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紅塵塵過往
窗子突然被推開.兩個黑衣蒙面人瞬間落地.齊齊的道了一聲:「公子.」
「北朝如今什麼情形.」
子楓的聲音低沉.「除了子悠.一切都如同公子所料.」
一想到子悠臨走時的那一副臭臉.柳柳就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子悠一向君子模樣待人.從容的樣子多多少少都與公子有些像.可是如今卻也氣急敗壞了.
柳柳摘下面紗.目光如水一般.「公子.已經半月有餘了.」
言外之意便是桃夭那個小丫頭如今還沒有拿下.公子還真是讓他們大失所望啊.
紹離挑了挑眉.子楓連忙介面說道:「柳柳話說的不對.應該是.公子.不過半月而已.」
「子楓.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如此會說話了.」柳柳略帶笑意看著子楓.
纖長的手指又執起黑子.落入如玉的棋盤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紹離收回手.看著面前的棋盤.黑白子交錯而行.白攻黑守.卻形成了這樣僵持不下的局面.也算是一種勝利了.
守是因為養精蓄銳.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他又如何會輕易出手.
「子楓一向沉默寡言.倒是你遇見桃夭以後.越發沒有以前的模樣了.」紹離不再執泥與桌上的棋局.反倒是帶了些笑意看著面前的二人.
柳柳拽了拽一旁子楓的衣袖.「公子這些日子心情不錯.看來你我中間有所耽擱是正確的決定.」
子楓卻是看著紹離.之後一副十分正經的行了一禮.「公子莫要擔心.子楓倒是不嫌棄她.」
片刻的寂靜.柳柳才發覺一向如木頭一般的子楓竟然借著這樣的方式向她告白了.不禁臉上一紅.連一向傲慢的頭都羞赧的低了下去.
可是偏偏有人非要打破這片寂靜.門外傳來腳步聲.紹離眼中的笑意越發加深.便聽到門被推開.那清脆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
「紹離.我有話跟你說······柳柳.這位是.」
桃夭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紹離看了她一眼.沒有其他的動作.連目光都欠奉.
「公主找在下可是有事.」
柳柳看著桃夭詫異的目光.連忙說道:「我來找公主.他是子楓.也是公子的人.」
子楓這才將蒙面拿了下來.之後如同子悠一般向著桃夭行了一禮.之後語調也十分恭敬.
「子楓見過夫人.」
「······」
桃夭張了張嘴.樣子倒是有些呆傻.反應過來立刻說道:「為何叫我為夫人.」
子楓一張板著的臉看上去沒有一絲情緒的浮動.卻是語出驚人.
「回夫人.在山莊上向公子告白的事情.眾口鑠金.子楓想不知道都難.」
紹離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桃夭.發現她看過來的時候.卻恢復慵懶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剛剛說有話說.是要說什麼.」
卻看到桃夭揮了揮手.之後一臉認真的回答道:「我忘記了.但是我現在想知道當初我告白的事情到底都有誰知道.」
紹離卻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輕易打斷了桃夭想要繼續糾結下去的意圖.
「你問的是哪次.」
「······」
當她什麼都沒有問過好嘛.
看到桃夭如今的樣子.紹離收起自己打趣的目光.隨意的問道:「你可是見過唐彥了.」
「對了.我想起來要與你說什麼了.若是我想要唐彥用最快的速度登基.應該如何做.」
用食指與中指拾起棋盤上的棋子.緩緩放入棋盒之中.
「皇朝的公主將這件事情問一個北朝的皇子.未免有些不妥.」
「若是這樣說.不妥的事情你做的未免有些太多了.如今才說不妥.未免有些晚了.」
「只是這件事情.公主心裏面早就有了決議.又何必來問我.」
桃夭的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的神色.「因為我想要你告訴我.那樣做是錯的.」
輕輕地嘆了口氣.桃夭向後轉身.手在碰到門的時候.回過頭來說道:「我身邊多了一個子離就難以解釋了.若是在有什麼子楓.柳柳.只怕也太過引人注目了.」
說完.便推門離開.
柳柳看著桃夭離開的背影.對著紹離說道:「桃夭好像變了.」
紹離一鬆手指.棋子落入棋盒之中.聲音彷彿想要敲破什麼想要破涌而出的寂靜.
不過七日.皇朝的宮中便舉行了婚嫁大典.太子迎娶太尉家的千金做太子妃.這本就是喜慶的事情.
整個皇宮張燈結綵.凡是能看到地方都被喜慶的紅色所遮掩.地上鋪的是紅綢.宮門外點著是紅色的燈籠.就連宮中的幾顆大樹上面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帶.常常有宮女到下面去祈福.
宮中的金杯玉盞都紛紛擺了出來.御花園中大朵大朵的牡丹都擺了出來.東宮大喜也讓宮中都忙碌了起來.宮人們的走動越發頻繁起來.
相比這些繁忙.永和宮中倒是寂靜一片.
桃夭手中拿著一本醫書.心思卻早就飛的無影無蹤.
清荷一直在清點這些日子送來的東西.明明是太**裡面大喜.但是太子卻派人送來了許多的綢緞和金線.倒是一旁的卿卿一直心不在焉.早晨之時燒水竟然將自己給燙到了.剛剛竟然不小心將給公主的茶杯打碎了.那可是太子上次賞賜的.好在公主從來都不因為這些事情而生氣.才免去了她們的責罰.
這樣美麗的紅色偏偏被次日的一場大雪覆蓋.皇上病倒了.
桃夭手中拿著一本醫書.心中卻想著一會還真的要去養生殿裡面看看那個想要了她命的父皇.越是如此.越看不進去手中的書.
清荷來催了很多次.桃夭卻堅持不過多的梳妝打扮.只是穿的十分素雅便在卿卿陪同下前往.
還沒有進到大殿.便聽到裡面傳來肝腸寸斷的哭聲.若不是早知道這宮中向來都是會演戲的人.只怕桃夭都要以為皇帝就此駕崩了.
桃夭前腳剛邁進去.便看到病榻上的皇上.嘴唇微微泛著黑色.可是就算如此.一旁的太醫也沒有一個提出來是不是有中毒的徵兆.
病榻之下跪著一排嬪妃.當然還屬雲貴妃哭的最為傷心.倒是玉嬪只是靜靜的看著.只是目光中的傷痛倒是真的刻骨銘心.唐彥與唐坤側身而立.神色各異.卻都是看起來一臉悲傷.
似乎在這樣的哭聲中.就連皇上也無法入睡.艱難的睜開渾濁的眼睛透過人群向她望過來.
桃夭順著他的意走到他的身邊.卻看到他眼角流出一滴眼淚.儘管生病.聲音卻依舊威嚴.
「若娘.你真是罪該萬死.」
桃夭一愣.才明白他將自己當做了她娘親.
「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卻突然變得低聲下氣.「若娘.你應了朕那件事.當朕求你.」
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想不到皇上竟是如此面對已逝的皇后的.
桃夭本來還想套出什麼.卻忌諱在場這麼多人.若是公布出來太多.只怕會影響大局.
而這個時候.皇上也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彷彿要將肺腑都咳出來為止.
一旁的小太監連忙遞上手帕.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小太監將手帕一拿開.才發現鮮紅的血在白凈的手帕上十分顯眼.剛剛向驚呼.手帕卻被一隻稍顯垂老的手給躲了去.
太監一抬眼.剛好對上皇上那威懾的目光.立刻跪地磕頭.
「皇上.」
大家都向榻上看去.現在的皇上似乎已經恢復了神智.半支起身子看著進來還沒有跪下的桃夭.
「你們都下去吧.朕有話跟永和說.」
「是.」
身旁的人都一一退下了.桃夭看著那個本該叫做父皇的人.到底還是慢慢走了過去.
「朕還記得彥兒說你叫做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樣的寓意總是好的.咳咳······」
桃夭心中有些不忍.到底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說到底是朕對不住你的母后.也對不住你.但是朕沒有辦法.這個江山已經死了太多的人.為了黎明百姓.總是對不住許多的.朕這一生陷入征戰流年.也徘徊這朝堂勾心鬥角中.負了許多.朕負了愛朕之人.也負了朕愛的人.」
桃夭看著他的眼角已經出現了皺紋.其實算來他不過是知天命之年.卻已經兩鬢添了許多的白髮.他們之間有著血脈相連.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你是應該恨朕的.你母后的死也不是意外.朝堂多少人認為她功高蓋主.這樣一個絕代女子.文能治國.武能安邦.這就是致命的一點.可是偏偏她喜歡上了朕.就算朕如何護她.她終還是沒能一世安穩.」
桃夭卻咬了咬下唇.「但是.皇上真的愛上的人不是母后.而是玉嬪吧.」
皇上的目光穿過桃夭的頭頂.彷彿陷入了一種回憶之中.半晌才開口說道:「可是.她終是也後悔了.」
她曾經說過.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愛上他.
可是他又如何說.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便是被她愛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