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錯，我雖然沒有直接告訴匡氏她們你的行蹤，但是她們終是從我這裡知道的。我知道她們帶走你以後，博煥一定不會放過她們的，以博煥的個性，事情也一定會搞得不可收拾，這樣匡族和裴族的異心再也無法藏匿，我這是逼著他們儘快造反。當然，這其中還會牽扯進其他的王族。自從博褆博袒他們叛亂失敗以後，這些異動之人便迅速轉為螫伏，這對於我北狄國之安定大大不利。我只能利用你，利用你在博煥心中的特殊地位，讓這一切由暗轉明，這能讓我徹底地消滅他們。」博奕亦如上次在小溪邊的談話，也不管林小妖聽得懂與否，將這一切娓娓道來。

不知道怎麼，林小妖感到自己要重新認識站在她面前的君主。他的話，讓林小妖的心深深地刺痛了。也許博奕做得也沒有錯，他只不過是為了他的江山社稷，可是一想起竹園裡枉死的人，以及因此而即將死亡的人，他們統統成了陪葬品，她果然是紅顏禍水。這或許就是博奕所說的「舍小義而取大義」。博煥以前可能也是這樣的人，但是自從有了她以後，博煥變了，特別是她有可能會改變博煥的意志，這點讓博奕害怕，所以他不能讓她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林小妖獃獃地出了一會兒神，才道：「那麼現今皇上的目的達到了嗎？」

博奕微微一笑道：「博煥為了你，殺了他的側妃裴氏，逼死了正妃匡氏，你說我的目的達到沒有？」

「什麼？」林小妖顫抖道。博奕的計謀真是一箭雙鵰，天衣無縫。他既利用了自己引燃博煥與匡族裴族之間的導火索，又偷偷殺死自己，既可讓博煥回複本來面目，又可讓博煥以為自己是死於匡氏裴氏手中，讓博煥更是堅定信心去對付他們。這位北狄君主果真是心思縝密。

只聽博奕繼續說道：「博煥一夜之間剷平了梅龍鎮，將匡族在京城的勢力連根拔起。現在匡族裴族已退居到他們的發源地莫拉爾山區。不過博煥並未就此罷手，已經派沙夯追了下去……」

林小妖聽得頭也痛起來，她只知道因為一個小小的她的失蹤，已經有無數個人為此喪身了，她忽然凄然一笑道：「我真的這麼重要嗎？如果我死了，這一切都可以結束了，那我也算值了。」說完她不再猶豫，抬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毒酒。她的耳邊仍然傳來博奕輕輕的溫柔的話語聲：「你真的很重要，對於我們兄弟倆來說，都很重要……」

後面的話林小妖已經聽不真切了，因為她漸漸失去了知覺……

***

夢，林小妖做了無數個噩夢，恍惚又回到了初識博煥的時候，那段日子經常噩夢縈繞於心。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又掉進了一個燃燒著烈火的無底深潭之中。猛然間驚醒，又是一身冷汗。但是她還有個更驚人發現，那就是她並沒有死，她還是睡在了這張床上，博奕正坐在床沿為她擦著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依如博煥一般深情……

「你醒了？」博奕的聲音永遠這麼的柔。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沒有死？為什麼你還在這裡？」林小妖又開始感到迷茫起來。她明明已經知道了這一切的答案，她是必須死的，她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來，為了博煥的命，為了博奕的江山。

「博煥這個傻小子一直在我面前苦惱，說得不到你的心。可是我卻覺得他錯了，他已經完完全全得到你的心了，你甚至可以為他去死。」博奕微笑著說，林小妖突然發現他笑起來也很迷人。

「為什麼不殺我？那杯不是毒酒，為什麼騙我？」林小妖發現自己又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深坑裡了。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如果我真想傷害你，當時就不會讓人救你出來了，讓裴氏殺了你，人證物證俱在，不是對我更有利了嗎？」博奕說得時候充滿著憐愛。

痛，頭痛，林小妖真的看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在想什麼了？她以為她在喝酒之前已經完全認清了事情的真相了。可是，他說得不無道理，如果要自己死，借裴氏的手當然是最好的了。如此看來，一切並不是想象中的這麼簡單。

望著林小妖微皺的眉頭，博奕嘆了一口氣，輕道：「你也應該知道，我和博煥是同胞兄弟，他想的事情我也同樣想過。我相信他在愛上你以後也曾經想殺死你的，所以我也想知道如果親手殺死你，我會不會痛不欲生……」

博奕的話讓林小妖再次大震，她睜大眼睛無法置信望向博奕，她額頭上的汗又開始冒了出來。

博奕伸出了拿著一塊小白巾的手來，輕輕為小妖擦去那一頭冷汗，繼續說道：「我現在已經知道答案了。不過，我還是有些嫉妒，你就是選擇死也不願意留在我身邊……」

林小妖不知道她今天是為什麼，也許是心煩意亂吧，老是覺得不停的出汗，博奕剛剛為她擦乾的額頭，這會兒又濕了，還有她身上也在不停的冒著汗，恐怕藏在被子里的衣衫也早已濕透了。

「對不起，妖兒。」博奕的聲音很輕，但是那個親切的稱呼讓林小妖的心又一顫。只聽博奕繼續說道：「我雖然利用了你，可是我必須把你從博煥身邊帶走。博煥還沒有意識到，在他用八皇子來交換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成為了眾矢之的。多少人在那裡高興著，終於找到擊敗博煥的突破口了。所以，繼續留在博煥身邊，你會非常的危險。而你，對博煥來說，是如此的重要，對於我，也一樣……」

林小妖的頭更痛了，思緒亦已理不清楚了。難道博奕把她偷偷的關在這裡，不是為了不露痕迹地消滅她，而是想保護她？這聽起來更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