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打算
欒奕擺手示意幾個夥伴別打斷自己,接著道:「僅通讀經史子集,學富五車亦是不夠。才學不過是死物,唯有運用自如才是正道。於是乎子曰:『學而時習之』,便是教導我們將所學知識加以實際運用。學以促動,動以促學。學習實踐相結合,才能把才學真正發揮出來。此為修身之根。修身之後乃是齊家,君不聞:『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連家庭都管理不好又何談施政一說。遂,齊家便是那學業的延伸,是實踐的真正平台,家庭式整個社會的縮影。士子若可將家業管理的井井有條,時日一久,延伸開來治理一縣甚至一州也完全沒有問題。所欠缺的無非是些經驗罷了!接著,治國平天下不過便是時間和機遇問題。」
洋洋洒洒一席話說完,聽得郭嘉、單福、戲志才、毛玠四人目瞪口呆,下巴殼子險些張到胸口去。欒奕迎向三人略帶震驚,同時又充滿憧憬的目光,飄飄然之情由然而生。暗嘆賣弄知識,讓名人崇敬的感覺真特么好。
喜悅間。只聽屋門傳來一聲脆響。欒奕抬眼望去,竟是老頭子和老爹走了進來。老頭子一邊走,一邊感嘆,「岑夫子不愧德高望重,竟能教出這樣的驚世之言。」
端坐在欒奕身旁塌上的單福,連忙起身,出言反駁。「老丈此言差矣。先前在課堂上小子並未聽夫子提起過那番話。想必,奕哥兒所說是他自己總結出來的!」
老頭子欒濤聞言一愣,走向欒奕。眼珠子隨著步伐逐漸張開,瞪得跟牛眼似的,問欒奕說:「當真?」
欒奕撓撓腦袋,敢笑兩聲,點了點頭。「孩兒閑來無事瞎捉摸的。」
欒濤笑意更濃,拍著欒奕的肩膀連說數個好。欒邈跟在身後嘴角上揚,一臉欣慰。
欒奕輕揉被老頭子拍的生疼的肩膀,問:「祖父、父親,你們怎麼過來了?」
「怎麼?我的宅子,我還不能到處走走了!」欒濤一如既往的釋放著自己的霸氣。欒邈則解釋說:「這不,聽說奕兒的同窗初次登門,便過來認識認識。奕兒,還不給祖父和爹爹介紹一下。」
「噢!」欒奕簡單通報了一下郭嘉四人的名諱。欒濤聞之,嘴角隨即向下拉了拉。
欒奕明白,老頭子這是瞧不上郭嘉他們的出身,便補充詮釋說郭嘉三人都是班上的佼佼者。老頭子撇下來的嘴角這才又揚了回去。
由此可見,無論是古代還是後世,但凡學習優越的學生都會受到學生家長的歡迎。
「好好好!」欒濤又是一連數個好。「既然幾位同窗第一次到咱家來,晚上就不必回去了。來人啊,去賀緣居要一桌上好的酒菜,老夫要款待奕兒的同窗。」管家欒忠得令而走。
「乖乖……是賀緣居哎!」單福喃喃不已。
凡是穎川人沒人不知道賀緣居的,那是全郡最好的酒樓,也是欒家的產業。
於是乎,就這樣,在老頭子摻合下,一場有趣的學業研討,就變成了欒家家宴。宴席之上,欒濤不知是出於愛欒奕而及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格外殷勤。還特別破例允許欒奕和朋友們一品家裡自釀的元嬰酒——一種由漿果發酵而成的果酒。再配上美味佳肴,一幫小孩兒吃的滿嘴流油。
酒足飯飽之後,單福、戲志才、毛玠先後回家去了。郭嘉酒喝得有點多,走起路來都晃晃悠悠的,在欒奕的再挽留下,便決定在欒家暫住一晚。
半夜裡,郭嘉與欒奕躺在花園中的草坪上。泥土的芬芳,混著鮮花的清香直刺入鼻,熏的欒奕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奕哥!你瞧,今天的月亮有點慘。」郭嘉神色黯然。
欒奕遙望過去,漆黑的夜幕之中,星光點點,排列的密密麻麻。在他印象中,後世的天空上可沒有那麼多星,更多的卻是霾。在眾星追捧之下,一彎新月掛在樹梢,細且暗淡。欒奕點頭對郭嘉表示贊同,「是有點慘。『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嘛!」
「嗯?」郭嘉頓了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奕哥兒你這詩做的真奇怪,不過讀起來倒挺有味道。」
欒奕心頭暗笑。這詩當然奇怪了,因為他壓根不是詩。那是詞好不好。不過他未給郭嘉多解釋什麼,仍自顧自欣賞頭頂彎月。「嘉弟,你說未來的月亮跟現在的月亮一樣嗎?」
「那是當然!」郭嘉語氣堅定。
「那就是說未來人跟咱們看的是同一個月亮。」
「嗯啊!」郭嘉哼哼著表示贊同。
欒奕為之愴然。不知後世的父母此時是否也在觀望這面殘月,他們過得好嗎?想我了嗎?我怎麼才能逃回去?可回去后,自己東漢這對父母又該怎麼辦,他們剛剛丟了長子,不能再丟掉次子了!
「奕哥兒未來有何打算?」郭嘉猛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打算?」欒奕有很多打算,甚至還打算過弄條大船,在亂世來臨之前帶家人移民到台灣去。然而打算越多,心裡越亂,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將迎接一個怎樣的未來。「無非就是出仕為官,造福一方百姓咯!」
「出仕。談何容易啊!我爹操勞一生,不過就是個小吏而已。最後還積勞成疾,活活累死了。」郭嘉長出一口氣,緊接著轉移話題道:「奕哥兒,嘉剛聽你說知識當與實踐相結合是不是。」
「嗯!」
「那何時將二者相結合最好?」
「自然是越早越好。學一點,印證一點,如此才記得牢靠。」欒奕將枕著雙臂的腦袋扭向郭嘉,問:「怎麼了?」
「嗯。」郭嘉沉吟一陣,「嘉在想在學堂學了一年,該怎樣找個辦法將學識付諸實踐。」
「呃……實踐?」欒奕愣住了。前生後世加起來,他活了32年之久,卻一直在學校讀書,腦子中的知識倒是不少,可實踐匱乏的可憐,說白了就是個沒有經驗的雛兒。他經常賣弄知識教導郭嘉,告訴人家該理論實踐相結合,可若非郭嘉提醒,他壓根未曾想過要去實踐理論。「實踐……實踐!」他低聲喃語,猛地眼前一亮,「實踐還不容易。」
郭嘉聞言大為興奮,連問如何實踐。
欒奕只是不答,賣了個關子。只告訴他回去等消息就行。
其實,欒奕不將內容告訴郭嘉,除了提提他的興趣,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他本人並沒有把握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得以實施。
第二天一早,欒奕送走郭嘉后,便踟躕著來到宅中的賬房,看一眼正與掌柜核對賬目的父親,咽了幾口唾沫。
欒邈見欒奕扭扭捏捏,似是有話又不敢講,便揮手將掌柜請到房外,只留父子二人在房中。他問:「怎麼?奕兒有事?」
欒奕打個哈哈,低著頭,摳著指甲,斷斷續續道:「也,沒什麼,嗯,大事。」
「咦?奕兒何時變得這麼扭捏了。有事儘管說與為父,為父盡量幫你。」
「真的?」欒奕眼前一亮,見欒邈語氣誠懇,便不客氣的講:「爹,是這麼個事。孩兒想借點錢用。」
「嗨!原來就這點兒小事。」欒邈嘿嘿直樂,以為欒奕饞嘴或是貪玩,又要買吃食或者小玩意兒了。他隨手就要從袖子里拿錢袋,「說吧!要多少?」
欒奕咽了咽唾沫,心虛說:「爹,你袋子里的錢怕是不夠。」
「嗯?」欒邈愣住。
「孩兒想借五萬貫。」欒奕伸了伸手指。
「什麼?五萬貫。」欒邈目瞪口呆。五萬貫那可就是五千萬錢,夠平常百姓家吃好幾十年了。「你要這麼多錢作甚?」
欒奕咧了咧嘴,面帶欣喜地說:「孩兒想做點小生意!」
「小生意?五萬貫錢夠做大生意了。瞎胡鬧,一個七歲的孩子懂什麼做生意。去去去,為父這裡忙著。別糊攙和。」說著,欒邈就要把欒奕往屋外趕。
「爹,孩兒不是胡鬧。真想做生意。那五萬貫錢,就當孩兒借的,到時候再還回來。」
「要是還不上呢?」姜還是老的辣,別看欒邈平常不吱聲不言語,說起話來卻格外犀利。
是啊!還不上怎麼辦?總不能說把我媽抵給你做媳婦吧!
欒奕無奈,只能玩兒撒潑伎倆,「爹,就借給我吧!奕兒以祖宗之名發誓,到時候肯定還。」
「算了吧!為父可不想讓祖宗之名蒙污。」欒邈斬釘截鐵。
「爹,你就借給我吧,借吧!」
欒邈不厭其煩,乾脆拿出擋箭牌,「調動這麼大筆錢的事,爹說了不算,還是得你祖父發話。」
一聽欒老頭,欒奕脖頸發涼。「嘶……」求他?比撼動大山還難……還是算了吧!
走出房門,欒奕卻又心有不甘,望一眼書房位置,終歸還是沒提起勇氣去跟老頭子理論理論。頹頹然回屋,一屁股坐在塌上,雙手托腮,無計可施。「去哪弄筆啟動資金呢?」
瞎捉摸的工夫,院子里傳來欒刁氏的說話聲,「奕兒,休息呢嗎?為娘煮了些參湯給你送來了。」說著,屋門開啟,露出母親靚麗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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