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共食與分食

8共食與分食

這廂欒奕畫的真爽,那邊郭嘉他們幾個就相繼醒來了。他們揉著迷迷糊糊的雙眼,跑到書幾跟前,圍著草圖看了半天,鬧不明白欒奕在畫什麼,卻又不敢出聲打攪欒奕。直至欒奕收筆才問:「奕哥,你這又是條,又是框的,畫了些什麼?」

「這你們都不知道?」欒奕先是驚奇,隨後釋然,別說這些東西他們還真不認識。他指著線條與菱形繪製出來的物件們介紹道:「這叫椅子,這個呢,是桌子。」

「椅子?」單福揚眉,表示不解。「奕哥,你這桌子腿也太長了吧!」

欒奕無奈。漢朝這會兒還沒有後世那種桌椅,單福他們不知道桌椅為何物並不奇怪。他微曲雙膝,扮出一幅虛空坐立的樣子,解釋說:「不僅桌子腿長,椅子腿也很長。奕設計的椅子是這樣坐的。瞧,看明白了嗎?雙臂延展出去,前面就是桌子,就像這樣。」

「哦!」毛玠似有所得,點了點頭,「可是……這樣坐多難受啊!」

欒奕直翻白眼,像你們那樣跪坐才難受呢!還容易o型腿,我都忍了七年了,早就受不了了。「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坐在椅子上比跪坐舒服得多。」

毛玠再次提出疑義,「可是這麼坐法不接地氣啊。而且坐在這東西,呃……椅子上,身子容易傾斜,不講中正,如此一來怕是易於偏離接觸天道的機緣。」

欒奕笑了笑,暗嘆毛玠這陣子學黃老入了迷,這會兒連天道都冒出來了。「其實不然。奕愚以為玠兄此言大謬。以奕之見,參悟天道與跪坐無關,乃心性使然爾。正所謂坐卧隨自然,天道心中閃。由此舒適的坐姿,易讓人心靈純凈,排出雜念,反而更容易參悟天道。所以說,相比塌和幾,酒館內更適合擺放桌椅。」

「善!」郭嘉點頭不止,嘴中不時重複欒奕剛才那番話,「『坐卧隨自然,天道心中閃』確有道理,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還有個問題。」單福插嘴說:「奕哥所繪桌子是不是太小了?」

「小?怎麼會。這四角方桌直徑七尺多長,兩個人並排坐都沒有問題,怎麼會小。」欒奕驚奇回應。

「奕哥,你想一下啊!」單福掰著手指頭說:「一場大宴沒人至少需要四道菜肴,也就是四支鼎。一桌八個人也就是……再加上酒盞,這麼多餐具怎麼可能擺得過來。」

欒奕明白,單福話中指的是分食。中國古代一直以分食為飲食方式,用餐方式與西餐十分相像。一人一張小几,几上擺放一套相同的菜肴。大家各自吃各自的食物,時不時遙相敬酒,相互攀談。說起來用後世的說法,分食這種飲食模式更加健康衛生。但是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首先,分食需要給參宴的每個人都一張桌,由此就需要佔據更大的面積。對於一件酒館而言,面積有限,每一寸土壤都應合理運用才是;其次,分而食之容易給人以距離感,不如同一桌上共同用餐親切。

欒奕組織了一下語言,告訴單福設計這張大桌並非讓人分食。而是聚在一起在一張桌上吃相同的菜肴。隨後,他還詳細敘述了一番這樣用餐的三點優勢:「如此,店內可少置不少桌几、軟榻,可節省大量空間,安置更多餐位,對商家有利。此其一也;同桌飲宴將不再像過去那樣沒桌至多配置四道菜肴,可廣而布之,選取更多美食。主顧來此飽嘗美味佳肴,必然回味無窮,此其二也;同桌飲宴,共嘗五味,無論甜美亦或苦澀一同承受。兄弟情誼由此鑒證,其中深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之內涵。此優勢之三也。有此三點,奕敢問諸位,分食與共食孰優孰劣?」

「同桌飲宴,共嘗五味?有福同享有難同?」單福陷入沉思,眼中忽然放光,堅定回應:「自是共食更甚一籌。奕哥兒果然大才,連這都能想得出來。」

欒奕連連擺手,謙虛回應:「奕何德何能得徐兄『大才』讚譽。只是心血來潮,冒出這麼個小點子。」

「好,那就按奕哥兒說的辦。」一旁的毛玠透過欒奕對於共食分食的敘述,漸漸覺得商賈之事並非想象中的那麼卑賤,相反還真挺有意義。連坐姿和用餐方式這兩個不起眼的小事都能蘊含這麼多的處世之道,當真讓人大開眼界。他主動索要任務道:「那需要我等做些什麼?」

欒奕沉吟,道:「這樣!說來慚愧。奕畫技不精,塗鴉尚可,真要繪製設計圖怕是力所難及。毛兄的書畫在我等之中最為優秀,不妨按照奕所說之尺寸繪幾張桌椅圖,並在邊角處輔以雕花,以凸顯華麗。」

「這有何難。」提起繪畫,毛玠頗有自信。

「我呢,我呢?」

欒奕笑著擺手,示意郭嘉莫要聒噪,「用完朝食,老戲便去鎮上,看能不能租兩處便宜的院落。一處用來建立專門用來製作毛兄所繪桌椅的木工坊;另一處則作為酒店、工坊雜役的住所。」

戲志才點頭領命。

「哎呀,我呢!」年齡最小的郭嘉急得抓耳撓腮。

「少不了你!」欒奕面帶微笑,「你的任務最重。未來幾天,欒福帶你去潁川各郡縣招募廚子、雜役,當然還有木匠。切記屆時定要注重所招之人的品德,其次看是否機靈。明白嗎?」

「這……」郭嘉一臉為難,「品德、智慧都裝在肚子里,我怎麼可能查驗的出?還望奕哥兒教我。」

欒奕笑容愈甚,「嘉弟難道忘了?我等開酒肆乃為實踐所學爾,即為實踐就需自己體悟。不過在此之前,我可以提醒你:過去岑夫子所授學識,完全可以助你解決問題。你只需動腦用心便可。」別看郭嘉才剛剛六歲,就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超凡的智慧,讓欒奕絕對有理由相信,這點難題難不倒幼年的鬼才。

欒奕隨後打著哈欠又說,「至於我……忙了一晚上,現在困得要命,需得小憩片刻。」說完一頭撲在大塌上呼呼大睡。

欒奕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分。欒福找的工匠隊伍已經在屋外等候多時了。

按照欒奕之前的吩咐,欒福一共招來了三支工匠隊伍。欒奕逐一會見,詢問價格和工期。第一支隊伍進門,見主顧是個小娃娃,張口就要一萬五千貫工程費用。

欒奕自是知道對方這是在漫天要價,絲毫不顧對方口中「價格好商量」之類的言語,二話不說將其轟了出去。

論到第二家。他誆騙對方說:第一家出價7500貫承接工程被他回絕了去。希望你們能給個更公道的價位。

第二隊工頭眉頭擰了擰,面帶苦澀。說這工程7500貫太少,沒有賺頭,真的沒法再低了……云云。

欒奕懶得理他,斷然決絕道:「欒福,送客。」

那工頭連忙勸慰,「哎,這位東,呃……少東家。您別急啊。咱好商量,好商量。要不這樣,我往下降一點兒。7000貫,7000貫如何?」

欒奕耷拉著眼皮,又沖門外呼喊:「還不送客。」

工頭滿頭大汗。現如今年景不好,無論是起宅的還是修容屋舍的都很少,接這麼大個工程實在不易。「要不6500貫,實在不能再少了。」

欒奕瞥一眼工頭表情,見其確實翻苦。不過他仍覺得6500貫仍非工頭的底線。便繼續嚷嚷:「欒福,幹什麼呢!還不送客。」

欒福慌慌張張闖了進來,擺出恭請姿勢,示意工頭兒離開。只見那工頭兒猶猶豫豫,踟躕許久,走兩步一回頭,在門口方位跟下了多大決心似的,一咬牙一跺腳,道:「少東家,6000貫可好?」

欒奕一如既往地搖了搖頭。硬讓欒福把工頭兒請了出去。

第三支工匠隊伍的工頭兒入得門來。欒奕開門見山,直接問對方,自己的工程5000貫,對方願不願干。

工頭兒聞言,面容揪成一團,誠懇表示5000貫真做不來,僅材料費用就得3000多貫,剩下的弟兄們一分就剩不下什麼了。

欒奕又問:「那你說個價吧!不過,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剛才那位開價6000。我把他趕走了。」

這位工頭兒同樣糾結不已,記得抓耳撓腮。思慮半晌,咬著牙艱難回應,「要不這樣,我要5800貫。」

「5500,不二價。」欒奕話說的斬釘截鐵。

工頭兒眉頭皺的更厲害了,「要不5700貫。少東家,兄弟們出來干點活兒不容易。多出來的200貫,您權當行行好,接濟我們,行不?」

欒奕別的不怕,就怕別人跟他哭窮,一副可憐兮兮樣子。當即拍板,「好!本少爺給你6000貫。不過你們可得給我賣力氣干,儘快完工。」

工頭兒頓時千恩萬謝,表示這點兒工程不在話下。主體裝潢2個月內就能完成,就是那些窗欄、圍欄和山柱上的雕花有點費事,他手下只有兩個木工,手藝自是沒的說,就是得多費些時間。怎麼也得花3個月才能完工。

欒奕見眼前這位工頭挺實誠,便沒有提出疑義。只說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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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大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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