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中挖眼
不要,我要回去,要回去。我在心裡大叫,可是有什麼用?我已經站在了鏡子前,抬起頭,望向鏡中的自己。
有人說,午夜起床不要照鏡子,因為鏡子可以穿透陰陽,而午夜,也正是陽氣最弱的時候,你很有可能從鏡中看到讓你驚恐的東西。
而我,午夜時分,站在漆黑的夜裡,對著一個來歷不明的鏡子,身上的汗毛一個個都立了起來。我在等,等腳受我控制了,我肯定拔腿就跑。
鏡中的我比我現在看上去要精神很多,我敢肯定,那絕對不是我,因為我現在無論如何是笑不出來了,更別說笑的如此燦爛如花了。
突然,鏡中的面孔漸漸變的扭曲,臉色變白,兩腮下凹,兩個眼球漸漸消失,取代的是留著兩行血淚的空洞,血紅的舌頭長長地伸在外面,正一點一點從鏡中往外伸。
我要走,我要離開這裡,我要離開這裡。
我動用著全部的意念,在感覺到腿能邁出的一瞬間,二話不說,頭也不會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了宿舍。
我氣喘吁吁地猛推開宿舍的門,看到了同宿舍的人後,急速的心跳才稍稍放緩了一些。
「周洋,瞅你這滿頭大汗、火急火燎的樣子,撞鬼了!」
沈笑笑看了我一眼,只是下意識地問了句,也沒指望我真告訴她答案,隨即跟另外一個室友繼續剛才的話題。
她們在說藝術系的一個男神,沈笑笑說著說著,臉頰就微微發紅了,因為據她說那個男神前兩天走路的時候,總是不停地回頭看笑笑,還特意找人打聽她來著。
男神確實出眾,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最主要的是,長地真是不和邏輯的帥。蘇瑤聽的是真心的羨慕,直誇沈笑笑走了桃花運,要好好把握。
沈笑笑越說越心花怒放,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
我想沈笑笑是有那個魅力的,因為她是我們系的系花,大眼睛,高鼻樑,瓜子臉,一米七的身高,前凸后翹,真是集完美外表於一身。
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所以沈笑笑不乏人追,天天那些追求者攆都攆不走。女神的吸引力,就是不一樣。我客觀的評價,除了她那蹩腳的學校成績和愛耍小姐脾氣之外,其他基本上還是很不錯的。
這位大小姐心比天高,眼比心高,能被她看上的,那絕對都不是一般的人。
我沒心情聽他們說這些,剛剛的一切早就耗去了我幾乎全部的精力。我有些虛脫地直直倒在床上。
「咦?莫小林呢?我怎麼沒看到她?」
我抬頭望向我對面空空蕩蕩的床鋪,差異地問。她可不是一個愛學習的孩子,這個時間,應該早就回宿舍了。
蘇瑤聽了我的問話,一驚,說我的消息太閉塞了,這會兒估計整個樓道都傳遍了。
什麼消息?我一下清醒了不少。
蘇瑤說是莫小林的男朋友病了,在宿舍里凈說些風言風語的話,看到室友就用手指著人家說是鬼,還隨便拿起東西打人。這不,連夜去了醫院,小林現在在醫院陪床呢。
病了?還胡言亂語?怎麼會這樣?我騰地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一種莫名地驚恐又從心底竄了出來。
「可不是嘛!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瘋了,誰會相信,但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不停地揪自己的頭髮,腦袋對著牆猛磕,還對著門口一個勁兒地磕頭。」
蘇瑤邊說邊搖頭,真是世事難料,她有些慶幸自己當初想追方亮,後來沒追,是多麼明智的選擇。
我愣愣地坐回床上去,不再說話,躺下后,不知想了些什麼,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感覺剛躺下沒多久,我就完全失去了睡意,眼睛突然睜開,望望周圍漆黑一片,顯然,宿舍已經熄燈,大家都已經睡去。
毫無目的地穿鞋走出宿舍。
我這是要去哪兒,為什麼要走出來,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憑藉著潛意識在做這樣的事情,像遊魂一樣在大街上飄蕩。
走近一個狹窄陰暗的巷子,一個醉酒的小夥子搖搖晃晃地迎面過來。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也沒說話,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想從我側面繞過去,卻被我攔了下來。
小夥子警惕地望著我,邊問我要幹什麼邊往後退。
我上下打量這個小夥子,一個大男人,怕我一個女孩子幹什麼?三更半夜出來,沒遇到個彪悍的武夫就不錯了。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是我在說話嗎?我怎麼完全沒有要說這句話的意思。
「是……是嗎?」小夥子顯然還是緊張,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緊跟著,讓我倆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我突然伸出手,直向小夥子的眼睛戳去。
伴著「啊」的一聲慘叫,血花四濺,而我竟然拿著挖出來的眼珠子,高高舉起,臉上露出詭異而恐怖的笑容。
不,那不是我在笑,剛剛那也不是我,我怎麼會幹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我突然一下驚醒,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有些木訥地轉了轉,原來是一場夢啊,嚇死我了。
輕輕地拭去額頭上的汗,聽著宿舍里其他人睡夢中平穩的呼吸聲,心裡也踏實了不少。手輕輕摸上胸口的那個護身符,迷迷糊糊就又睡下了。
好像剛閉上眼睛,鬧鈴就無情地把我從睡夢中拉了出來,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知為什麼,這一覺睡的很乏,而且都天亮了,我困的眼睛都掙不開。
沈笑笑用手推了我一把,好意地提醒我,讓我趕緊起床洗漱,不然肯定要遲到的。
她離我很緊,突然湊過來,指著我的眼睛一個勁兒地搖頭,這麼重的黑眼圈,這是要幹嗎?毀容的節奏啊!
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何止是黑眼圈,我的整個面相現在估計都出奇的疲憊。
我痛苦的敲敲腦袋,昨天怎麼會做那麼奇怪的噩夢,搞得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困的現在耳朵都嗡嗡作響。
「看你精神狀態這麼不好,你沒事吧,要不我幫你請個假,你可不能有事,我們考試還都指望你呢。」沈笑笑有些擔心。
我僵硬地擠出一個笑臉,搞了半天,我還有這麼高的利用價值!心裡雖然一陣鬱悶,但還是擺擺手,說自己好得很,讓她放心。
沈笑笑聽了我的話,不但沒放心,反而左看看右看看,真的沒事嗎?真的不是硬挺著?
「真的沒事,放心好了。」
看大家都已經陸陸續續地出了宿舍,我不再跟沈笑笑說話了,三下五下地穿戴整齊,用涼水拍打著額頭和臉頰,才稍稍有些清醒。
整整這一天,我就想掉了魂兒似的,哈氣連天,上課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用書擋著,趴在桌子上就睡。
還好,這個老師不太愛點名,總是自我陶醉在知識的海洋之中,根本不會注意同學的舉動。這樣的老師,往往在期末同學打分時,都是最高分。我們需要自由。
一覺接一覺地睡,知道快吃中午飯了,才勉勉強強有了些精神。
無聊地等著下課,掏出手機,上網去查今天的最新新聞,頭版上就刊登了這樣一條新聞:
「花季少年於昨晚在窄巷中遇害,雙眼被人挖去,至今兇手不明。」
竟然跟我的夢境一模一樣!而且最讓我震驚的是,看了網上傳的他生前的照片,那個少年的長相竟然都跟我夢見的一樣。
天啊!我做的?可是他遇害的地方離我們宿舍很遠的,我不可能有這個腳力在短短的時間趕過去再趕回來,可是如果不是我,這夢和現實有如何解釋?
難道我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寧願把它當成只是一種巧合。夢嘛,這個東西很難用科學來解釋。雖然我的教科書里解釋夢為睡眠中,在某一階段意識狀態下所產生的一種自發性的心裡活動。
但是現實中,夢卻是非常奇特的,有人覺得它是一種預言,有人覺得它是白天生活的延續。我以前也做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夢,但是像這次這麼準的預測還是頭一次。
怎麼從沒做過一個中彩票的夢?如果做了,第二天我就去買那個數字,照這種準頭,我往後就有指望了。
吃完飯一回宿舍,我興奮地就把那個新聞打開給我的室友看,指指自己說,昨天晚上我做夢就夢到的這個。
「你夢到?」沈笑笑一臉質疑:「你夢到什麼?」
「我夢到昨天那個男孩被挖眼睛死掉了。昨晚我還被嚇醒,一直都沒睡好。早上你不看見我那個狀態了嗎?」
真的假的?蘇瑤一邊啃著蘋果一邊上下打量我,撇撇嘴,說我太能掰了,夢到個身邊的事也就算了,這種新聞也是能夢到的?
「騙你們幹嘛?那個死者的長相我都夢見了。」我躺在床上,回想起昨天的夢,竟然那麼清晰都出現在我的眼前,甚至連沒一個細節我都能想起來。
蘇瑤啃著蘋果嘴也沒閑著,一聽這話,立刻反問我有沒夢到兇手是誰,如果能準確指出兇手,那就立大功了。
「呃……」
這個問題真讓我沒法回答了,剛說我夢的准,這告訴她們兇手是我,不是自己沒事找事嗎?再說了,人又不是我殺的,幹嗎要往自己頭上扣這個屎盆子。
「沒。」我還是沒有跟她們說實話。
「不會是你乾的吧。」沈笑笑說完后就咯咯的樂了。
她樂了,我卻傻了,瞪著眼睛望著她半天沒吱聲。
沈笑笑看我的樣子,更是笑的歡,推了我一把,說開玩笑的,讓我別想了,趕緊睡吧,別傻愣著了,下午的課可是不能打瞌睡的。
我點點頭,這段記憶也很快就被我淡忘了,原本以為這事就會這麼過去,可是似乎卻並沒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