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虎兕相逢 天下之戰
輕絮看著他,趙翾寰漆黑的眼睛里有著不容忽視的堅定,喉嚨忽然有些哽:「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殿下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您是天家皇子,奴婢卑微,理應保護殿下。怎麼能躲在殿下身後呢!」
趙翾寰聽了輕絮的話像是很意外,咀嚼了一下輕絮的話:「為什麼?。。。本宮也不知道,從第一次見到你,本宮就覺得你好像很辛苦,忍不住想把你護在身後,連本宮自己都不能控制!你告訴我為什麼!」又湊近了看看輕絮升騰著霧氣的眼睛,眼中是一片似水柔情:「別多想,總之跟緊我!」隨即轉頭看著刺客,如神一般俯視眾生:「拿下!」話音一落,趙翾寰身旁的護衛一擁而上,而對峙的刺客也同時放出手中的箭,護衛狼狽的躲閃抵擋著,火花四濺,兵器相擊的聲音響成一片。
趙翾寰抿著唇背著手站在那兒,一身煞氣。凌厲的眸子盯著前方激烈的廝殺,而握著輕絮的那隻手卻依舊溫暖。輕絮顫抖著伸出手伸向頭頂的簪子,就在即將拔出簪子時,一支箭緊貼著趙翾寰的鬢角,整射向後面的輕絮。趙翾寰濃眉一皺,緊摟著輕絮一滾,躲過了那隻箭,神情焦急的看著輕絮:「你有沒有受傷?」
輕絮搖搖頭:「奴婢沒事,殿下您沒事吧?」
「別擔心我!」趙翾寰眼底毫不掩飾的擔憂之色。
「。。。。。。。。。。。。。」輕絮的眼淚掉下來,趙翾寰用他百轉千回的柔情織就了一張密密匝匝的網,將輕絮困在其中,再也掙脫不得。
遠處奔過來一隊騎兵,有一百人的樣子,馬蹄濺過,濃塵滾滾。刺客一見不好,趕緊丟下手裡的弓,倉皇而逃。隨之趕來的騎兵的護衛上前將刺客盡數抓住,一個身披盔甲的人單膝跪在地上,垂著頭:「殿下,末將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趙翾寰拉著輕絮站起來,目光犀利的看著被擒住的刺客:「不對!他們不是慕容輕絮的人!」正說著就聽嗖嗖嗖幾聲,從樹林深處射出幾隻箭,將已經卸下防備的護衛一箭射穿,頃刻間沒了氣息。
人群中有人大叫:「保護太子殿下!」趙翾寰渾身帶著一種肅殺之氣,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原來如此!來得好!」一揮手,餘下的人從後背取出一隻弩,將已經給箭矢貫穿的人舉起來形成肉盾,,後退著護著趙翾寰離開。手指勾動弩箭,就聽樹林深處接連傳來幾聲嘶吼的聲音。
輕絮木然的由趙翾寰拉著,彷彿嚇傻了一般。趙翾寰溫柔的一笑,笑的雲淡風輕,摸了摸她慘白的臉:「別怕!」旋即舉起長劍,劍尖直指樹林,薄唇一張一合:「一個不留!」語畢數十名黑衣戴著詭異蝙蝠面具的人伴著不知從何處湧現,身手極為迅速的沖向前方。輕絮愕然,這是東宮的暗衛!怪不得之前那種困境都沒有出動東宮暗衛,原來他早就料到了這一步。事先安排了暗衛埋伏在周圍,隨行只帶著幾名護衛,剛剛那麼危機的關頭都沒有出手,就等自己的人現身,最後再一網打盡,好縝密的心思!
趙翾寰撫掌,氣勢恢宏的斜睨著前方:「本宮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見見慕容輕絮,好周密的安排!為了降低我們的警覺性,犧牲了這麼大一批人,誘之向前,斷其後路!真是佩服!」輕絮側過臉,眼睛里一片韶華流光,虎兕相逢,勝負還未可分。
喊殺聲驟然而停,輕絮耳邊一陣風聲,就見一個身影站在趙翾寰身前,輕絮暗嘆,好快的身手!
黑影俯身一拜:「殿下,刺客已被斬殺!」趙翾寰微微頷首:「你看看箭上是什麼毒?」黑影彎腰從地上拿起一支箭,放在鼻子前一嗅,隨即瞪大了眼睛:「回殿下,是見血封喉!」
趙翾寰沉默了一下,清冽的聲音如珠玉落地,:「見血封喉?!」猛然間抬眸:「快!回行宮!」
說著翻身上馬,又一把拉過輕絮將她帶上馬:「快!」聲音越發的焦急,手臂圈緊了輕絮,縱馬回了行宮。
沿途不斷的又倒地而亡的士兵或大臣,趙翾寰的馬鞭越發猛烈的抽在身下的馬匹身上,馬吃疼更是奮力的奔跑,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行宮。
行宮前站滿了御營親兵和王公大臣,趙宥承和趙翾翊站在最前面,神色哀戚,旁邊的空地上並列的放著許多人的屍體,面色發青,地面上一片殷紅。陰風烈烈,捲起燒焦的旌旗,蔓延出讓人噁心的血腥的氣味。
趙翾寰一提韁繩「吁!」,隨即抱著輕絮下了馬,一群人趕緊跪地:「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趙翾寰眉目肅然,語氣中是從未見過的凌厲:「父皇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趙宥承略一沉吟,看了輕絮一眼,深邃的雙眼如深淵一般,透著細小如針的鋒芒,迴轉眸光恭敬的說道:「回殿下,皇上的馬受了驚,將皇上摔下了馬,驚惶中踩斷了皇上的腿,現在正在裡面醫治!並無生命危險!刺客已被擒住盡數!」趙翾寰聞言瞬間勃然大怒:「你們是怎麼護駕的?!讓父皇受了這麼重的傷!」
看到趙翾寰發怒,眾人立即跪倒在地,生怕遭到殃及。
趙翾翊眼睛掃過趙翾寰身旁的輕絮,上前一步看著趙翾寰擔憂的說道:「大哥。你別擔心,父皇沒有大礙。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這次刺客在箭上塗了毒,有許多人躲閃不及,都中了箭!父皇已經下旨,調了京中的禁軍過來!」輕絮杏眸低垂,不動聲色的站在那兒,抬眼看了一眼趙宥承,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之色。趙宥承見狀袖下的手緊緊地攥成了一個拳頭,並不做聲,卻讓輕絮感覺到他勃發的怒意。
趙翾寰皺著濃眉一揮袖子:「本宮先去看看父皇!」
趙翾翊看看輕絮輕聲問一句:「你沒受傷吧?!」
「奴婢很好,多謝王爺挂念!」說著恭敬的福了福身。趙翾翊煩躁的一揮手:「你少。。少來這套!我。。。呃。。本王還擔心你會不會受傷!看來大哥把你保護的挺好!」酸溜溜的語氣讓趙宥承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輕絮笑得眉眼彎彎:「讓王爺擔心是奴婢的不是,還請王爺見諒!」
「哼!」趙翾翊臉一下子紅了,忙轉過身去,踢了一腳被侍衛抓住的刺客:「大膽的逆賊,敢到行宮來刺殺,難道不知道這是以卵擊石嗎?」說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抬起頭和趙宥承交換了一下眼色。
這邊趙翾寰見趙宥麟並無大礙吩咐了侍從好好照顧,就出了皇帝的寢宮。一出來就看見趙宥承和趙翾翊臉上古怪的神色,眉心緊緊的擰成一個川字:「你們怎麼了?」
二人對視一眼,趙宥承率先開口:「殿下,還是先審審抓住的這些刺客!臣覺得有些。。。有些不對勁!他們明知道會安排大批的侍衛在圍場,又怎麼會這麼蠢得來送死呢!」
「恐怕又是一招聲東擊西?!」厲目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髮髻散亂面目惶恐的刺客,邁著穩健的步伐慢慢地走到那些人面前:「誰指使你們的?」
「太。。太子殿下,饒了我們吧!我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點了點頭看著一個將軍模樣的人:「顧將軍,用刑!」
「諾!」
一聽用刑刺客立刻磕頭如搗蒜:「殿下!我們真不知道!幾天前,有人在街上找到了我們,承諾一天給我們一兩銀子,要。。要我們每天都去一個宅子,那裡有人教我們拉弓射箭。昨天,來了好幾個蒙著臉的人,被我們的眼睛蒙上,給我們每個人都吃了一種紅色的藥丸,吃了那藥丸后,就感覺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渾渾噩噩的,再後來。。後來就到了這兒!」
趙翾寰的視線緩緩看向遠方,冷笑一聲:「有錢能使鬼推磨,還真是懂得物盡其用啊!到底是誰花錢雇了你們來行刺皇帝?!還交代你們什麼了?」
「不不不,沒有了,我們是街上的乞丐和流民,他們別的什麼也沒交代給我們!殿下,我們要是知道這是皇上的圍場,給多少錢我們也不能來呀!殿下饒命!」
「刺殺皇帝本已是誅九族的大罪,本宮念你們受人蒙蔽,可以赦免了你們的九族,但你們罪不可赦!來人!拖下去!斬!」狠厲的語氣讓輕絮一震,看過他溫暖的凌厲的,卻從未見過他很里決絕的樣子!儘管此時已接近正午,但輕絮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帝王之怒,伏屍百萬。
趙翾寰自是注意到了輕絮,輕嘆一聲走過來,站在她身前,借著寬大的袖子,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裡:「先查一查最近京中有什麼異動!眾卿且回去休息,這件事容后再議!」
「臣等尊皇太子諭!」
輕絮隨著趙翾寰回了寢宮,遠遠地月蓉就迎上來,焦急地問道:「殿下您沒事吧!」趙翾寰疲憊的擺了擺手:「沒事,這邊怎麼樣?」
「皇後娘娘和幾位娘娘受了些驚嚇,不過沒有人受傷!殿下現在可是要安歇?」
「行,本宮知道了!這裡映嫿伺候就行了!映嫿!過來!」趙翾寰站在那兒伸出手,陽光下的他俊美如謫仙,令人無法抗拒。輕絮將手交到趙翾寰的掌中,羞澀的低下了頭。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趙翾寰含笑捏了捏輕絮的手,將她帶進了房中,隨後月蓉帶上了門。
趙宥承扶著一棵樹,見到二人親昵的樣子,硬生生的折斷了一支拳頭粗細的樹枝,:「你到底要幹什麼?!」
趙翾寰坐在榻上,將輕絮拉進懷裡,手指抬起她的下頜:「今天害不害怕?」輕絮點點頭:「生死關頭,奴婢當然是怕的,只是。。。。」臉頰緋紅柔柔的看了一眼趙翾寰:「奴婢相信殿下,不會讓奴婢受傷!」說完淡淡的一笑,輕輕倚進趙翾寰的懷裡。午後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隱隱的有一股悱惻旖旎的氣息讓人沉醉其中。
門外傳來楊順焦急的聲音:「殿下,有稟!」
輕絮想起身卻又被擁進懷裡,趙翾寰又恢復了那個溫潤如玉的樣子:「說吧!」
門外的人遲疑了一下,聲音微微發顫的說道:「殿下,剛剛有飛鴿傳書說袁子喻袁大人帶領禁軍出發后一個時辰,京中的鑄幣司被劫了!」
「什麼?被劫了!」趙翾寰愕然:「原來是在這等著!召集兵部尚書和各將軍前來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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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翾寰面若冰霜,令人生畏,隨侍的大臣跪在下首大氣都不敢出。
輕絮站在樹下仰頭望了一眼樹梢,嘴角是一抹極淡的哂笑,此刻趙翾寰乃至祁聖王朝上下對自己皆是欲除之而後快吧。就像是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中,哪一面都足以令自己萬劫不復。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想效仿甄洛一女亂三曹嗎?」身後傳來趙宥承帶著怒意的聲音。
「幹什麼?呵。。你不知道嗎?」輕絮眼底凝結著淚光,轉頭看向趙宥承:「我要的是大燕的江山!你現在就可以去跟他說,我就是慕容輕絮!」
趙宥承一把捂住輕絮的嘴:「你瘋了!」
「我是瘋了,糾纏在你們趙家的男人中間。為了讓你們堅固的江山分崩離析,不惜做最下作的事。」
趙宥承扳過輕絮的肩:「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只要你待在我身邊。我受不了你在趙翾寰的身邊婉轉承歡!半壁江山,我也可以給你!」
「天下之戰,禍起美人。王爺這是要至奴婢於不義呀!但奴婢認為,男人,你總要給他一個令他野心膨脹的理由,禍起並不是因為美人,而是坐擁天下俯視蒼生的優越感!王爺,奴婢提醒你,這裡人多口雜,可要小心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