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元宵燈會
秦婉詞一路小跑,笑靨如花,跑到廳中,看到蕭楚延,才真正相信他果真是來了,一時更是有些激動,便笑著迎上去:「楚延,你怎麼有空來接我,我真高興!」
兩人幾日不見,著實是有幾分想念,加之蕭楚延聽聞婉詞病了,更是愈加擔心,便向舒貴妃請命來接婉詞回去。一見秦婉詞,縱使蕭楚延向來冷峻,不易露出情感,此時卻也是喜憂都放在了臉上,關切地問著秦婉詞可還有什麼不舒服的。秦婉詞一見到蕭楚延,心中就像蘸了糖一般,哪裡還有半點不舒服,她笑嘻嘻的對蕭楚延說,我這麼健康,當然沒有事啦。
秦煦卿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親密無間,不由得將秦婉詞在蕭奕洵和蕭楚延面前的表現做了對比,從中發現了一些不同。
他看著秦婉詞從小長大,雖然和蕭奕洵蕭楚延兩人玩的都很好,似青梅竹馬一般的親密,但實際總有不同。他看的出,在蕭奕洵面前,秦婉詞總是有些拘謹,不似在蕭楚延面前這般放的開。一開始也沒太明顯,但這幾年秦煦卿卻明顯注意到了。
可能秦婉詞也是有些喜歡蕭奕洵的,但人心總有偏向,也許這丫頭現在自己也還不清楚。但秦煦卿知道,若是論喜歡,二者選一,秦婉詞的心意是還是偏向蕭楚延的。若單單是秦婉詞和蕭楚延楚延二人心意相通,秦煦卿也是很高興的。只是蕭奕洵卻一直心繫著婉詞,他看的出,蕭奕洵對於婉詞,那當真是疼到了骨子裡。這可讓秦煦卿大為苦惱,兩個人都是自己的弟子,實在是手心手背都是肉,難以取捨。
蕭奕洵這一走,沒有一年半載是回不來的。要知道一年多的時間,能夠讓很多事情發生很多事情改變的。秦煦卿看著秦婉詞同蕭楚延一起離開,又想起幾天前那蕭奕洵離開的背影,不由感慨萬分:
奕洵啊奕洵,你為婉兒去邊關,歷盡千辛萬苦,可是這份心意婉兒並不知道啊。我問過你,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個決定,會讓你失去什麼。
現在,我想我可以告訴你了,你做的這個決定可能會使你失去這一生最能接近婉兒的心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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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朝剛建朝不過三十載,靖太祖啟元六年在一次出獵中被前朝余部所殺,收復所有部落的計劃告終,繼位的靖高祖倒是有這個實力,但就在靖高祖打算一展宏圖之時,發生了震驚朝野的洛華之亂,當時王朝內最有實力的家族,洛氏一族發起叛變,差點動搖朝廷的根基,還好高祖早有防備,及時拿下叛軍,避免了一場動亂,可惜,因為洛華之亂,收復計劃又被中斷。
所以直到現在,靖朝邊境總有部落侵擾。若伊便是其中之一。
建衡十三年,年方十七的豫昭王向皇上請命前往若伊邊關,皇上與舒貴妃都不應允,無奈豫昭王心意已決,定要前往邊關祝撫遠大將軍一臂之力。
於是,建衡十三年春,皇帝親自在京城門口送豫昭王出征。
蕭奕洵走的時候,秦婉詞還在秣陵風雲閣修養。直到隨蕭楚延回京的途中,秦婉詞才得知一天前蕭奕洵已經出發前往凝醛峰邊界。
「奕洵去了邊關?怎麼可能!此前一點跡象都沒有啊!」路途中秦婉詞大為驚訝,皇子出征這之前必定有很大的風聲,而且如今朝廷的戰事根本不需要皇族親征,「難道是陛下下的聖旨?不……不會,陛下不可能會讓奕洵去的。」秦婉詞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著秦婉詞如此苦惱,蕭楚延皺了皺眉,解釋說:「是三哥自己主動請纓,父皇與母妃都不同意,但三哥這次卻是異常執拗,不肯妥協,非要去邊關。」這次蕭奕洵遠征連蕭楚延都大為不解,自己追問過幾次,無奈蕭奕洵只說邊關將士戍衛國土多年,皇室理應做出典範與表彰,便不再做其他解釋,更加不聽自己的勸阻。
「主動請纓?!為什麼?雖說若伊部這幾年蠢蠢欲動,但有撫遠大將軍在,奕洵他沒有必要去邊關啊!」怎麼想也想不通,秦婉詞大為苦惱「出什麼事了?」
「三哥這次如此堅定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不過,既然他有所堅持一定有他的原因。」雖然不明白蕭奕洵的用意,但他兩自小一起長大,蕭奕洵行事總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弟弟,蕭楚延也不好多家干預,如今只得這樣解釋了。
秦婉詞設想了許多種情況,結果都被自己否決了,但以她自己對蕭奕洵的了解,即便她早幾天知道,想必也是阻止不了的,心下嘆了一口氣,道:「雖說你們曾受教於龍帥,但邊關可是實戰,他可千萬要小心,不能出事啊。」
蕭楚延點點頭,深邃的眼眸,多年不曾有過波瀾,此刻卻也掛上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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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衡十四年,正月十五,元宵。
新年的喜意還沒有散去,人們又匆匆忙起來迎接元宵佳節的來臨,時近元宵,滿街滿巷的燈籠早已掛滿。
夜晚的晴空純粹如黑玉,唯有一輪明月映在天空,滿天繁星的光亮在京城千萬盞燈中隱去了光澤。
元宵佳節,夜不閉市,連續三天的慶典,引燃長安城中每個人的心。
火樹銀花,星橋鐵鎖。燈樹千光,明月逐人。
秦婉詞和蕭楚延二人一襲簡單的素衣,遊走在人群之中,交談甚歡。今日是慶典的第二天也是最盛大的一天,鎮南王一家也外出度元宵。宮中,舒貴妃也讓蕭楚延出宮轉轉。得了鎮南王的同意,秦婉詞和蕭楚延二人便自行遊玩去了。
蕭楚延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將他冷峻的氣質中和了不少。秦婉詞著一身月白絨衣,搭上淺粉色的雪羽小坎肩,發上無多裝飾,只輕挽了一隻簡單的銀玉簪子,整個人亭亭親和,就如一株淡雅清麗的水仙,恍若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過了年,秦婉詞又長了一歲,小女孩稚氣退了不少,女子的溫婉倒是增了不少。這二人走在一起,又偶爾親密耳語,自是引得旁人多留了幾分關注。
眼見那邊熱鬧的一群人,細看原來是解燈謎,秦婉詞到底還是有一些孩子心性,登時來了興趣,想要走過去,可是卻冷不防一把被蕭楚延拉住,她回頭不解地問:「拉住我做什麼?」
蕭楚延甚少露出微笑的臉,此刻卻掩不住眼裡的笑意:「你還要去?你可忘了去年?」
秦婉詞一聽,乖乖止住了腳步。去年解燈謎的時候,她興緻勃勃,一口氣連解十多個,贏了許多獎品,到最後,出燈謎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了,跑來勸好生求她:「小姐,這不是比賽,你一人都解了,可讓旁人如何是好?若您真喜歡這些小禮物,我們都送您一份好了。」他這樣一求,反倒鬧得秦婉詞不好意思起來,便趕忙把禮物都還了回去,自己窘迫地離開了。
秦婉詞努努嘴,笑意濃濃:「那去看花燈好了,這樣總可以吧?我的王爺大人?」熱鬧的地方這麼多,哪兒不一樣呢?
前面正在舞獅,引得一大片人都去看那火熱的表演,倒使得看花燈的人少了些許。不過這樣也好,可以讓人細細的看花燈了。
千百盞各式各樣的花燈被被百條繩線穿起,懸挂於空,這一片是整個長安此時最耀眼的地方,連明月也黯淡了光明。
秦婉詞觀賞著花燈,不住讚歎不愧是京師的匠師,製作的花燈一個個精緻絕倫,每一盞燈都是不同的樣子,不見一盞相同。
二人流連於花燈之間,因為人不多,看花燈的人也不曾大聲言語,此刻倒是有些安靜,秦婉詞和蕭楚延都很喜歡這樣的安靜。
不過這篇安靜很快便被漫天的煙火所打破。
煙花盛放,天空濺起金色大雨,那一剎那,天空亮如白晝,人群中響起了歡呼,接著是迎面而來的星辰無數。一朵朵燦爛的煙花升起,每個人都仰頭觀望著這盛大的一幕。
蕭楚延低下頭來,看到秦婉詞眼裡映出的流光,輕輕地露出了笑容。剛想伸手拂過她額前細碎的頭髮,卻猛然發現身後的那一盞花燈後站立著一個青衣的麗人對著自己笑著,雖然是笑,可是那笑容里卻並沒有真切的暖意。蕭楚延心頭一緊,接著便露出了一股無奈和苦惱的神情,這個人怎麼總也是擺脫不掉。
秦婉詞注意到蕭楚延神色的變化,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也看到了花燈后看著他們的那個青衣女子。她不禁一愣,是她?不過轉眼一想,此刻不遇見她倒不符合情理了,秦婉詞不住笑道:「尹姑娘,如此美景,你只看著我們,倒是一種損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