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特價菜

王蘊明點點頭道：「是這個道理。那要恭喜你轉變思想，創造自己輝煌的人生了。唉，說實話，我還真的有些捨不得你走。」

林翰笑道：「人是走了，我和大哥您的這段感情卻永遠也走不了的。」

王蘊明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這麼說吧，我可不敢擋你的通天路，你說想走隨時可以走，我舉雙手一百個支持。我會通知財務，給你開這個月的滿支；中午找老王、石嘉和中平咱們幾個，一起簡單吃點飯，算是給你踐行吧。」

林翰道：「開支的事不能占您便宜，該是多少就多少；中午吃飯也是必須的，我來做東請大家。」

王蘊明呵呵笑道：「笑話，你現在還算是我的半個員工，哪有讓你請客的道理？這事別多墨跡，一切都是我來，就這麼定了。走，去找中平，讓他給你做下工資。」

兩個人一起來到財會，王蘊明交待李中平，給林翰開一個月的滿支。

李中平沒想到自己真的分析對了，林翰要離開公司了。這下可是心中大喜，再也不崩階級鬥爭臉，換上了一副笑逐顏開的表情，連說話都透著誇張的熱情。

林翰明白自己一走，算是給李中平打開了束縛的手鐐腳鐐，恐怕全公司再無人來遏制針對他了，這番高興，的確是李中平發自真心的。

轉頭看去王蘊明，只見他這時也在看著自己，目光中似有深意。

這個時候，林翰手背處的傷痕猛的跳了一下，一個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小林走了也無妨，有我在，不怕他李中平翻上天！」

林翰瞬間石化，錯愕的站在那裡，吃驚不已。

這是誰說的話？這不是王蘊明說的話嗎？可是明明自己一直看著他的臉，沒見他張開嘴巴啊。

李中平笑嘻嘻的雙手捧著一個信封，走過來塞進了林翰的手裡，滿臉喜色的看著他，說道：「小林，這裡是這個月的工資，一共兩千二百元，拿好了啊。」

林翰回過神來，把信封放入口袋，看著李中平虛假的笑臉，還有那雙陰毒的眼睛。

瞬間，腦海里再次傳來一個聲音：「小王八犢子總算滾蛋了！礙手礙腳的真是討厭！這下再沒有人和我作對了！」

林翰望著滿臉笑意的李中平，張大了嘴巴再次石化！

這又是誰的台詞？這不就是李中平說的嗎？

可是明明他也沒張嘴啊。大家都聽見的，只是前一句給他開工資的話。

再次感受到手背處的跳動，林翰心裡疑慮重重，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王蘊明和李中平內心深處的潛台詞。

王蘊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個月的工資而已，你不用感動的不知所措吧？咱們哥們一場，這算是大哥能幫得上你的了。」看了看手錶，接著道：「走吧，剛好飯口時間，咱們去吃飯，中平鎖好門，咱們一起。」

林翰渾渾噩噩的和王蘊明一起出了房間，倉庫的老王已經守在外面，樂呵呵道：「經理，鐵東區的張總打來電話，他那面運力不足啊，想找你下午過去談談。」

王蘊明點點頭道：「下午再說，小林要走了，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送送他吧。」

老王搓搓雙手，笑呵呵地答應著，看向了林翰。

林翰的眼神和老王一對上，手背處的傷口又是一跳，這回居然又收取到了老王的信息：「林翰這小夥子不錯，看來是不想再窩在這裡，要干大事業了……就是不知道上次他借我的五十元錢，會不會記得還。」

這下林翰沒再吃驚，反倒弄個大紅臉。

不接收到老王的心裡潛台詞，自己可能真就要忘記借了人家錢的事了。

林翰調整好情緒，默默地思忖接連發生的怪現象，怎麼稍稍的和人眼神相對一會，好像就能接收到這個人心裡的信息呢？這可真的很有趣了。

人心裡想的，不見得就是他嘴裡對外說的，俗語稱「口不對心」。這話一點不假。

林翰窺探到的王蘊明也好，還是李中平、老王也好，他們心裡的信息，先不說是好話壞話，起碼都有一條，都是實話。

在現實里，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里，紛亂繁複的環境里，每一個人不可能時時的把心裡的實話，隨時講出來，那樣會亂套的，也是不切實際的。

可是林翰發現自己居然能窺探到人們心裡的實話了，這似乎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新奇激動也一點不遑多讓。

但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自己能有了這個神奇的能力，林翰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不過一絲隱隱的興奮，還是莫名地自心間升起。

王蘊明又打電話通知了石嘉，他和林翰住在一起朝夕相處，感情當然非比尋常。

林翰在進飯店大門的時候，一把拽住了老王，拿出五十元錢塞給他，說道：「王管，經理給我開支了，上次借你的錢差點忘記還了。」老王接過錢笑道：「不急不急，沒有的話你就先拿著。」口裡是這麼說，手上已經把錢揣進了口袋。

這是一家大排檔，菜肴不見得多美味，但是勝在量大實惠。

王蘊明點了幾個家常菜，還要了些啤酒，幾個人圍桌而坐。

石嘉匆匆趕來，王蘊明和他說道：「給你留了一個菜，自己點吧。」石嘉少言寡語，但是在公司為人厚道，臟活累活搶著干，深得王蘊明器重，對他就多一份照顧。

石嘉也不客氣，和大夥點頭憨憨的一笑，拿過菜單看了看，隨口說道：「來個紅燒鯽魚怎麼樣？我看價格不高，是不是特價菜啊？」轉頭問詢服務員。

一個眉清目秀顯得很激靈的服務員小伙陪在一邊，看了看菜譜上的圖片，說道：「不是特價菜，就是標著46元嘛。」

石嘉也不多追問，說道：「那就來這個魚吧，剛好我們經理喜歡吃魚。」王蘊明笑著點點頭，示意他坐下。

服務員拿起菜單剛要離開，林翰叫住了他，問道：「紅燒鯽魚46元，怎麼計價的？」那服務員臉上便有了些尷尬，看著林翰的目光躲躲閃閃，囁嚅道：「我去……后廚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