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只有乾柴
118,熱,熱,熱
雨還在下,棚子頂上的芭蕉葉已經有積水,雨水從斷了線的珍珠連成了一條條水線。小鄭兩個肩膀上的衣服全濕透了,月月的四個被角濕了三個。她冷得渾身顫抖,所有的薄軍被都壓在月月身上了,她還說:「冷冷」。
小鄭雙腳跪在月月的床鋪邊,兩隻手握著月月冰冷的右手。他滿臉愁容地問月月:「月月,喝點溫水吧?」月月臉色蒼白,沒有力氣說話,她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月月得了嚴重痢疾,她已經三天不吃不喝了。小鄭,李嵐,還有李嵐的男朋友心裡都明白,這種病嚴重時很容易傳染。但三人都不離不棄,燒水、熬草藥湯給月月喝,月月病的太重了,草藥湯藥效慢,對月月更本不管用。月月喝不下這略帶苦味的紅百金花,小鄭他們三人倒喝了不少,他們也把草藥湯當飯吃,肚子里居然有點飽脹的感覺。
李嵐的男朋友已經瘦得不成樣子了,好像他的頸部已支撐不起他的腦袋,他的腦袋整天耷拉著,有氣無力。他輕輕的對小鄭說:「小鄭,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強」。他反覆說著這句話,聲音輕的只能自己能聽見。
小鄭放開月月的手,拿過一個茶缸倒了點溫水,他用力摟住月月的頭頸,想給月月喝點溫水,奇怪的是月月的臉和脖子像個火爐一樣的燙起來,月月的額頭兩鬢不停地出汗,小鄭摸摸月月的手也是滾燙滾燙的。月月喝了一口水,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熱,熱,熱」,一邊說,一邊扯開胸前的兩個紐扣。小鄭溫柔的放下月月,把月月兩邊肩膀用被子裹好,生怕月月再受涼。
剛塞好被子,月月就扯開了,嘴裡依然輕輕的說著:「熱,我熱」。小鄭手足無措,眼睜睜看著,月月一條一條把蓋在身上的被子全踢掉了。正當小鄭緩過神來,想重新將被子往月月身上蓋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月月坐了起來,三下兩下把上衣脫了個精光,嘴裡說:「熱,熱,熱」。小鄭急忙撿起地上的衣服將月月裹起來,月月不領情,她好像不知哪裡來了力氣,小鄭在手忙腳亂幫月月裹上衣時,月月已經把下面的褲子脫了個精光。
「熱,熱,熱」,月月一邊說,一邊甩開小鄭,上衣也脫落在地上。李嵐也過來幫忙,但此時的月月力氣超大,兩個人都拉不住月月姑娘。月月什麼都沒有穿,一頭扎進了雨中。月月在雨中狂奔起來,小鄭披上蓑衣在後面追趕,雨水順著月月的背脊流淌,月月全然不顧。
眼看就要接近月月了,小鄭腳下一滑,頭上磕出一個大包,被雨水沖淡了鮮血從鼻子兩側淌下來。小鄭顧不得這些,一路狂追。他已經是使盡了渾身的的力氣了,可就是追不上病得很重的月月。「哈哈哈,熱熱熱」,月月撕心離肺的笑著,喊著,飛快的朝前狂奔。
眼看就要觸手可及了,只聽得「嘩啦啦,嘩啦啦」的兩聲巨響,月月不見了。小鄭連忙右腳一抵剎住了,朝下一下,嚇出一身冷汗,前面竟然是個萬丈懸崖。崖邊只有半截小樹孤零零的雨中搖晃,小鄭小心翼翼的探頭張望,下面都是蓊蓊鬱郁的大樹小樹,月月無影無蹤。
小鄭在雨中獃獃地站了幾分鐘,他發現左手邊有一個空檔可以往山腳下走。,此時的小鄭什麼也不怕了,下山的路濕滑濕滑的,他拉住古藤一點一點的往下滑,手和腳都被荊棘劃破,蓑衣也斷了棕線。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爬到山腳下,仔仔細細的搜尋月月,也許是雨下的太大了,什麼痕迹都沒有,連一滴血都沒有看到,更不用說是月月本人,這個月月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麼也沒有留下。
小鄭傻傻的站在雨中一動也不動,他不相信,一個活蹦亂跳的好姑娘就這樣無影無蹤的消失了。「這鬼天氣,這鬼地方」,小鄭的耳邊傳來了月月的笑罵聲,他轉過身,什麼也沒有,只有雨水濺落在石頭上發出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