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再次告白
「娘娘說我對下人極好.可是永和倒是覺得娘娘的下人對娘娘才是忠心耿耿的呢.」
玉嬪笑著側頭看了看一旁的婢女.「你說夕顏.當初她是我的侍女.后來才送去服侍姐姐的.無論是姐姐還是夕顏都是我在宮中很在意的人.」
桃夭輕輕的低了低頭.看著面前盤中散發香氣的糕點說道：「那父皇呢.在宮中父皇對你來說算什麼.」
此言一出.玉嬪頓時失了笑意.眼中留露出落寞.「你的父皇是我的夫君.是宮中所有人的夫君.但是他只是在意著雲貴妃.那樣的寵愛也是宮中的人望塵莫及的.」
夕顏端來一杯茶水.目光中流露出關切之意.「娘娘不要太過悲傷.當心傷了身體.」
玉嬪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哪裡還有傷心.夕顏將我的團扇拿來吧.」
「是.」
夕顏走到一旁擺放著青瓷玉雕花瓶之上的鏤空木檯子上.打開了一個盒子.盒子裡面看上去已經陳放了許久的團扇.夕顏小心雙手端著盒子.呈到了玉嬪的面前.
玉嬪謹慎的從盒子中拿出團扇.看向桃夭.「這扇子是當初姐姐還在之時送給我的.當日雲貴妃欺我.宮中大抵都是趨炎附勢的小人.雲貴妃受寵不待見我.所以我住的地方總是冷清至極.倒是姐姐常常將東西都送到我這裡來.無論是棉衣還是炭火都是頭一個送來的.有著姐姐的關照我才能在這深宮中熬了如此之久.」
桃夭目光卻看向夕顏.「你也這樣覺得嗎.姑姑侍奉母后那樣久.也是將母后當恩人嗎.」
夕顏眼帘都微抬.只是看著地面.「娘娘的恩人便是奴婢的恩人.娘娘的仇人便是奴婢的仇人.」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半晌.桃夭才笑道：「姑姑為人還真是錙銖必較啊.娘娘可千萬不要有敵人才好.不然姑姑可就有的忙了.」
玉嬪一愣.之後對桃夭說道：「我倒是從沒見過夕顏這個樣子.往常都是嬌柔低調的.說道夕顏倒是與我有些緣分.當初夕顏是華貴人的侍女.但是皇上只是多看了她一眼.華貴人便要杖刑打死她.當初我剛剛入宮.還是很受皇上寵愛.便救了她一命.」夕顏抬頭感謝的看了她一眼.玉嬪報以柔和的目光.「姐姐的性子一向不喜她人近身.倒是夕顏特別.有時候姐姐來我宮中常常會多看她幾眼.我便讓她侍奉姐姐了.直到······夕顏才回來照顧我這苟延殘喘的身體.」
「以前在宮外不曾讀過太多的書.但是倒是知道忠僕不侍二主.如今看來也是不完全的.姑姑如此性情.除了母后和娘娘定不會再侍奉他人才對.」
「永和說的是何意.」玉嬪詫異的看了看還在俯著身子的夕顏.
夕顏神色沒變.只是語氣平淡的說道：「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奴婢侍奉著二位娘娘便也算是侍奉皇上.」
桃夭輕笑.「姑姑還真是赤誠相待啊.」
「奴婢不敢欺瞞主子.」
從桌上的盤中拿出一塊點心.桃夭放在口中嘗了嘗.果然是入口即化.味道甜美讓人流連忘返.
桃夭將盤子遞到紹離那裡笑道：「你嘗嘗.只怕除了這裡別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如此好吃的點心了.」
這個動作讓玉嬪一愣.急忙用扇子攔截住桃夭的動作.「永和.下人便是下人.你這樣做未免失了禮數.這宮中不比宮外.處事一定不能失了禮數才好.」
桃夭卻是繞過玉嬪的阻擋.到底是將點心放在了紹離面前.之後笑意不變的對玉嬪說道：「娘娘不知道.這些禮數進宮以來永和也是遵從過一二的.只是若是在娘娘這裡處事也要小心謹慎的.永和只怕母后也是會心寒的.」
「你這丫頭太過任性.我只不過說了你兩句.怕你被外面那些小人看了去.嚼了舌根.你卻將你母后搬出來壓我.」
「娘娘莫要生氣.永和如此也是信任娘娘.」桃夭目光掃了一下一旁站著的夕顏.之後對玉嬪說：「不妨再告訴娘娘一個秘密.其實永和一直都與南朝有著書信往來.那些書信都是放在梳妝盒下第二個抽屜之中的.有關南朝想要如何做的內容.這書信絕不會危害到皇朝一絲一毫.但也絕不能讓父皇知道.」
玉嬪驚異的看著她.差點將桌子上的點心盤子碰掉了.
「這件事情你萬萬不要再與別人說起了.」
「永和明白.娘娘放心吧.」
一片樹葉從屋外被吹了進來.一旁一直安靜著閉目養神的紹離緩緩睜開眼睛.桃夭便是起身.「娘娘.永和還要去母后原來的寢宮看看.便不再多留了.天涼了.娘娘要多加件衣服才好.」
「永和.這把團扇······」
「既然母后將它送給了娘娘.便是娘娘的了.」
從釵玉閣出來.桃夭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之後看向一旁的紹離.「你這個方法真的能有用嗎.剛剛可是累死我了.說話要拿捏分寸.你也常常不在宮中.宮中這些爭鬥說話的方式倒是這麼了解.」
「方法到底抵不抵用便要看明日會不會生什麼變故了.」看著額頭真的帶著細微汗珠的桃夭.紹離的目光些許柔和.「在宮中這麼久.連這點計謀都不會使.竟然沒有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也算是運氣不錯.」
桃夭聞言不服的昂起頭.「你莫要瞧不起我.誰能像你一樣無論何時都細細籌劃.不是心軟不肯算計.只是因為怕麻煩.所以才選擇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
紹離一笑.之後竟是恭敬起來.
「公主說的極是.」
桃夭撲哧一笑.這哪裡還像是在山莊中人見人怕的嗜血魔頭.哪裡還是身份高貴不再北朝卻掌握國家形勢.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三皇子.這樣一看神色倒是像極了子悠.
「估計現在子悠正在北朝氣的吐血.明明這樣危險的形勢.你卻這樣不管不顧的跑到皇朝來了.也實在太過任性妄為了.」
紹離從容的步子停了下來.不知哪裡來的簫聲讓午後的寒意染上一層朦朧.桃夭見他沒有跟上便也停下了步子.
兩個人間隔著一段距離.兩邊是宮中看似有些冰冷的圍牆.圍牆上面的藍天偶爾有白雲飄過.像極了紹離身上的雲錦織衣.桃夭站在那裡等著紹離走過來.他卻始終站在原地.眸光中的暗色讓人看不清明.不遠不近的距離阻擋不住清晰的聲音.那聲音略帶著笑意.
「我不來.你也不會等我.」
若是他不在.是不是她就會嫁到南朝去.他沒有把握當桃夭看到那個人是琉陌后還會不會再一次拒絕.那種慌亂竟然讓他失了以往的秉性竟是在那日武林盟主比武之前攔住琉陌的去路.雙雙重傷之後.他易容躲在人群中看著她擔心著他的樣子.對他說要與他一起回到崑崙.
琉陌的目光明明看到在人群中的他.卻是輕易拒絕.於是便聽到了桃夭的那一句.我等你.
他在北朝終究是心亂妥協了.若是不來.是否天南海北真的就各自珍重.是否滄海桑田.天涯海角都沒有人等著他.
桃夭靜靜的看著紹離.這一句話讓她不知該如何說如何做.從北朝千里迢迢的跑來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如今卻是那樣近那麼遠的距離.每一次曖昧不清的話都會讓她不知如何處之.
忘記多少次與他真心相待.只是每一次都是無緣無分.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明白他的意圖.她認識紹離每做一件事都是有意的.她早就已經分不清何為真何為假.他的認真是否真的是為她.還是作為棋子她總是有用途的.當時離開除了那些往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她已經累了.累了總是在猜測著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每一次她都要狠狠的勸解自己.就算被當做棋子又如何.喜歡便是如此的.是她先要選擇喜歡上的.是她想要的.所以就算遭遇了什麼.她都要接受.都要食如甘飴.
只是她也會累.她可以喜歡.卻不願意卑微.
看著桃夭的樣子.紹離突然便自顧自的笑了.白衣勝雪的站在那裡.慵懶的笑著.卻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樣子.
「你不願等我.我便不請自來了.」
桃夭久久的看著他.之後也是嫣然一笑.「紹離.我不願騙你.也不願騙自己.我喜歡你.無關於你是誰.無關於你曾經做過什麼.我只是喜歡你而已.所以無論如何我要再問你一遍.紹離.我喜歡你.你是否喜歡我.」
很小的時候有人告訴她世間萬物本來便是不簡單的.可是她的喜歡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若是喜歡.不管前路如何艱險.她都願意一試；若是一切不過是場夢境.從未有過喜歡.便是君若無心我便休.不再執泥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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