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明月入懷（一）

看著她微微泛紫的嘴唇，他簡直心如刀割。艱難的向前踏出兩步，他伸出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裡，那樣緊，那樣用力，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融入自己的生命里。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對待我，為什麼要這麼決絕的離開我？」他憤怒的嘶吼著，全身彷彿盈滿了熊熊烈火，周遭的一切皆被焚燒殆盡。「難道你不知道，我不能沒有你嘛！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

她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裡，緊緊的環住他的腰，他懷裡的熱度早已將她徹底的溶化，她再也無力逃了，再也無力掙扎了，再也無力偽裝了。她將一腔委屈、無奈、恐懼、遺憾統統碾碎在他的懷裡，把一個純粹、真實的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十三，對不起！」她的聲音和著她的淚珠，穿過他的衣襟兒直入他的心裡，痛得他的心一陣陣輕顫，一陣陣痙攣。

打橫將她抱起，他一步一步向正屋走去。

「你做什麼？快放下我，你的腿不要了！」聽月大驚，慌得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下來。

他的手臂綳得更緊，牢牢的圈住她，不准她脫離自己的懷抱。他的眼睛徑直的望著正屋的方向，眼底是無法撼動的堅決。她放棄掙扎，安靜的仰望著他，淚光氤氳中，他的側臉堅毅而俊朗。

深吸一口氣，她無比眷戀的環住他的頸項，將臉貼進他的頸窩。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就這樣永遠的和他走下去，永遠都不要有終點，永遠都不再分離。

……

全身一陣麻木，聽月微微蹙起了眉，突然想到胤祥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又連忙展開眉頭，只是臉上的肌肉卻不聽她的使喚，反而眉心皺得很深了。

看著她的唇色更加青紫，眉心緊皺，胤祥直覺得心痛難當。派出去尋找墨黎的人依然沒有任何消息，而當初賣葯給嫻悅的藥販也早已不知去向。握住她冰涼僵硬的手指，他知道她在忍受著痛苦，而自己竟然無法分擔她的痛，分擔她的苦。「月兒。」他心疼萬分的輕喚，恨不能以身代她中毒。

長舒了口氣，聽月對著胤祥彎起了嘴角，從他的掌心抽出手撫平他眉心處的凹痕，輕聲的勸著：「別擔心，我很好。只是那麼一瞬的麻木，很快就過去了。」她的眸光一黯，轉而將手輕輕的放在小腹上，「只是，我終究還是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

「沒關係，今後我們會有好多好多的孩子。」他的大手覆在她的芊芊玉手上，那樣輕柔又那樣用力。

她揚唇一笑，對他篤定的點了點頭。向床內挪了挪身子留出一塊空地，拉他躺在自己的身側，小心的不去碰觸他的雙膝。

「十三？」她擠進他的懷裡，找到她熟悉的位置，愜意而慵懶的玩著他修長的手指。

「嗯？」他輕聲應著，聞著她髮絲間的幽香，心也跟著平靜沉澱了下來。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答應了我的事，一定要做到。」

氣息微窒，他的身子瞬間變得僵硬如鐵，「什麼約定，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說過，今生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她在他的懷裡猛地抬起頭來，蹙著秀眉責備地說：「胡說什麼！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

他一下子擁緊了她，吻著她的額頭，不讓她看自己的臉，碎玉流過白皙的臉頰，流過高挺的鼻樑，狠狠的割破最柔軟的心房。「月兒，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他在她的耳邊一遍遍的低喃著。

她能感覺到他在微微的發抖，他的聲音沙啞而無助，揪著她的心也跟著一張一弛的緊縮著，她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的脆弱，憐惜的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握住，放在唇邊灼熱的吻著。

「我不會離開你的，十三。」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心更是早已痛得支離破碎。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讓十三跟著自己一起倒下，跟著自己一同離開，她要他——好好的活著。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強迫著自己堅強起來。「你聽我說，我們蒙古人相信人的靈魂可以永不磨滅。萬一……，萬一我不得不離開，你也不要難過，只要把我住的這間屋子改成佛堂，把我的靈位鎮在佛前，那我的靈魂就會永遠都留在這間屋子裡。如果你想我了，就過來坐坐，我會讓你知道我一直都在這裡，好不好？」

他悲痛以極，哽咽難言。為什麼老天要如此殘忍，為什麼要奪走他的摯愛？！感覺到她的擔心、她的難過、她的用心良苦，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失望。穩了穩氣息，他承諾般地說：「好，我答應你，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就把整座府邸都改成廟宇，這樣無論我走到哪裡，你都可以陪著我了。但如果將來我走在你的前面，你也要這麼做，好嗎？」

她抬起頭與他淚眼相望，唇邊漾著最美的笑靨，頑皮的伸出小指，輕聲地說：「一言為定！」

唇角勾勒出迷人而完美的弧度，他的小指用力的勾住她的，同樣的語氣同樣的音調，「一言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