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盛陽遇險
雲靈派的護派大陣以幻象為主,以防禦為輔,沒什麼殺傷力,範圍倒是極廣,把整座山頭都遮罩住了。
午軒雖是初到顯化境界,卻因為靈覺的緣故,如果全力為之,他能發揮出顯化巔峰的手段。他謹慎行事,沒有引發任何動靜便穿過雲靈派大陣,遁入雲靈派的山頭。他在雲靈派的廟宇房屋附近隱匿著繞了一圈,靈覺緩緩掃探下去,而後悄然收回,神魂微光一晃,便飛遁到龐大的雲靈山頭後面。
藏寶禁制最是不易被人察覺,午軒只知道藏寶地是在雲靈派後山,不知道藏寶地的具體位置,又不好大動干戈,他便從後山靠近雲靈派廟宇的方位開始,飛遁著以靈覺施法一點點刺探。
兩刻鐘的時間足以讓午軒將山頭後面施法刺探一個來回,但他依然沒能察覺出異樣。他倒是有些經驗,不驕不躁,繼續以排除法刺探,並留意著最會讓人忽略過去的地方,逐漸縮小搜尋範圍。
許盛陽見他來回飛遁施法,忍了許久終於小聲道:「午軒,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休息?」
午軒自從千樹城外開始飛遁,一直到現在片刻都沒有停歇。許盛陽有點心疼。
午軒道:「不妨。」
許盛陽便不再吭聲。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或許會抓住不放,跟午軒說鬧玩笑,但正經的大事,或者午軒已經決定了的事,他都會對午軒言聽計從。他便繼續以午軒傳授他的感應水墨洞天的法門,用靈覺感應著水墨洞天,透過水墨洞天把自身靈覺掃探出去,幫助午軒查找藏寶之地。
午軒突然一頓,傳音道:「找到了。」
許盛陽一看,午軒顯化出一副他之前已經見過的青年版模樣,停在兩棵普通的雲杉樹之間踱步捻訣。忒英俊啊!是在布置符陣嗎?許盛陽看不懂午軒的手段,又記得午軒叮囑他不可好高騖遠,他便不去費心觀察妄圖理解,只用自身意念境界的靈覺警戒著覆蓋在午軒周圍,盡他所能的為午軒護法。
「我要強開禁制,你收回靈覺,免遭波及。」午軒提醒道。
「哦。」許盛陽立即按捺住所有好奇,瞬間將靈覺全都收回來,不再施展感應水墨洞天的法門。
許盛陽老老實實的盤坐石床上,有點緊張感,轉頭看看午軒的肉-身:呼吸均勻,宛如沉睡。
叮。叮叮。
連續三聲輕響,石屋地面上憑空出現三把柳葉形狀的無柄匕首。
「三把一樣的?午軒,你說這是啥寶物?飛刀嗎?」
許盛陽低聲跟午軒的肉-身說話,靈覺好奇的掃探過去,只覺三把無柄匕首上寒意懾人,讓他都渾身微微一涼。許盛陽還沒見過像樣的寶物,見之不由咂舌,要是普通人摸上去,還不得凍僵啊?
砰。
一座半人高的石鼎出現在三把匕首旁邊。
許盛陽舍了匕首去看石鼎:青石顏色,圖案粗糙,鼎口還有點歪……這個真是怎麼看都有點不靠譜,倒像是笨拙的石匠雕鑿來練手的。難道是大巧若拙的寶物?
緊接著又是三聲細微的輕響,三隻玉匣並列著出現在石桌上。
午軒收穫不菲嘛!
許盛陽為午軒高興,同時舍了石鼎去看玉匣,卻感覺靈覺被玉匣完全阻擋住,半點也感應不到裡面裝著什麼。他看得驚奇,卻沒要下床研究的意思。他像是某種最忠誠的人類夥伴,最多只是左看看右看看,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其實自始至終都緊緊的守護在午軒的肉-身旁邊。
許盛陽等了等,安靜;又等了等,疑惑;再等等還是沒有後續。沒了?
「午軒,我能用靈覺往外看嗎?」許盛陽對著門外問道。
「可以。」午軒道。
許盛陽立即施展感應洞天之法,靈覺透過洞天往外一掃:建築高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原來已經離開山林,回到城市了!
「真快!我還以為你還在那裡探寶呢!」許盛陽又擔心道,「午軒,你沒被人發現吧?」
「沒有。」
「寶物只有這些?」許盛陽又看了看石鼎。
「不是,還剩下幾件,都留給雲靈派吧。」
「啊?為什麼?」許盛陽皺眉。那是他家午軒發現的,裡面的寶物自然要全歸午軒才對!
「剛才禁制被破,雲靈派中的修行者都被驚動。藏寶之地裡面的寶物本就不多,我能看上眼的都在這裡。」午軒為他解惑道,「剩下幾件寶物要麼低階無用,要麼需要修行雲靈派功法才能發揮出功效,留給雲靈派也省得他們四處張揚。再說,我強開那處禁制后,發現那裡是雲靈派一位祖師道侶的隱居之所,算得上是雲靈派之物。雲靈派中的修行者本性不錯,我們何必損人不利己。」
「哦。」許盛陽恍然。其實不論午軒說什麼,他都會恍然、理解、接受,然後以為:理當如此!
許小清嘲笑他是仙主腦殘粉,倒也不算說錯。
只是此粉非彼粉,許盛陽至今為午軒提供的願力也品級不高。
「這處藏寶地中沒有適合你用的寶物。」
「哦。」許盛陽的確有點期待,但也沒有多麼渴求。他渴求的一直都不是寶物。
許盛陽看了看午軒的肉-身,沒再吱聲。
午軒穿過城市,越過鄉村,向南飛遁,過了好片刻才在一條大河邊的小樹林中停了下來。
「看出這些寶物的性質了么?」午軒神魂微閃,遁入水墨洞天之中,回歸肉身,睜開眼來問道。
「哈,就看出這三把匕首是冰寒屬性。它們威力強不強?」許盛陽指著匕首笑道。
「用作鬥法的話,它們不過是雞肋而已。它們的真正用途在於守護特殊靈藥。」午軒抬手將石桌上的三隻玉匣攝來一隻,打開給許盛陽看,只見裡面一株奇怪的靈草被封在其中。這株靈草只有一指多長,根系稀疏,植莖細直,沒有旁枝,無葉無花,只頂著一顆珍珠般晶瑩的雲白色小球包。
「這是什麼?」許盛陽抬手想摸摸,卻忙又收回手來,生怕把它碰壞了。
午軒以靈覺仔細檢查了下靈藥幼苗,淡淡的道:「當年,雲靈派的掌門被戚宗琥暗害,祈聖靈藥也被戚宗琥吞食,而後雲靈派一蹶不振,只能靠雲靈祖師傳下的護派大陣和廟宇禁地中的兇殺符陣閉門自保。但據我所知,雲靈派的廟宇禁地深處如今還秘密培育著備用的聖葯。」
午軒合上石匣,將它凌空輕輕放回石桌上。
許盛陽濃眉微挑,指著石匣問道:「午軒,難道這就是雲靈派聖葯?」
「不錯。不過,這三株都是幼生狀態。這種聖葯栽培不易,成長緩慢,雲靈派盡全力也只能供養一株,其它的幼苗都暗中封存。可它一旦長成,效果足以誘使某些出竅境界的修行者鋌而走險。」
午軒說著,想到前事,雙眸不由暗沉。
他重生前,雲靈派遭遇滅門時一干門人與來襲者玉石俱焚,朝廷損傷不小,雲靈派禁地中的寶物和備用聖葯則全都齏粉一空。戚宗琥在後山得到寶藏,其它寶物都獻給朝廷,藉助石家名頭和他自己的功勞勉強留下了這三株靈藥,用它們招攬出竅境界修行者,而後還曾聯手暗算過他……
不過,如今卻要反過來了。
有這三株雲靈派聖葯,他在用水墨洞天的禁制收服某幾位出竅境界修行者時,必能發揮奇效。
許盛陽看著他微凜的神情,心頭突地一盪,不動聲色的轉過頭去看石匣子,問:「什麼效果?」
「常在雲靈聖葯附近修行,吸收它成熟后散發的芬芳香味,它能幫助修行者排除雜質,淬鍊靈力,對人有益無害。如果將它整個吞服,它能對修行者突破『出竅』到『顯化』境界之間的瓶頸起到非常霸道的推力。」午軒說著,開始行功修行,恢復之前飛遁施法和強行開啟禁制的消耗。
「霸道的推力?」許盛陽驚疑的看著石匣,這種聖葯能把修行者推到顯化境界?顯化!午軒這種神乎其神的神仙境界啊!這不就是仙丹了嗎?真的如此牛掰?總感覺有點不靠譜啊。
「一旦吞服它,依靠它強行晉陞顯化境界,那麼以後再想提升修為就千難萬難了,修行道路堪稱斷絕。」午軒進入修行恢復的狀態,不再開口,靈覺傳音道,「有希望有志向的修行者不會用它。」
「我也絕對不用。」許盛陽擲地有聲的道,他偷偷瞄著午軒。
午軒閉目安靜的修行。許盛陽看他兩眼不敢再看,也沉下心來專註用功。
如此半個小時,午軒睜開眼來。
「醒來。」午軒輕喚許盛陽。
許盛陽立即穩穩的收功,看向午軒:「要去下一處嗎?」
午軒道:「這附近就有一處藏寶禁制,是我偶然得知的線索。我知道這處禁制的開啟法門,也知道裡面有四件功效各異的寶物,都是意念境界威能,應該沒什麼危險,由你去取吧。我突然想起一事,要去一趟南海甫節城,先去南海深處救一個人,晚了怕要危險,還要探探2月6號的金雨節場地。」
救一個人?這麼急,是去救誰?
許盛陽沒敢多問,忙點頭道:「好,你放心。」終於能夠幫到午軒,他十分冷靜和認真。雖然只是意念境界的寶物,但午軒說過,有些寶物雖然低階,可是功效奇異,十分有用。那些寶物取來當然全都是午軒的!就算午軒給他一兩件,但他的也都是午軒的。他本能的這麼認為,根本沒去細想。
午軒便將那處藏寶禁制的所在位置和開啟法門都用靈覺烙印到他的靈覺中。
禁制有強有弱。如果知道禁制的開啟法門,依照法門打開禁製取寶,禁制動蕩的動靜或許能控制到一定範圍之內。弱的不被人察覺,強的也能暫時用陣法隱藏住。
但午軒重生前得知的禁制所在,除了寥寥兩三個他自己偶遇的低級禁制之外,其餘的藏寶禁制要麼是動靜太大,當時就驚動了身在附近的他,要麼是後來消息流露出去被他聽聞,才得知一二情況。
所以,他知道的禁制的確不少,但他知道開啟法門的卻只有這麼一個他曾經奇遇的低級藏寶地。
許盛陽感應記住靈覺中的訊息,咔吧握了下拳頭,向午軒淡定的笑道:「哥保證完成任務!」
午軒將他放出洞天,給他幾道符籙,又為他變幻了形貌,道:「我晚上回來,你注意安危。」
許盛陽應道:「必須的!就當是一次歷練!」
午軒沒再多說,微微一晃,化光而走。
許盛陽不舍的看著他化光而去的方向,站了片刻才捻訣施法,不怎麼純熟的給自己加持了一道神行法咒,緊隨其後又加持了一道隱匿法咒。他在晉陞意念境界的當晚就被午軒將幾門基礎法咒烙印到了靈覺腦海,之後他也自己學會使用,只是都還沒能練習熟練,但緩緩行使出來也足夠發揮效用了。
他矯健有力,長腿邁開,行動如飛,按照腦中藏寶路線,先走出小樹林,又沿著河岸往上游快步飛奔。他奔過樹林範圍,翻過一座平緩的小土丘,正要穿過土丘後面的河谷,卻突然心生警覺。
在午軒的大棒加甜棗的教導下,他的靈力和靈覺比一般意念境界的修行者精純,午軒教導他的知識他也全都深深的記在腦海。
現在,他就感應到自己不小心觸動了什麼無形的東西,導致河谷中產生似有似無的異狀。
他立即穩了穩自身的隱匿法咒,不動聲色的轉身,便想繞道而行。
「咦,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小兄弟是何方高徒?」一位身穿土色長衫的男子在河谷中現身,笑吟吟的打量著許盛陽,說道,「不才在這裡隱居數載,久未見人了,小兄弟匆匆何往?」
「呵呵,無意冒犯,不敢打攪。您繼續隱居吧。」許盛陽淡淡的笑道,「小弟告辭了。」他說著話,非常自然的緩緩退後幾步,而後暗藏戒備的從旁邊離開,並沒有把後背留給這位陌生的修行者。
「哈哈,小兄弟有趣,好走,萬某不送了。」那位長衫男子笑聲爽朗,並未糾纏。
許盛陽走遠一些,見他還端然的站在那裡,才微微鬆了口氣。
但他沒有鬆懈,也沒有繼續往藏寶之地趕去,而是換了個方向一如之前的急奔。
他想,午軒只是偶然得知藏寶線索,之前去雲靈派尋寶都親自搜尋那麼長時間才找到位置,這裡附近的詳細情況,午軒應該也是不知道的。誰都不是萬能的神仙。何況剛才那個人連居住之所都藏得嚴嚴實實的。不管怎樣,午軒頭一次交代他這種正經事情,他必須辦得漂漂亮亮的!
午軒說過:靈異圈動輒事關生死,行事再小心也不過分。
午軒教導過他,他要聽午軒的。他將那些話尊為聖旨。
他時不時的換個方向,急奔半晌之後,悄悄取出午軒給的符籙,激發一張窺探周圍和後方遠處。
沒有任何被跟蹤的跡象。
他這才完全放心。午軒教他的,他沒有遺漏吧?
他沒想到遺漏點,又對照了下腦中的藏寶路線,便認準方位,拐過彎來發足狂奔。
之前他繞得太遠了,矯正方向後,為了不耽擱時間他又全力跳躍奔騰,如此狂奔一個小時,直累得他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總算悄悄到達了藏寶地點附近——一處亂石灘,河流與小山腳的交接處。
他沒有貿然靠近亂石灘,而是選了個不近不遠的地方運行靈力,蒸干汗水,然後打坐恢復。
恢復到全盛狀態之後,他給自己加持防禦法咒、隱匿法咒,又走到亂石灘觀察半天,才按照開啟禁制的法門行事……禁制按照相應的法門開啟,過程比他想象中還要簡單。或許是因為這處禁制比較弱小的關係?他不及多想,謹慎戒備著將禁制中封存的四件寶物放到背包之中。
然後他拉上背包拉鏈,右手一提,立即轉身悄然而走。
「嘩啦啦!」
碎石震動,不及許盛陽轉頭,「砰」的一聲,一條水流和泥土凝聚的巨蟒便張開大口向他咬來。
近百米外,那名長衫男子因為施展攻擊法咒而顯出身形來。
許盛陽感應到龐大凶烈的靈氣波動,瞬間臉色劇變,急忙向旁邊拚命一撲,狼狽的躲過那條巨蟒的噬咬。但不等他爬起身來,那條泥水巨蟒已經揮灑著酸液再次向他撲咬過來!
那位修行者淡漠地看著他,眼中含著譏誚: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又儼然是按圖索驥,分明是得了奇遇的小輩或散修在偷偷摸摸尋寶。這種有些資質,心機深沉,瞞著任何人的自作聰明者,死在這裡誰會知道?這種人死了也是白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么?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