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牡丹芍藥爭國色

一曲舞罷，眾人拍手叫好，連耀宗趙宥麟也是覺得新奇。趙翾寰緩緩收回視線，淡然的撥了撥茶葉，借著飲茶掩去嘴角的冷笑。

為首的女子微微喘息，胸口紅色水晶的項鏈隨著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同與中原女子的蓮步，女子頗為豪放的幾個大步走到中央，雙手交疊，如山泉一般清澈的聲音飄蕩在文泰殿：「摩耶梨花公主鄔臻嬅拜見皇帝陛下！」

趙宥麟頷首笑道：「免禮！這就是梨花公主？果然人如其名！『佔盡天下白，壓盡人間花』，太子啊」說著轉向下手的趙翾寰，：「東宮妃嬪甚少，這梨花公主就指給你做一名側妃吧！」趙翾寰英俊的臉透出淡淡的笑意，躬身道：「兒臣多謝父皇！」對面的趙宥承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繼續自斟自飲。

鄔臻嬅早就有心理準備，看著溫文儒雅宛若謫仙的趙翾寰，俏臉一紅，盈盈福身一拜：「多謝陛下！」又轉向趙翾寰羞澀卻不失大膽的投去一瞥，眼波流轉，攝人心魄。

趙翾翊煩悶的坐在那兒，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腦子裡不停地閃過那日趙翾寰擁著輕絮入睡的畫面。環視一圈，見眾人的焦點都在這個什麼梨花公主的身上，放下杯子，悄悄地離開的文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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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圓月高高地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在水面投下一道淡淡的銀光，增加了秋的涼意，近處的瓊樓玉宇亭台樓閣冷清清的立在那兒，輕絮站在暮溪亭的圍欄前凝視著眼前奼紫嫣紅的花朵和樹木，只覺得在這銀白的月光下，好似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陣涼意襲來，輕絮攏了攏披風，剛起身就見突然從身後伸出一隻手，手裡拿著一塊荷葉形的月餅，她詫異的回頭，就見趙翾翊一挑眉毛，將月餅又往前送了送，一副施捨的表情。

輕絮很傲氣的別過臉，後退一步一福身：「奴婢參見肅王殿下！」

趙翾翊一把將月餅塞到輕絮的手裡，有些彆扭的說道：「吃吧！給你帶的！」輕咳一聲又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輕絮看著他彆扭的樣子不禁莞爾：「奴婢多謝王爺關心，奴婢已經好多了！」趙翾翊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去暗罵自己真是沒有出息，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初：「呃。。。坐吧！」說完拉著輕絮坐在了石凳上，語氣忿忿的道：「哼！你上回喝醉了全都吐在本王的衣服上了，你說吧怎麼辦？」

輕絮狡黠的一笑：「啊？是嗎？奴婢不記得了！沒有人跟奴婢說啊！」趙翾翊伸出手指點點輕絮的肩膀：「那現在本王告訴你了！你說吧？你想怎麼賠償？」

輕絮嘟起嘴：「奴婢可賠不起！」

「要不。。。。」趙翾翊說著近身上前，還未靠近就見輕絮一把掰開手裡的月餅：「要不奴婢就分你半塊月餅吧！」趙翾翊死死盯著輕絮手裡的半塊月餅，指著輕絮：「半塊月餅就想把本王打發了，你當這月餅是黃金做的？」

輕絮無辜的咬了一口月餅，含糊不清的說道：「那沒辦法了，奴婢現在餓得很，肯分給你半塊月餅，已經是奴婢最大的極限了！」

趙翾翊孩子氣的一把搶過輕絮手裡咬過的半塊月餅，幾口吃進去。輕絮臉一紅：「王爺沒吃飯嗎？來搶奴婢的東西，文泰殿里多熱鬧，王爺來這幹嘛？」

「來這賞月不行嗎？」

輕絮用一種『你撒謊』的眼神盯著他，趙翾翊不自在的扭過頭，聲音涼涼的道：「摩耶來了個什麼梨花公主，已經指給大哥做側妃了！」輕絮還來不及咽下去的月餅一下卡在那兒，一陣咳嗽，胸口的傷也一陣隱隱作疼。趙翾翊趕緊拿起石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給她，又笨拙的拍了拍輕絮的脊背，神色複雜地說道：「你。。是不是喜歡大哥？」

輕絮覺得喉嚨里一梗，一陣沉默，趙翾翊神色黯然的又問：「你為了救大哥連命都不要了，是不是也想當他的妃子？」

輕絮沉默一會，淡淡的說道：「奴婢救殿下是因為當時奴婢就在殿下身邊，不可能眼看著殿下受傷，就算當時是你，奴婢也會奮不顧身的。至於王爺說的，奴婢不敢苟同，奴婢的想法很簡單，只想平安出宮，奴婢從來不想攀龍附鳳。」

趙翾翊聞言激動地抓住輕絮的手：「真的！」

「好疼啊！放手！」趙翾翊鬆開輕絮的手，討好的揉了揉：「你說的是真的？」輕絮點了點頭，看著趙翾翊認真地揉著自己的手，心裡五味陳雜。

趙翾翊忽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輕絮，說了句讓輕絮想吐血的話：「要不。。。。。。你跟了我吧！本王許你個側妃的位置！」輕絮臉色一僵，下一刻狠狠的甩開趙翾翊：「許你個頭啊！」說完起身氣沖沖的離開了。

趙翾翊望著輕絮離開的方向，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臉，喃喃一句：「要不。。。。正妃也行。」

輕絮邁著碎步走回東宮，經過假山的時候，冷不防地伸出一隻手，將她拽了進去。借著斑駁的月光仔細一看，原來是趙宥承。濃重的酒氣夾雜著男子的陽剛之氣直撲到輕絮的臉上，輕絮羞惱得著後退一步：「晉寧王這是幹什麼？」

趙宥承執起輕絮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它想你了！怎麼樣？剛才和肅王聊的可好？」

「王爺可真會開玩笑，你的心想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輕絮平復了表情，冷笑著說道。

「呵，你為了留在他身邊可真是煞費苦心，命都不要了！」趙宥承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輕絮的胸口，唏噓不已。

輕絮隨著他的目光一瞥，卻是一勾唇極盡諷刺：「這個怎麼比得上王爺？當年王爺為流再大燕不也是費了好一番功夫，這個我永遠都忘不了。要想成功潛伏，就要讓你的敵人絕對的相信你！對不對王爺？」

趙宥承眼睛一紅，目光里顯出了幾分凶煞之氣。輕絮下意識的後退，直到抵到後面的假山上，後背被尖銳的石頭刺得生疼：「怎麼？王爺惱羞成怒了？！」

趙宥承上前一步，掐著輕絮的下頜：「你在玩火知道嗎？你以為趙翾寰是好糊弄的？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潛進大燕，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出謀劃策，本來是他去的，後來皇上怕有危險，硬是逼著我母妃當著我的面服了慢性毒藥，用以脅迫我。你以為我就願意去嗎？啊！」到最後趙宥承已經近乎咆哮，眼底有朦朧的淚光，臉色猙獰。

輕絮哆嗦著嘴唇，趙宥承強壓下心頭的恨意，看著輕絮的樣子嘆了口氣：「聽我的，離趙翾寰遠點，否則你總有一天會屍骨無存！」說著鬆開輕絮的下頜，又定定望了一眼，才一閃身出了假山。

輕絮靠在那兒，腦海里不停回蕩著趙宥承的話。直到一陣冷風吹來，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濕透了。腳步踉蹌著回了東宮，一個小太監在門口不停的張望，見輕絮回來眼睛一亮，殷勤的上前：「映嫿姐姐，您可回來了，太子殿下等您吶！」此時聽見趙翾寰的名字輕絮心裡只感覺一陣心悸，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峨眉：「殿下有事嗎？」

小太監諂媚的笑道：「這奴才就不知道了，是楊公公吩咐奴才出來找您的。」

「哦，那走吧！」

趙翾寰坐在條案後面，微閉著眼睛，手指敲擊著桌面。楊順在外面輕聲道：「殿下，映嫿回來了！」

「傳！」

輕絮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門。趙翾寰坐在扶椅上，此時已經換上了月白色的錦服，頭髮用白玉冠束起，英俊的臉上因為飲了酒而微微泛著潮紅，卻是平添了幾分慵懶肆意，深邃的雙眸蘊含著笑意：「去哪兒了？」

「奴婢在涼亭里賞了會兒月。」輕絮垂著眼睛，辨不清神色。

趙翾寰起身，來到輕絮面前，雙手輕輕捧起輕絮慘白的臉，皺著眉道：「怎麼這麼涼？」灼熱的溫度燙的輕絮忍不住一哆嗦，立刻後退著卻被趙翾寰鉗住了雙臂：「你怎麼了？」

「奴婢。。。。多謝殿下這些日子提奴婢宣太醫治傷，如今奴婢身子已經大好，還請殿下恩准奴婢回自己的房間！」

趙翾寰看著她低眉順眼冷漠疏離的樣子，突然心底一陣無名火起，勃然大怒：「抬起頭來看著我！」輕絮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喝嚇得一抖，後背撞在門上，『咣啷』一聲，抬起頭獃獃的看著他。

楊順正把耳朵貼在門上，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他直接跪在地上，聽見門響了一聲，便沒了動靜，眼珠子一轉，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隨即嘿嘿一笑。

趙翾寰見輕絮眼底倒映著自己怒氣沖沖的樣子，眉心一皺，狼狽的一揮手：「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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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閔府。

閔妲婉聽說皇上又給趙翾寰指了一位側妃，還是個公主，氣的舉起釉彩百花景泰藍瓶就摔了下去，身旁的丫鬟戰戰兢兢的跪在那兒，大氣都不敢出。閔妲婉見狀又掐了幾下丫鬟的腰，方才覺得解氣。一旁的閔夫人看閔妲婉漸漸消了氣，這才說道：「這麼一點小事就沉不住氣，將來真進了宮服侍太子，後宮那麼多女人，你要怎麼辦？」

閔妲婉哇的一聲大哭：「那我要怎麼辦？我就是喜歡太子表哥，我不能忍受有人跟我搶他！」

閔夫人安撫的拍拍閔妲婉的肩膀：「明日你就進宮去陪皇後娘娘，帖子你父親已經遞進去了，皇後娘娘也准了。只要你爭氣，無論誰都會站在你這邊，這祁聖王朝的後宮斷不會讓一個異族女子獨佔鰲頭。」

閔妲婉這才破涕為笑。

第二日一早，閔妲婉就收拾的珠光寶氣的進了皇宮，並在坤翊宮的偏殿元和殿住了下來，而鄔臻嬅則是在毗鄰東宮的逸和軒，一時間皇宮之中潛藏著一股詭異的暗涌。

鄔臻嬅穿著桃紅色的對襟長袍，腰間一根玉帶，腳蹬小靴，頭上的發梳滿了辮子，辮子中間綴著一顆顆細小圓潤的珍珠，好似滿天星斗一般燦爛，英姿颯爽。趙翾寰靠在椅子上，愜意的閉著眼睛，聽鄔臻嬅唱著自己家鄉特有的歌曲，渾厚悠揚。鄔臻嬅用手把玩著辮子，忽閃著大眼睛，欲語還休的看著趙翾寰，只覺得這中原的太子怎麼和家鄉描繪的仙人一般完美無瑕。

鄔臻嬅鼓起勇氣做到趙翾寰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太子殿下，我喜歡你！」

趙翾寰一下睜開眼睛，嘴角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摩耶的女子都如梨花公主這般大膽嗎？」

「當然！我們的族人無論喜歡與否都會大膽的表示，才不像你們中原的女子，一點都不真誠！」

趙翾寰朗聲大笑：「的確，你說的不錯！」鄔臻嬅看著趙翾寰讓人炫目的一笑，覺得他一身卓爾不群的風姿讓自己在也無法移開視線，旋即嘟起紅唇在趙翾寰臉上親了一下。

趙翾寰一愣，隨即恢復如常伸手勾起鄔臻嬅的下頜：「梨花公主真是讓本宮喜歡！」話音剛落就聽閔妲婉嬌俏的聲音：「太子表哥，原來你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