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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念知心中感動。她笑笑伸手握著他的手說：「坐下來吧.陪我看一下遠方的風景。」

十指相纏著。他們兩個人依偎著彼此。彷彿間。這就是天荒地老的愛。

過了好久。陸念知突然淡淡地說了句：「我懷孕了。」

「我懷孕了」。這句話。她說得平淡極了。好像就是在說。我餓了一樣。但這一刻。言晉的心卻像是被鎚子錘了一下。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等言晉反應過來時.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然後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陸念知。

那表情是。簡直就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你剛才說什麼。」

他的手心開始出汗了。

陸念知低頭看著他們的十指相纏。再次說道：「我懷孕了。兩個月了。」

言晉的身子抖了一下。隨後。他便激動外加振奮地把陸念知抱在懷裡。他完全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是嗎。我們又有孩子了。我們的孩子。終於有孩子了……」

言晉心花怒放地抱著她不放。嘴裡一直重複著孩子這兩個字。

孩子。是他夢寐以求的啊。

他盼了多少年了。從第一個孩子開始。他就一直在期盼著這件事。

陸念知被他開心的表情而感染地輕聲地笑了。

兩個月大小的孩子根本就看不出來.陸念知的肚子還是平坦的呢。但言晉卻像是小孩一般地將手放在她的腹部上。眼神專註而迷戀地看著平坦的腹部。

「真好。我們的孩子。這一次。我一定要看著孩子長大。看著孩子出生。」

言晉是興奮極了。他甚至沒有看到陸念知突然微微凝固的笑容。但他卻是很快地察覺到了。言晉收斂了自己興奮過度的表情。認真地看著陸念知。問道：「可以嗎。我可以看著寶寶出生。可以看到寶寶長大嗎。」

過了幾秒。他都沒有得到陸念知的答案。頓時。他便緊張了。他也害怕了。他慌亂地握著陸念知的手。把自己的恐懼說了出來：「你不會不要這個孩子的.是嗎。你會留下這個孩子的。是不是。」

陸念知心中微痛。她怎麼不知道言晉一直心痛曾經失去的那個孩子。

她握緊了他的手。很肯定地說道：「我愛這個孩子。寶寶會健康地長大。」

言晉放心地笑了。

他們的談話好像忽然間停止了。言晉把玩著陸念知的指頭。似是在等待著陸念知的話。他是明白的。陸念知的心事不止是這個。

果然。陸念知望著湖邊輕輕地跟他說：「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

她要說什麼。言晉的心開始提了上來.

「這件事情。不是我衝動。我是想了很久才決定的。」

言晉的呼吸一頓。但隨即的。他很平靜地回答：「嗯。」

「我想搬出去一個人住。只是為了孩子出生的時候能夠幸福一些。」

言晉的心明顯地跳了一下。但他始終是平靜地聽陸念知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的。我心裡一直存在著罪惡感。我愛這個孩子。但同時。我也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而更加充滿罪惡感.我害怕我放下的錯誤會懲罰在孩子的身上。我害怕孩子不會被祝福……」

言晉聽不下去了。他伸手抱著她的頭。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梢。「我明白。你心裡的結我懂。我們的孩子會得到很多祝福的。孩子會幸福地長大。」

陸念知控制不住地哭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帶著哭腔地說：「這些天。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將來孩子會討厭我.我怕……」

「你會是一個好母親。不要害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念知。如果你擔心的話。我不反對你搬出去。我同意你的決定。」

陸念知怔怔地看著他。

言晉的眼裡有太多的掙扎。同意她的決定。他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末了。他終是不舍地補充到：「但你要生活在我的視線範圍內。不要離開地太遠。讓我每天可以過來看你們.」

陸念知感動地點點頭。「我想住在我以前住的那棟小區里。」

言晉想了下。同意。

距離雖是有些遠。但他還是可以一天去一次的。

「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注意休息。」

「嗯……」

「如果突然有一天。我在半夜驚醒。想你了。我該怎麼辦。」

心在這一刻硬生生地被扯動了。誰說讓她離開。他會很洒脫。誰說他的心沒有赤。果。果的痛。

陸念知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的愛。她的愛。已經被束縛了。

她只有緊緊地抱住這個男人。這個她恨到骨子裡去的男人。這個她愛到血液里去的男人。

……

陸念知搬出去的那一天。天空剛下過小雨。冰涼的空氣撲在臉上。隨著血液滲進了有些冰涼的身體里。

言晉幫她整理好行李。幫她收拾好那間小區的房子。幫她清潔了房子里的灰塵。

一天的時間。他用了一天的時間做好了全部的工作。

這一天里。24個小時里。陸念知從一個地方搬到了另一個地方。

而同樣的。在24個不到的小時里。言晉面對的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住在那棟大得恐懼的公寓里。

雖然在後來的每一天.無論言晉有多忙。他都會抽空去看她。但他卻從沒有在那裡過夜。幾乎天色一晚。他就離開陸念知的住處。

一回到那棟沒有陸念知的公寓里。他便會覺得黑夜漫長地找不到邊。

在後來的無數個夜裡.言晉都會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感受著這份孤獨與寂寥在一寸寸地吞噬著他的靈魂。

很多時候。他都會在想。當初讓她離開是不是正確的決定。如果當初他執意不準陸念知離開的話。那現在他的枕邊是不是有個她。那他會不會覺得黑夜不再漫長。

但她會開心嗎。

她會安心嗎。

所以。他別無選擇。

因此。如今言晉最幸福的時光就是那短暫的十多分鐘。哦。還有他站在她家的樓下。看著燈亮著的時候。

如果機會湊巧的話。他還可以看到她在窗口邊走動的身影……

當燈亮著的時候。他可以猜想。陸念知現在在什麼。當燈熄滅的時候。他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睡覺的。

蘇小星是在後面才知道陸念知已經搬出去的事情的。剛開始她還以為陸念知跟言晉沒戲了。她問陸念知。陸念知也沒有給她答案。

直到陸念知的肚子凸出來后.她才從陸念知的口中得知她是為了什麼。

多愚蠢而又讓人心疼的女人啊……

陸念知的生活完全是自理的。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能應付得過來.但四個月過後。她便感覺到吃力了。孩子在一天天地長大。隆起的肚子做起事來很不方便.

言晉也注意到了。因此他會不自覺地加長呆在陸念知身邊的時間。以前他只會在她房間里坐坐便離開了。但現在。他會經常進入廚房幫她洗洗菜。

陸念知很是難為情。如果這些事他都做了。那跟以前有什麼區別。

每當這時。陸念知都會拒絕：「我來吧.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

言晉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但他卻很堅持：「我只是幫你洗洗菜而已。做完這些我就回去。」

其實有很多次言晉都差點忍不住了。究竟這是為了什麼呢。

贖罪嗎。

陸念知做起事的速度很慢。但她卻一點也不急躁。似乎她很享受這種緩慢的生活節奏。是的。她是喜歡現在的生活的。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下午的陽光很溫和。陸念知會趁著這個時候去超市買點水果回來.陸念知很少坐車。她通常會沿著一條林蔭道悠閑地走回家。

通常林蔭道上會有很多行人在散步。當陸念知提著一袋水果回家的時候。迎面卻跑來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小孩沒有孕婦行動不便的意識。這一不湊巧。他便撞上了陸念知。

陸念知來不及躲避.手中的一袋水果被小孩撞到在地上。瞬間。水果灑落在路邊。

小孩害怕地看著陸念知。「阿姨。對不起。」

陸念知輕柔地笑了。「沒事。可以幫阿姨撿起來嗎.」

小孩很乖地把一個個的水果重新拾回塑料袋裡。陸念知有些艱難地想彎下腰一起撿。她蹲下的動作很緩慢。當她還沒有蹲下去的時候。突然間。她便感覺到有一個人從她背後把她拉扯了起來.

那人穩住陸念知的身影后。蹲下去幫她把水果放回袋子里。

陸念知沒來得及看清那個人的臉.她只看到他背著自己撿水果的背影。但在那一刻。她的心臟卻開始一聲一聲地加快了速度。

那個人的背影很像一個人。

他的背影很像蘇江帆的背影……

陸念知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幾乎是一顆刻也不敢離開。生怕一移開他就會不見了一樣。

「是你嗎……蘇江帆。」

陸念知試探性地叫著他的名字。但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過身來.直到灑落在地上的水果都裝好之後。他才慢慢地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