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殺人機器石頭妖民工

一回到家裡女孩就歡快地直奔後院，用水泵澆濕全身然後曬太陽，一點也不看出來其實是她自己想跟我四處逛。

我拿著工具來到果林里，開始我下午的工作。

給果樹修剪一下多餘的枝葉，還用塑料管給它們澆了一回水。雖然變成半人半妖什麼的，遇到妖怪什麼的，雖然讓我一個頭兩個大。但是生活還是要過，沒有錢什麼也辦不成，小雪明年高考後還要上大學呢。

唉，想想就累，偌大的果園一個人照顧也很累。

綠葉女孩樂呵呵地跑了進來，她一直沒有穿鞋，走了一天路也沒有見她的腳有什麼事。還是那麼嫩白，就是挺髒的。

她見我在剪果樹，似乎有些生氣，跑到我面前哇哇大叫。

我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聽不懂，用寫的。」

結果她舉著本子：「樹，痛。」把本子在我面前晃了晃，還滿有理的鼓起臉來。

我只好耐心地解釋道：「不剪多餘的葉子這些果樹就長不出好果子來，長不出果子我就沒錢，沒錢我就會餓死。你能夠理解哥的難處嗎？」

綠衣少女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

「要，很多，果子」

「對對對，就是要很多很多的果子。其實最好是很多很多的人民幣。」

就在我感到欣慰的時候，綠衣少女將本子塞到我的懷中。在我面前，她閉上眼睛，雙腳化作樹根鑽進土地中。

我連忙後退幾步看看她這個妖怪想要幹什麼。

結果她一直就那樣站著，也不動也不說話，我還以為她這是小孩子鬥氣。結果當我一抬頭的時候我才猛地發現，果園裡面的果樹似乎長大了一些，新鮮的葉子多了好多，而且紛紛開了燦爛的花朵。一些早已經結果的果樹，它們的果子大了許多倍，已經成熟了甚至超尺碼！

這兩天來與妖怪相遇讓我麻煩多多，而現在，我不再討厭它們了。

一會兒后，小綠的樹根變回雙腳，停止催生周圍的果樹。我走了過去，她笑揚揚地看著我，就差沒在臉上寫上「快點贊我」這句話。

「做得好。」

我摸了摸她柔順的頭髮：「沒有名字不方便，我幫你起一個。」

女孩點了點頭，但是似乎並不理解一個名字有什麼意義，有什麼特別。

我見她是一個樹妖，又穿著一件綠葉衣服，就說：「小綠。」

「嗚哇。」

「你叫小綠。」

「嗚哇嗚哇。」

我指著自己說：「我叫木冬青。」又指著她說：「你叫小綠。」

小綠才似乎明白多少名字的意義而覺得高興起來。她張了張嘴巴，似乎想喊出我和她的名字，可是只能唔唔哇哇地叫著，發不出準確的音。

她失落地低下頭。

我很是尷尬，眼前這個小妹子到底為什麼說不出話我不了解。當將本子和筆交給她，問她怎麼說不出話來，她也只能寫道：「不知道。」

「那小綠你為什麼會寫字呢？」

「解放，掃盲，小黑板，身上，一起，學。」

又是一句神秘的句子，不能理解。

她的情況或者應該找趙老頭問問，那個傢伙知道的還是挺多的樣子。

我望向周圍的果樹，有開花的，有結果的，樹上滿滿的都是花果，但我心裏面又泛難了。一下子來了那麼多的水果，我應該怎麼處理才好？

我原本的供貨商是定量供應的，總不能一下子供應那麼多。看看現在被小綠催生了的能夠出手的果，大約有五十塑料箱左右，哪裡要得那麼多？可也總不能夠看著它們爛掉吧。看來還得聯繫新的商家，明天還是先當一會走鬼找個地方賣掉一部分，能賣多少賣多少。

有一些水果還需要一些催熟的過程，例如香蕉，芒果，他們剛剛摘下來的時候還是挺青澀的，要經乙烯催熟才會變黃變熟。

我答應了小綠不剪裁它們，不過摘果是另外一回事。當我拿來剪刀和一堆塑料箱要剪一些需要催熟的水果時，小綠又跟我鬧脾氣，她對我再次傷害這些果樹感到不開心。

不過剪果好歹沒有剪葉子那樣傷，她爭不過我之後一個人賭氣跑了。

我剪下了三條青澀香蕉莖之下，再用刀子將一條香蕉莖分成好幾份，裝了六個塑料箱。而當我準備繼續剪的時候，小綠有些小興奮地跑了回來，抓住我的手往屋子裡拉。

我見她的表情似乎並不是要阻止我剪香蕉，而是有什麼事似的，就順她的意思去。一邊走我一邊跟她說：「如果你是想不讓我剪果才拉我走的，我就揍你。」

這話說得我自己也不信，和這千年樹妖對打，誰揍誰很明顯。

小綠不滿地鼓起臉寫道：「客人。」

哦？我家裡來客人了？那真是奇事。

我沒有朋友，對面村的人都當我是惡霸，無論大人小孩都不敢踏入我的領域一步。生怕被我發現后拖入果林中干出一些慘無人道的事情來，那些大媽都是用「如果你再不聽話我就扔你到惡人青的果林裡面去！」的說話來嚇唬不聽話的小孩子。

這樣的話日益深入民心，我的形象也就越來越黑，簡直成了遊戲機裡面的黑暗BOSS。

我問：「是誰啊？」

「石頭。」

石頭？

我怎麼也想不起有這一樣一號人物，乾脆也不問，被小綠拉著走。看她興奮的樣子，不明白我家來客人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被拉到屋子前面看到一個高大壯實得可怕的光頭男人站在我家門口等待著。

我打量了一下這個男人，三十歲左右，一副民工打扮。皮膚很黑，應該是經常曬出來的。身高就算沒有姚明那麼高也不少於兩米。最可怕的是他的那身高加上一身厚厚的結實的肌肉，壯得不像人類，反倒像綠巨人的翻版黑巨人。光禿禿的頭頂下是一副不怒而兇殘的臉，說他殺過十幾個人我不用多問就信了。

他見到我后表情馬上肅嚴起來，我還以為他要殺我，連忙準備逃跑，但之後他卻是對我彎腰鞠躬。

他敦厚地對我說：「前輩，你好。」

見他不是來殺人的，我停下逃跑下意識地說：「你你你是什麼人？」但是馬上就明白起來：「妖怪？！」

「我叫石大山，一個石頭妖。」愣了好一會之後他才抬起頭困惑地看我：「前輩你看不出？」

「呃……」

「難道你不是此地主人？」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石大山仔細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左看右看，看得我心裡發毛。我看向地面，尋找板磚，只怕他一個不爽衝上來吃我我就和他拼了。

我低下頭問小綠：「他是什麼妖怪，你打得贏他嗎？」

小綠撓著腦袋看著石大山想了想，寫道：「石頭，三千年，修為，不知道，打不贏。」

我一聽，頓時雙腳一軟，要不是一隻手搭在小綠肩膀上，我就會出現跪倒在地的丟人場面。

三千年的修為啊！我身邊的小綠才一千四百年，還怎麼打？我還指望著她能夠保護我，結果不能夠指望了。

嘆，一個大男人指望一個蘿莉來保護也夠丟人的。

我骨氣一硬，沖著這個石頭妖喊道：「你吃了我吧！只要不傷害無辜就行！」

「我……」石大山傻眼地看著我。

「別別別，我開個玩笑而已，我的肉不好吃，我身上有梅毒、花柳、乙肝、大小三陽、痔瘡、熱痱、豬流感……」

石大山見我說了那麼多病，有些畏懼地後退一步。我一看，有戲，連忙說了更多的奇怪的連我自己也沒有聽過的病。

這下子就算這石大山看起來笨頭笨腦的也明白過來我是在胡說的，他走上前一步笨笨地說：「前輩是在消遣我嗎？」

我幾乎哭出來說：「我哪敢啊。」

他懷疑地看向小綠說：「他當真是這裡的主人？」

我向小綠擠眉弄眼，小綠誠實地點了點頭，我又好一頓絕望。

他又打量了我一會說：「前輩身上沒有一點妖氣氣息，如同凡人一般，只是瞳孔中隱隱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妖氣……難道前輩已經修鍊到返璞歸真，遊戲於人間的境界？」

說罷，他再尊敬地對我拱手。

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我想了想，為何不借這個機會借坡下驢呢？

於是便對他說：「都是浮雲，都是浮雲，你就快點說說你來這裡幹什麼的。」

雖然說得那麼大氣，不過小綠在奇怪地看著我的雙退在抖。

這個石大山果真如石頭一樣沒腦，聽了我假承認后馬上重新當我是世外高人。

他低著頭說：「小妖石大山，乞求前輩允許我留在你身邊修鍊！」

「什麼？！不可不可，你不可以跟著我。呃……我習慣了一個人清凈無為，你你你不要來煩我。」

「大山我可以化作石頭守在前輩家門，讓來打擾前輩清凈的妖怪修真者都有去無回。」

應該是有來沒回吧？

我忙說：「別別別，我不想看到殺生。」

「那我就廢了他們的手腳就好了。」

我腿終於一軟，無力地坐在地上：「大哥，你就放過我吧，不要守在我家。」

石大山滿面失望，忽然向我跪了下來。

「望前輩有好生之德，讓我留在前輩身邊打下手，我願為前輩做牛做馬！」

今天第二次有我向我跪下，就算他是妖怪，我也心有不安。

我連忙爬了起來急道：「你起來，為什麼就一定要跟我混呢？」

「前輩道行高深自然不知我們這些小妖的苦。我雖然到現在還算平平安安，但是千年來怎麼不是常常被修真者纏上喊打喊殺。我躲入山林中，可是山中寂寞，不能久居。如今見人類社會繁榮熱鬧，實在受不了寂寞的苦便跑下山來。雖然每天辛勤工作，過著低層人的生活，但是已經滿意。只是整天擔驚受怕，恐有一天被修真者發現，無論平凡生活還是性命，只怕都成了黃粱美夢。若能得到前輩庇護，性命有保。求前輩善德，收留我這個小妖怪！」

說真的，雖然我並不怎樣了解妖怪的情況，但是結合趙無極昨晚在公園裡跟我說過的內容和眼前石頭妖說的話，妖怪似乎真的活得不怎麼樣。

這石大山說得聲情並下，我多少有些同情他們。可妖怪就是妖怪，不妨說一句，我對這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

「你走吧，其實我不算是妖怪，保護不了你。」

「不是妖怪？」石大山抬起頭看我，看不出我是認真還是騙他。

我泄氣說：「你喜歡跪在這裡就跪吧，我不理你了，反正我也不想騙你，我沒有力量保護誰，也不算是妖怪，就像是普通人一樣。」

說罷，我拉著小綠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后，後面傳來石大山站起來的聲音。

「晚輩得罪了，我現在就回家好好反省，明日再來拜訪前輩。」

我回頭望向他，看著他失落離開的腳步，感到自己似乎傷害了別人。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等等。」

石大山轉過頭，眼中帶著幾分希望。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還是最擔心被人發現我半人半妖的身份。

石大山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恢復和平常人說話的語氣說：「前輩這裡靈氣極為充沛，也多少有些妖氣。我和施工隊這半個月在對面村子幫忙蓋一棟房子，今天是最後一天。我來到路邊車站等車的時候感應到這一絲妖氣，便尋著妖氣來到這裡，拜訪前輩。」

「哦，這樣啊。」

黃鼠狼混混我也見過了，一個石頭妖民工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見我再無事，石大山便走向不遠處的五十米外的車站。

我一路拉著小綠走回後院，小綠似乎對妖怪同類這樣就走了而感到無趣，苦瓜般的臉。

得知這裡有些妖氣，會被人發現的消息，我心裡又多了幾分擔憂。不過還好的是似乎這裡妖氣並不是太明顯，如果這石大山不是太靠近這裡也不會發現。

我就是樂觀。

明天早上還有一件十分重量的事情要準備，就是每周一次的《老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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