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生死抉擇(三)
「啊!」看著胤祥倒在了地上,聽月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跌了下去,「十三!」她不顧一切的沖向胤祥,卻猛地停在了墨黎的身前揮起拳頭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為什麼這麼做!哼!」
墨黎皺著眉擦了擦破裂的嘴角,心裡則對自己輕嘆著搖了搖頭,明明可以躲過這一拳的,可為何看到她憤怒又驚恐的神情時,自己竟下意識的情願挨她這一拳呢!看著聽月將胤祥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他的拳頭瞬間握緊,又瞬間鬆開,心像是打了一場持久而艱難的硬仗,又累又乏,又不甘又無奈。
「因為,我不想讓表妹看到你們卿卿我我的樣子!放心,我只是打暈了他,如果我要殺他,你連他最後一面也未必來得及見到。」他冷漠的說,可這些話語聽在他自己的耳朵里卻彷彿是在向她做著最無力的解釋。他惱怒的別開頭,對自己憤恨以極。
「十三,十三!」她輕聲的喚著胤祥,看著他如紙一般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嘴唇,眼淚止不住的潸然而下。眼光不經意的掃過他手中握著的瓷瓶,她好似瞬間墜入了冰窟,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轉頭望向墨黎,她凄然地說:「難道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們嗎?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放過十三?是不是只要我們中有一個人死掉你就可以放過另一個人?」
墨黎沒有做聲,他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對自己的優柔寡斷簡直厭惡到了極點,他既不想放過十三阿哥,又似乎不忍心殺掉他。
聽月咬著唇,眼淚銳利得幾乎能夠劃破臉頰,每流下一顆心上便多了一道傷疤,看著胤祥毫無知覺昏迷的樣子,她真是難過極了。她毀了他最光明的前程,毀了他最珍惜的父子之情,毀了他最驕傲的自尊,如今連他的性命也要毀在自己的手上嗎?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賠上她的性命,她也要賭上一賭。
默默拿過胤祥手中的瓷瓶,她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其實十三一直不想把嫻悅牽扯進我們的感情里,所以當皇上賜婚後,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婚期,因為他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夠帶著我遠遠的離開京城的機會。可惜,我們失敗了,逃亡的途中彌兒突然出現,她帶著女兒而來,也成功的帶走了十三。墨黎大哥,你不知道十三他真的很善良,他的心就像金子一般閃亮,更像雲朵一樣柔軟。」她的手憐惜的輕撫著胤祥的臉頰,每一寸的接觸都滲透著濃得化不開的眷戀。
彷彿被點了穴似的,墨黎震驚無比的愣在了那裡。
「我知道你無法釋懷,如果換作我是你,也許我會更加瘋狂吧!」她平靜的好似在說著別人的事,「看來我與嫻悅長得如此相像並非偶然,我們愛上了同一個人,嫁給了同一個人,也註定了要有著相同的結局。如果你真的在意嫻悅的感受,就不要再傷害十三,她用自己的生命來愛他,而你卻在不惜一切代價的傷害她所愛的人。我願意給嫻悅抵命,我願意品嘗她曾經受過的痛苦,我只求你不要再傷害十三。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位俠客,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和嫻悅失望的!」
她的淚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胤祥的臉上,唇角卻露出了一抹熟悉的弧度——他勾起嘴角的樣子。「十三,記得下輩子不要再做皇子!我們只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好不好?」她軟語輕噥,一仰頭喝下了瓶中的毒藥。
「你做什麼!」一聲暴喝,墨黎驚慌失措的一把打掉她手中的瓷瓶,用力之大竟將她掀了個趔趄。
「墨黎大哥!」聽月感動的一聲輕喚。感覺唇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的抿了抿。
墨黎一驚,一下子卡住了她的臉,「不要去舔!」
舌尖傳來一股淡淡的苦味,聽月莫名其妙的望著急紅了眼睛的墨黎,摸了摸嘴唇,手背上立時留下了一道濡濕的黑色痕迹。
墨黎微覺失態,不自然的鬆開了手,站起身來。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離開的瞬間,他苦悶而沮喪地說:「你們走吧!」
……
「十哥,你心裡有沒有譜,我們到底要去哪裡找啊?」胤禎騎在馬上展目望向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鬱悶無比的問。
胤俄帶住了馬韁,緊鎖著眉頭又掏出了那張已經有些折皺了的紙片。他與胤禎在附近已經找了一個晚上,可始終毫無收穫。該去哪裡找,他心裡確實沒有一點兒頭緒,一低頭,他突然發現皺起的紙片上出現了兩個字拼湊在一起的「墓」字,眼前一亮,他忽然想到自己把假朵兒的墳墓置在了這附近的一座山上。
向胤禎一擺手,他大聲喝道:「跟我來!」
……
「十三,十三!」聽月輕輕搖晃著懷裡的胤祥,心疼至極的呼喚著他。眼淚好似止不住了一般,竟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兒。眼波流轉,她突然發現他衣襟兒上有幾點斑駁的暗紅血跡,心瞬間被揪緊,她顫抖著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胸口,不知他到底受了怎樣的傷。
「咳,咳!」胤祥猛地咳了兩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月兒。」他虛弱的叫著她的名字,眼光迷離的尋找著她的身影。
「十三,你醒了!」聽月又驚又喜的抱緊了他,欣喜的淚水劈里啪啦的掉在他的臉上。
胤祥只覺得臉上一陣清涼的濕潤,眼神慢慢的聚集了起來,他終於看清了眼前那張又哭又笑的熟悉臉龐。忍不住伸出手去擦掉她的淚珠,卻不成想她的淚怎麼也擦不幹凈。「別哭了,我擦淚擦得手好酸!」他微笑著說,心終於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平靜安穩了下來。只要她沒事,他便無所畏懼。
哧地一笑,聽月自己抬手抹掉了眼淚,突然想到他胸前的血跡,她擔心地問:「你有沒有覺得哪裡痛?身上哪裡受傷了?」
他慢慢的坐起身,眼光四處尋找著墨黎的身影,「我沒有受傷,你不要擔心,他還傷不了我。墨黎呢?」
「他走了,他放過我們了!」聽月小心的扶住他的身子,輕描淡寫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胤祥有些驚訝,想了想卻沒有說什麼,一轉眼看到身邊的墓碑,「博爾濟吉特氏」幾個字立時映入眼帘,他心裡一陣不舒服,皺著眉道:「我們快些離開這裡吧!」
「好,只是你……」
「我沒事。」他給了聽月一個安心的微笑,扶著她的手慢慢的站起身。剛向前踏出一步,他便吃疼的一聲悶哼,膝蓋處好似骨頭錯了位似的扎痛,不敢打彎也不敢伸直。額頭立時冒出了一層冷汗,抽著氣卻又不想被聽月看出來。強忍著走了兩步,實在支持不住想要去抓身旁的樹榦卻抓到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