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成全他,解脫我
劍秋拿不准她怎麼了,待鳳天尋來之際,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希望能藉此讓鳳天忘記自己的那點小小任性,然後從寬再從寬,把她當成一個屁——放了!
誰料鳳天聽了,只是隨意應了一番,彷彿並未放在心上。
這讓劍秋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態了,莫非他還在想怎麼處罰自己這事兒?她錯了還不行嗎!
奈何毫無意識的漫步而行,不知不覺的,便來到了蘇塵所居之地,那半支開的窗台上,正擺放著一盆已經枯萎許久的曼陀羅花,緩緩的隨風擺動,毫無生命跡象。
慢慢走近,奈何盯著它看了許久,不知不覺的,淚水便奪眶而出,嘴裡喃喃低語:「為什麼能救你的,不是我呢?若是用我的血能救你,哪怕耗盡我全身的血,我也會救,至少,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會有我的影子,至少……他的心裡,我會有一席之地!」
那枯掉的曼陀羅毫無美感,但是已經枯萎的葉子上,卻沒有一絲塵埃,可見照拂之人用心,奈何絞著手指,一千年了,是不是該放棄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點希望,可是,她卻不能這麼自私,若有一天,蘇塵發現她的隱瞞,他會怎麼樣?會恨她嗎?
不!
奈何捂住腦袋,她連這個畫面都無法想像,又怎麼會捨得讓他恨她。
「奈奈!」蘇塵驚異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接著便向她走來。
「不……別過來!」奈何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縮在一角,淚如雨下:「別過來,求求你不要過來!」她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奈奈!」見她受驚如此厲害,蘇塵果真停住腳步:「你怎麼了?」
一向開朗的她,他又何曾見她如此無助悲哀過,由此,心裡浮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生生的捏住了他的心臟,生拉撕扯著,疼得撕心裂肺,而他卻只能無力的眼睜睜看著。
是他給的傷害嗎?
他記了縵縵一千年,也傷了她一千年。
可是,無形之中,他也默默的難受了一千年。
奈何趁他站住,轉身就跑,淚如雨下。
找到了鳳天與劍秋,奈何臉色蒼白如雪,對著鳳天便跪了下去:「鳳王,我們的約定解除,我知道劍秋姐姐是神女,我希望……我希望,劍秋姐姐能救救縵縵。」
每說一個字,奈何的臉色更白上一分,那一字一句,仿若劃過心尖,在滴血,可她拚命無視,在心裡默默的告訴自己,得不到沒關係,只要他幸福就好。
「光是血是沒有用的,你知道還需要什麼!」鳳天看著她,眉目如畫的俊顏神色淡淡的,廣袖輕拂,仿若事不關己。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不想干涉,也沒興趣干涉。
「我知道……」奈何的聲音低低的,最後卻像是下了最後的決定般,抬起頭看他:「我有內丹!」
劍秋聽到這裡,總算是聽明白了,頓時怒了,一拂雲袖:「我不救——!」
奈何沒想到劍秋會反對,臉色一白:「劍秋姐姐!」
「我並沒有見過那個縵縵,我對她也沒興趣,更不會讓你拿著內丹去救她,你是瘋了嗎?」說到最後,劍秋幾乎是用吼的:「你知不知道,沒有了內丹,你就相當於回到千年前,就算有神識,但是連人形也幻化不出來。」
「沒有關係的劍秋姐姐,至少我不是消失了,我還可以重新修練,這樣既能救縵縵一命,也能……圓我一個心愿!」奈何跪行至劍秋面前,抬手輕輕扯著劍秋的裙角:「劍秋姐姐,我求求你,蘇塵已經等了一千年了,我不想再讓他無望的等下去,如果非得要一個人去承受,我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也許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成全他們!」
「我看你是真的瘋了!」劍秋一把拂開她的雙手,絕美的小臉氣鼓鼓的,在原地不停的焦急打轉:「不行,這樣絕對不行的!」
奈何跪坐在地上,原本歡快明亮的眼眸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聲音低低的,不帶一絲起伏:「劍秋姐姐,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其實我在無望的等,他又何嘗不是,如果我的犧牲,能夠換來他的希望,至少,成全了他,不是嗎?」
「我以前,並不懂什麼叫愛情,我只希望他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可是隨著日子推近,我心裡就像住了一隻鬼,每一次看到他,它就在心裡叫囂著,不僅僅要遠處看,還要靠近他,還要擁有他,還要……」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真的受夠了,一天又一天的無望,讓我看不到眼前的出路,而且如今……如今縵縵有救了,我就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現在我們這樣,他痛苦,我也痛苦,如果我放手了,我成全他,他就不會痛苦了!」
奈何突然站起身來,拉著劍秋的雙手,定定的迎上她的視線,用力出奇的大:「劍秋姐姐,求求你,讓我解脫吧,一千年了,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如果他知道我明明知道有辦法可以救縵縵,但是卻不說,他一定會恨我的,而我……而我不想他恨我!」
劍秋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以前魚瑤與寒軒的的愛情,她不懂,如今奈何與蘇塵的愛情,她更不懂。
愛情不是兩情相悅嗎?為何奈何如此心甘情願!
劍秋無法想像,若是鳳天不愛自己,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劍秋下意識的看向鳳天,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連忙收回視線,像被抓包的小偷,心如擂鼓。
「奈何,你容我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更周全的辦法,能保住你,也能救回縵縵!」說到這裡,劍秋又頓了頓:「如果你不想再記得他,我……我可以抹去你的記憶,那樣,你就不會再痛苦了!」
奈何頹然的鬆開雙手,良久,才默默的點頭:「好吧!」
說完,奈何化為一縷輕煙,沒入那開得正艷的曼珠沙華之中,清風拂過,隨風搖拽,格外嬌艷,卻又像心頭血,如泣如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