉的哀愁。她是公主,一國的公主,便是要為一國而活,即便不願,可又能如何,國家安危才是第一,即便要奉獻自己的幸福,即便要埋葬自己的一生。
「或許,他會疼你,或許,那邊會比這邊的好。」傾歌唇瓣微動,說出的話語連她自己也不信。現在正處於亂世,越國,魏國正覬覦這一天下,兩國莫不是虎視眈眈在,又怎會對敵國的人好,怕去了也是人質。也是因為這亂世,所以她才家破人亡,她才被離情給拾了去,她才回來這裡,盜取龍淵捲軸。
「傾歌,你也被我帶傻了,你不是只相信現實的。」天遺聽著傾歌安慰的話語,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這笑容卻沒有了先前的愉悅。
「可,這邊也不見的會比那邊的好。」傾歌看著那張故作從容的臉,她還是沒有學會離情的絕情,終還是有些不忍。何況,天遺既然是民間公主,怕在宮裡也是常被人說閑話,或許,去了越國能重新開始,也說不定。
「但,這邊,我,還是可以等的……」天遺眸子微垂,像是在想些什麼,目光莫名又是長的無邊,
傾歌看著她,心下一嘆,她只要是公主,便就逃不過這身為公主的命運,可十年前,她還是有選擇的權利,為何要擔了這公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