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夭歸來

琉陌眉頭微皺，「桃夭？」

「怎麼，你不知她是桃夭便要找她？」紹離嘴角微挑，語氣倒是十足的諷刺。琉陌看了許久，之後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竟是轉身走開。剩下桃夭詫異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的背影，竟是帶著些許熟悉。

桃夭微微側頭看紹離依舊笑著，目光望著琉陌離開的方向，不禁用手肘碰了碰他，「人已經走遠了。」

他笑容愈加明顯，之後鮮紅的血從他嘴角流了下來。

心裡一陣慌亂，卻見他用蒼白的手指拭去嘴角的血，無奈的搖了搖頭，「已到大限了嗎？」

紹離慵懶的靠在旁邊的樹上，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皮膚白皙在陽光下看起來有些透明。

「你在這樣看下去，我便將你的眼睛挖出來。」

桃夭一驚，卻聽到他輕笑，「當初我便是這樣聽師傅對我如此說的。他在我面前殺了我所有的親人，他站在人群之中，大義凜然的說魔教之人不應殘留。只是他終是無法下手殺了我。」

明明驚心動魄的事情卻讓他說的雲淡風輕。

「殺了我，他便無法在武林立足，義薄雲天的大俠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孩童，呵呵，他怎會如此。」他將手臂挪開，似乎看著太陽，又似乎不是，「他只會將那孩子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挑斷他的手腳筋，穿了琵琶骨。陽光這種東西，本就是求之不得的事。」

桃夭只是聽著，不敢出聲，甚至忘記了呼吸。

他突然笑的放肆，「你是信了嗎？」他伸出手臂，一片光滑，哪裡有刀疤，「不要所有人的話都信，博取同情是最容易的事情。」

「你為什麼博取我的同情？」

「這樣，你才相信我，才會給我你府中的東西。想活著，別相信任何人。」

他還想說什麼，卻突然停了口，皺了眉頭，深深的嘆了口氣。

只見琉陌又站在面前，墨發垂腰，目光清冷。他看過來，伸出手說道：「跟我走。」

桃夭看了看他，卻沒有伸出手，也沒有從地上起來，只是看著一旁慵懶的紹離。

他嘴角微挑，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這讓她一時有些心慌，手牽了牽他的衣角。

「既然琉陌如此邀你，你便與他去了也未嘗不可。」

他說的很慢，她卻聽的很模糊。

琉陌的手沒有放下，聲音依舊清冷的重複，「跟我走。」

「我不要。」

這一開口，卻看到琉陌的眉頭皺起，樣子有些不諳世事，「為什麼？」他似乎問的很認真，就像我不與他一起走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要與他在一起。」

「為什麼？」

「他能保護我，讓我活著。」

他的手慢慢收回，頭微側，目光專註而認真，「我也能。我也可以讓你每天都吃飽，不用擔心有任何人能殺你。」他說完再一次伸出手，「跟我走。」

桃夭蹙了蹙眉，「那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他先出現，便是不一樣。」

琉陌的手執著的伸來，卻被紹離攔住，他笑著對琉陌說：「既然她不想，崑崙派掌門人又何必強人所難。」

琉陌拂去他的手，「即是我應下來的事情，我便沒有放棄之理。」

「我還不知有人能從我面前將人帶走。」

琉陌一揮衣袖，語氣平淡如水，「看你中毒我便讓你三招，三招過後若你不敵，我還是要將她帶走的。」

紹離嗤笑道：「我何時需要人讓，未免太過瞧不起我了。」

兩個人似乎一觸即發，桃夭只能弱弱的開口：「我能問問崑崙掌門人究竟應下什麼，非要帶我離開不可？」

「我應下你母親，若是有朝一日她不在人世，我必將護你百年無憂。」

「那我母親是你何人？」

「恩人。」

未曾再多問，只是很執著的看著他，「我不走，我現在只相信他。」

琉陌看了看她毅然決然的樣子，皺了皺眉頭，「你信他？」

「嗯，我信。」

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之後轉身離開，「我在昆崙山上等你。」

桃夭看著他於世獨立的身影，竟生出一股無由來的悲傷。

紹離依舊靠在樹上，「你為何不與他走？」

咬了咬下唇，一片沉寂后，桃夭才開口道：「我怕……他沒你跑的快。」

他聞言一笑，之後許久才開口：「如今我看不見，日後我也會聽不到，走不了，你又當如何？」

「能如何，活著唄。帶著你一起活著。」

他卻失了笑意，不再出聲。

夜半時分，他未離開山洞，略帶困意卻被來人的聲音吵醒。

那人單膝跪地，向著紹離的方向，「公子，你身上的毒……」

紹離抬了抬手，「不必在意。」

那人看向桃夭的方向，「公子還未從她手裡得到東西嗎？山莊那裡已經動手了，公子何必因為這個丫頭拖延時間。」

「我自有考量，你們便做好本分之事就好。」

但是桃夭早就醒了過來，卻不敢睜開眼睛，也抵不住心底的那一絲涼意。

突然想起之前對琉陌堅定的說現在，只相信他。

可笑至極。

他的手一揮，那人便消失在他的面前。

許久他才深深的嘆了口氣，「桃夭，你的呼吸亂了。」

突然好想大哭一場，可是難度太高。她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你要殺我嗎？」

如今我知道了這些，你要殺我嗎？

走來的腳步一頓，之後站在原地。

桃夭卻依舊在說，「你要的東西是什麼，你們要的東西是什麼，我若是知道現在就將它給你。你說的對，我相信你了，可是活著，便不能相信任何人，不是嗎？」

紹離看不到如今她的樣子，他只能聽到她的語調，他突然笑了，就如同他以往那樣對所有人慵懶及漫不經心的樣子。

「是。想活著就不能相信任何人。」他向旁邊側一側身，「你走吧。」

詫異的望著他，「那你要的東西呢？」

「不需要了。」

從他身側走過，他的髮絲如同黑色的綢緞一般，被風捲起，果然這個山洞不是躲避的地方。山洞出來之後漫無邊際的走了很久，她在一棵樹下蜷縮著身體，天色很黑，月光有時被烏雲擋住，伸手不見五指。

紹離感覺心口些許疼痛，嘴角似乎有什麼流出，思想渙散的有些不受控制。

他苦笑，如今一切依舊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只是身體不能力行，還需等待。

過了許久，紹離本來渙散的意志因為一聲脆響又重新聚集起來，「誰？」

半晌沒有回應。他側頭仔細聽，過了一會，他才開口，「你又迷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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