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V番外3
原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讓這些妃子把她認作鳳儀宮的宮女便可,沒想到一陣歡快的童音讓事情轉了方向。
「娘啊,我把爹叫來了你再跟爹說一遍,爹就是不信你答應我今晚陪我睡」凌汐拉著凌鄴的手,一路小跑向聶清然。
原本已經離開的妃嬪一聽這聲音全都頓住身形,往這邊看來,在看到凌鄴時全都變了臉色,紛紛跪下高呼:「參見皇上」
凌鄴大概也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過了片刻才恢復正常,沉聲道:「平身吧。」一邊說還一邊偷看聶清然的臉色,見後者臉色如常,這才稍稍放一下心。
「娘,你來跟爹說吧,他都不信我」凌汐雖然不大,卻也知道這些女人是他爹的妾室,也就是他娘的敵人,所以故意一手牽著凌鄴,一手牽著聶清然,把他們兩人拉在一塊,做出一家子和睦的樣子,撒嬌般說,「娘,快跟爹說,反正你說什麼爹都會同意的」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不忘示威般看向那群呆若木雞的女子。
若是還不明白這個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女人的身份的話,她們就白活這麼多年了她分明就是鳳儀宮的女人,也就是未來太子的母親
「你們先退下吧。」凌鄴輕咳一聲,命令道。
「是」一眾女子帶著好奇和不甘,偷瞟著聶清然離開了。
凌鄴緊張的看了聶清然半天,卻發現後者臉色依舊如常,甚至眼中的笑意也沒有減去絲毫。
怎麼了?聶清然笑著偏了偏頭,用眼神問道。
「沒事,剛小汐跑來找我說你答應今晚跟他一起睡,所以我來問一下。」凌鄴回過神來,將話題拉開了,既然她沒表現出介意,那他也就不糾纏這事了,反正最近也在著手將後宮妃嬪送出宮的事。
對啊,我是答應他了,今晚你就一個人睡吧。聶清然點點頭,指了指凌汐,又做了一個閉眼睡覺的姿勢。
得到準確答覆的凌鄴不由得瞪了凌汐一眼,凌汐縮了縮脖子,躲去聶清然身後,小心翼翼的探出頭,望向臉色欠佳的爹,彷彿又看到了無數的功課從天而降。他癟了癟嘴,拉著聶清然的衣角撒嬌道:「娘啊,要是爹不願意就算了啊,小汐一個人睡。」
聶清然訝然的望向小小的一團,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皺著眉看著他。
「爹的臉色好嚇人……」凌汐偷偷看向凌鄴,發現後者也在看著他,便立馬縮到聶清然懷裡,用蚊子般的聲音哼唧著,「小汐怕爹又布置一堆功課,每天都要做到很晚才睡覺……」
聶清然越聽越驚訝,聽到最後抱起委屈到不行的凌汐狠狠瞪了凌鄴一眼,轉身揚長而去。凌鄴大驚失色,想要解釋什麼,卻根本追不上一路疾行的女子。凌汐趴在母親的肩上,一臉賊笑的看著無奈萬分的凌鄴,哪還有一點委屈的表情?
凌汐呀凌汐,現在就開始跟爹耍心機了啊,爹跟別人斗的時候你還在哪裡玩泥巴呢
凌鄴一邊恨恨不平的瞪著賊笑的凌汐,一邊心裡大聲喊冤,他怎麼虐待兒子了,不也是為他好嗎?小孩子就要多學點東西嘛,怎麼清然有了孩子就忘了他這個夫君了,剛剛那事都沒生氣,現在被那小孩挑撥兩句就生氣走人了?他怎麼這麼命苦啊
這件事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凌鄴悲慘的被拋棄了,聶清然拿著自己的東西搬去和凌汐一塊住在昭陽殿了。每日除非凌鄴主動來找他們母子,否則他們母子絕對不會在他面前出現。而且一用過晚膳就會被很禮貌請出門,想要留宿?沒門
悲慘的景元帝,在歷盡千辛萬苦的哄回妻子后,再一次被無情的打入冷宮了。起因不過是因為吃自己兒子的醋,並且直接導致了妻子的母性大發,把什麼感情之類的全部拋諸腦後,滿心滿眼都只有寶貝兒子。
這日,聶清然正在昭陽殿看凌汐習武,突然有宮人來報,說是敬嬪求見。
聶清然心中生疑,不知道來見她幹嘛的。不過她還記得那個小姑娘,看上去很單純,大概也不會有什麼陰謀,於是便讓人帶了進來。
「娘娘?夫人?我要怎麼稱呼你呢?」敬嬪忽閃著大眼睛,好奇的盯著一臉淡然的女子。
叫我夫人吧。聶清然拿過紙幣寫到。
「好吧,夫人,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跟你說個事。」敬嬪吞吞吐吐的瞄著聶清然的臉色,「惠妃姐姐說我不該有這種心思,可是我真的不想一輩子在宮裡。皇上又不喜歡我,我幹嘛要喜歡他呢。我看你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聶清然又提筆寫道,有什麼可以直說,我能幫忙的話一定會幫的。
「所以你能不能跟皇上說一下,讓他放我出宮啊。本來我也不是自願來的,我還有個青梅竹馬,呃……」敬嬪閉著眼不敢去看聶清然的神情,只得咬著牙一口氣說完,「我喜歡的是那個人,我不想跟一個不喜歡的男人過一輩子,夫人能不能幫我啊,我看皇上好像很重視你,你說的話他大概會聽吧?」
其實敬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跑來跟她說這些話,這些話句句都是大逆不道,傳出去肯定會影響到家族。可她似乎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讓人覺得她絕對不會把秘密透露出去,絕對是個可以信賴的人。
聶清然愕然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心底卻在佩服她的大膽,居然能在不知道她底細的情況下就跑來跟她說這些話。可是從某種方面來說,她也很可愛不是嗎?
「呃,如果不行的話,就當我沒說。」敬嬪等了半天發現她沒迴音,只好訕訕的笑了笑。
可以,我去跟他說讓他放你出宮。不過你進宮再出宮,雖然仍是完璧之身,但你的青梅竹馬還會娶你,對你像以前那麼好么?聶清然提筆詢問。
「當然啊,他不是那種人,我相信她」敬嬪一看事有轉機,立馬喜笑顏開的說。
聶清然莫名其妙的被她的語氣所感動,我相信他四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鏗鏘有力,不容任何人置喙,這種堅定她曾經太缺乏了,所以她想成全他們。
一言為定,我會讓皇上放你出宮,也希望你的青梅竹馬能與你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敬嬪看著潔白紙張上的黑子,頓時欣喜若狂,拍掌歡呼:「好啊好啊,夫人,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的終身幸福可就全靠你啦」
好
又是一個筆鋒遒勁的大字。
得到保證的敬嬪喜滋滋的離開了。
聶清然思索片刻后,讓人叫了凌鄴來。
原本鬱悶無比的凌鄴突然聞報,不由得喜上眉梢,但在宮人之前還是裝的一本正經:「她有說是何事么?」
「回皇上,夫人不曾說什麼,只是命奴才讓皇上過去一趟。」
「擺駕昭陽殿。」凌鄴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聶清然告訴他的事讓正為此事煩心的凌鄴一下舒暢不少,他讓人召集起所有的妃嬪,當眾詢問她們誰有出宮的意向,有意向的可領一百兩黃金后自行出宮。
原本是沒有人敢出聲的,但敬嬪在看到聶清然的眼光后第一個站了出來,言明自己想要出宮。凌鄴當即命人拿了一百兩黃金給她,然後又安排人送她出宮。
有了第一個,後面站出來的人就慢慢多了起來。
直到最後就只剩了三個妃嬪不願出宮,這三人都是家中沒有什麼親人了,出宮也沒什麼意思,便不想離開。凌鄴得知情況后便讓三人移居東都的皇家別院,由皇室照顧其一生的生活。
原本浩浩蕩蕩的後宮瞬間便沒了人。
凌鄴也在此時宣布了立后的消息,並且言明不再納妃,獨設皇后一位。此事雖然在朝野中掀起軒然大波,但在凌鄴軟硬兼施的情況下,終於平息下來。
但是天下人卻還是不知道,這皇后究竟是何許人也。
封后大典定於九月初九,取長長久久之意。
看著擬好的詔書,凌鄴抬眸問道:「清然,真的不寫上你的名字?」
此時的聶清然嗓子恢復得差不多了,能勉強說話。她笑著望向他道:「名字只是個代號,聶清然這個名字不管如何都會和星月宮主、華容夫人聯繫在一起。可我只想嫁給你,與身份無關。天下人所需要的佳話是屬於定北侯和星月宮主,當年那一場婚禮便足夠,如今不需要了。」
「可是無名無姓,史官如何記載你的生平?」凌鄴為她的話所感動,但卻還是覺得此時不妥。
「名留青史的話,華容夫人足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要那史書上的虛名。」聶清然笑著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要成為傳說的代價太大了,我寧願不要在史書上留下隻字片語,只做一個普通人。」
「好,一切都如你所願」凌鄴堅定地點點頭,將她擁入懷中享受這片刻的悠閑。
待會他們就要啟程去祭天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儀式要完成,大概得忙到晚上了。
封后的詔書上並未提起皇后的名諱,只言是湖州人士,天下人皆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皇帝不提也無人敢多問。天楚的史書上也不曾有這位開國皇后的名諱記載,如此奇怪的現象引得後世史學家紛紛驚訝不已。
可是當時的人卻是深深的惋惜,為那段曾經傳遍天曌的人中龍鳳的傳說感到惋惜,明明是那麼登對的人,為什麼到最後卻不能在一起。一人另娶他人,一人消失無蹤。
封后大典的隆重讓天楚百姓真正見識到什麼叫做天家氣度,那是比當年轟動京城的定北侯與星月宮主大婚還要豪華的婚禮,京城所有的主幹道上全部都是紅綢鋪地,各家各戶全都懸挂出紅布紅燈,絢麗奪目的紅蔓延到天際,似乎要把把藍天染紅。
當天的天氣也出奇的好,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藍的讓所有人都幾乎沉溺在這美麗的藍天中。明明已是秋季,百花卻一反常態的爭奇鬥豔,不見絲毫凋零之象,成群結隊的喜鵲從天空中飛過,引得人們紛紛側目。更讓人稱奇的是,帝后從護國寺祈福出來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五彩祥雲,祥雲中彷彿傳來陣陣仙樂,似乎是九天仙女也來為兩人祝賀。
欽天監的人都大呼此乃祥瑞之兆,預示著帝后和睦,國家興隆。
圍觀百姓聞言紛紛向帝后的輦車下跪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們是惋惜人中龍鳳傳說的隕落,可他們也只是普通百姓,如果這位皇後娘娘真的能夠給他們帶來祥瑞,那麼他們又何必非要強求她是那個傳奇般的女人呢?
「你活一萬歲,我卻只能活一千歲,真是太不公平了」聶清然聽著窗外的山呼,打趣道。
「那我回去就擬詔書,日後對皇后的山呼也改為萬歲如何?」凌鄴知道她在開玩笑,便也笑著應對。
「免了吧,一萬歲,那得多老。」聶清然擺擺手道,「都只是虛的罷了,誰能真的活那麼長,只要在有生之年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她展顏一笑,仗著輦車四周封閉著,也不顧儀態,直接躺在他的腿上,仰望著他的面容。
「這麼多年了,你都沒變,跟當年在江州城外第一次看見你時一樣。」她笑著伸出手摩挲著他的臉龐。
歲月好像在他身上靜止了一般,除了當初鋒芒畢露的氣質轉為如今的內斂沉寂以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是劍眉星目,英俊瀟洒。
凌鄴輕笑一聲,任由她撫摸自己的臉,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語帶沮喪,「我就不行了,今天上妝的時候小汐很正經的說了一句『娘,你眼角有皺紋了,多上點粉蓋住吧』,孩子都說我老了。」
「小汐是個孩子,知道什麼?」凌鄴輕輕皺了皺眉頭,「今晚罰他抄十遍孝經去」
他的清然從來都沒有變過,還是那般年輕貌美,誰敢說她老了?親生兒子也不行
「你又欺負我兒子」聶清然聞言柳眉倒豎,直起身子橫眉冷對的瞪著他。
凌鄴見她這架勢頓時無奈了,他的清然母性又開始泛濫了:「他也是我兒子,我哪裡會欺負他。可是他說他娘老了就是撒謊,小孩子不能撒謊,要教。」
不論如何他要先找個借口安撫她,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因為那小子害得他被趕出房間。
「我真的沒老?」聶清然滿懷希冀的問道。不管怎麼樣她也是個女人,當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覺得自己老了。
「絕對沒老,不要聽小汐那孩子瞎扯」凌鄴很肯定的點點頭道。
「好吧,雖然知道你是哄我開心的,不過我聽著也的確很開心。」聶清然咧嘴笑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不管老還是不老,反正我就賴定你了,這輩子再也別想把我推開」
隨後,輕柔的雙唇落在凌鄴微涼的唇上,淺淺的吻了一下。
凌鄴又豈會讓這個吻淺嘗輒止?
他勾住聶清然的脖子,不讓她撤開,輕緩的吮吸著她的唇瓣,慢慢的引導著她加深這個吻。聶清然根本抵擋不住他的攻勢,很快便淪陷在他的這個吻中。
直到兩人都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才放開了對方。
聶清然被吻得眼中淚光閃閃,她氣喘吁吁的盯著凌鄴,半晌都沒有說話。
凌鄴看著她紅腫的嘴唇,可是輦車已到宮門口,很快就會有內侍請他們下車了。
「真想繼續下去」凌鄴恨恨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聶清然撲哧一聲笑出來:「看你那是什麼樣子」
「想把你吃干抹凈的樣子」凌鄴毫不掩飾的說道。
如此直白的話倒讓聶清然紅了臉:「胡說什麼呢?」
「是不是胡說今晚就知道了。」凌鄴似笑非笑道。
聶清然臉上的紅暈又加深了幾分。
就在此時車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還不快下車,墨跡什麼?」
這個聲音讓兩人臉色一變,對視一眼后一個是忍俊不禁一個是恨得牙痒痒,心裡都在想:怎麼是他
然而不等兩人有何動作,一隻白凈的手已經掀開了車簾,端木渠笑嘻嘻的臉孔出現在車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