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靜思台

「仙雲先祖本是天界上神，因看破世間千丈紅塵，亦不願與眾神互為約束，便隱姓埋名，隱居思渺山……思渺山位於三界之溟，外界之人極難尋找，但卻難以逃脫天界的追蹤。仙雲先祖私逃天庭，犯下天條，若被仙界發現，必將萬劫不復！為此，仙雲族人遍訪世外仙山，終於尋得三界至寶——迷魂鎖。此鎖乃是崑崙仙山中最為古老的迷谷樹幻化而成，只要將它藏於山中，再以迷谷花施法，便能形成迷魂結界。三界之中，無人能解……」雲翼放下手中的《仙雲志》，凝眉深思。

春遠跑了半晌，依舊找不到雲翼哥哥，心裡越來越著急。若是遲了，郁姐姐就要……正想著，忽見前面的「仙雲洞府」亮著微光，他心裡一喜，連忙跑過去。

透過窗帷，果見一身白衣的雲翼正捧卷思考，春遠叫道：「雲翼哥哥！雲翼哥哥！」

雲翼抬頭望見春遠一臉著急，問道：「春遠，發生何事了？」

春遠已經邁步走進洞府，急急地拉著他的袖子道：「快去救救郁姐姐！郁姐姐在蓮花燈里念了句詩。秋容娘和荀姐姐都說她私通外族，欲對仙雲族不利……」

雲翼一怔，伸手掐指一算，心裡不由一凜。

「春遠，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話音方落，春遠一抬頭，眼前已經人影全無了。

仙雲祠堂前，燈火通明，氣氛嚴肅得有些可怕。

白芷郁低垂了頭，跪在祠堂前，一言不發。

白謁、商惟、族長辰宿和一眾族長立於堂前，低眉沉思。

站在角落的荀冰、聞碧二人互換了眼色，荀冰便走至堂前，端端跪下，肅色道：「族長，荀冰雖然是小女子，在仙雲族中，在眾位長老先生面前，本不足為重。但今日之事，荀冰卻有一言想要請問族長！」

族長聞言側目望去，沉聲道：「荀姑娘有話請講！」

「敢問族長，我仙雲族因何隱居於此？」

辰宿見她目光如炬，道：「先祖私離天庭，犯下天條。為逃避天神追捕，亦為了過上與世隔絕、無憂無慮的生活，是以隱居於此。」

「荀冰再問各位族人，仙雲族規最首要的一條是什麼？」荀冰雖是跪在地上，眼神卻是不卑不亢，掃視眾人。

眾人見她如此，不由低下了頭。這個問題本是人人心知肚明，此刻卻是難出其口。

風敖見荀冰如此氣勢，不由血氣上涌，往前邁了一步，道：「仙雲族規第一條：仙雲族人不得與外界聯繫，除族長外，任何人不得出仙雲半步。」

荀冰笑道：「風公子說得不錯。仙雲族世居於此，原是與世隔絕，逃避天神追捕。仙雲族人本應恪守本分，斷絕與外界之人的聯繫。可是如今，白芷郁身為仙雲靈女，竟然公然藐視仙雲族規，企圖與外界之人私通。芷郁姑娘，荀冰且問你一句，你將仙雲族人的安危置於何地？」

白芷郁忽覺一道利劍一般的目光直射過來，抬眼見荀冰一臉得意，不由將手中的靈石握得更緊幾分，依舊低頭不語。

「荀冰，你莫要太過分！」風敖氣得額上青筋爆出，轉身跪倒：「父親，芷郁絕無出賣仙雲之意。請各位長老明鑒！」

眾位族長聞言皆是面面相覷。

「族長，荀姐姐所言不錯。『應似園中桃李樹，花落隨風子在枝。』此詩此情，分明就是在思念母親。雖然我們都很同情郁妹妹的遭遇，但郁妹妹的母親畢竟是族外之人。觀郁妹妹之語，卻是希望一家團聚。如此，我仙雲族恐將遭致厄運。如此風氣斷不可長，望族長予以處置！」不知何時，聞碧已經上前與荀冰跪在一處，振振有詞道。

白謁聞言，想起前塵往事，心中不由一痛，只好轉過身去，不做言語。

眾位長老討論了一番，最後向族長長揖道：「白芷郁觸犯族規，請族長予以懲戒！」

「這……」辰宿望了一眼白謁的背影，似有些為難。

「父親！」纖月款款走到芷郁身前，緩緩跪下，道：「父親若要罰芷郁，纖月願與芷郁一同受罰！」

「纖月，你……」辰宿見此，眉頭一蹙，嘆氣搖頭。

「族長，芷郁無過，纖月無失。無失無過，何以受罰？」

眾人驚愣抬頭，見雲翼一身白衣，信步而來，面上帶著三月春風的笑意，似能融化千年冰雪。

雲翼走至近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纖月。

纖月望見他眸中星光點點，柔情似水，不由有些沉醉。

雲翼對她微微一笑，躬身施禮：「雲翼見過族長、各位長老！」

辰宿本自為難，此刻見到雲翼，心裡頓覺踏實許多，臉上也現出幾分笑意：「雲翼，白芷郁身為仙雲靈女，公然違反仙雲族規，何以無失無過？」

雲翼微微一笑，道：「仙雲族規嚴明，雲翼不敢褻瀆。但仙雲族一向重於情理，賞罰分明。今日這蓮花燈是否出自靈女之手，還有待查知。族長就公然懲戒，豈不武斷？就算真的是靈女所為，雲翼以為，白芷郁也並未觸犯族規！」

「這……」商惟捋了捋鬍子，有些不解：「雲翼，你此言可有憑據？」

雲翼見眾人迷惑，解釋道：「仙雲族規：仙雲族人不得與外界之人聯繫，除族長外，不得離開仙雲半步。」說完望向跪在地上的荀冰、聞碧二人，「二位妹妹，雲翼有無說錯？」

「雲公子所言不假！」二人互望一眼，回道。

雲翼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雲翼敢問眾位一句：白芷郁可曾與外界之人聯繫？」

眾人細細想了想，皆搖了搖頭。

「可曾離開仙雲半步？」

眾人又是搖頭。

「既然如此，雲翼以為，白芷郁並無過錯，不該受罰。請族長明鑒！」雲翼說完，一躬到底。

眾人聽完，不由躬身道：「望族長網開一面！」

辰宿點點頭，正要答應，卻聽白謁沉聲道：「族長，小女雖無違令之行，卻有違禁之心。身為仙雲靈女，自當守住內心私慾，時時將仙雲族安危置於首位。白謁請求族長罰其於靜思檯面壁一月，靜思己過，擯除雜念，一心向道！」說完，掀襟跪倒，以額觸地，鏗然有聲。

辰宿一驚，忙俯身欲扶：「白長老，你這又是何苦？」

白芷郁聽完微微一怔，隨即叩身於地，道：「芷郁願去靜思台靜思己過，望族長成全！」

纖月聽聞正要出言，卻被雲翼伸手止住。

「既然如此，自明日起，罰仙雲靈女白芷郁於靜思台思過，任何人不得探視！時辰不早了，大家各自散了吧！」辰宿說完，廣袖一揮，化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