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北方有佳人
一曲舞畢，宴會上的所有人都依然望著台上出神，似是被這舞蹈震撼與感染，許久才發出熱烈的掌聲。慕容羽激動的一下站起來，顫抖的指著輕絮說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瓌姿艷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奇服曠世，骨象應圖①。曹植洛神賦里的洛神比起我的女兒也是黯然失色啊。來人準備筆墨紙硯，朕要做畫。」隨即有人呈上筆墨紙硯，將宣紙鋪與慕容羽跟前的御案之上。慕容羽有些顫抖的拿起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著，慕容羽怎樣下筆。慕容羽穩了一下心神，低聲吩咐李錄一句，就見李錄從袖袋中取出了幾粒藥丸，服侍慕容羽服下，正是長生丹。服下長生丹后，慕容羽的手漸漸不再抖，遂提筆開始作畫。下筆沉穩有力，如行雲流水一般。一盞茶的功夫，就見慕容羽滿意的點了點頭，輕絮疑惑的上前，就看到潔白的宣紙上有一絕色女子躍然於紙上。身著金黃色綉祥雲圖案的衣物，頭上一頂金冠，雙手合十，正做觀音的樣子，不是輕絮又是誰？慕容羽略一沉吟，又俯身「唰唰唰」的在畫上提起了詩：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國與傾城。這是漢代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所作的一首詩詞，就是讚美李夫人的美貌的。輕絮本以為慕容羽提的會是洛神賦，只是沒想到他會提這首詩。
慕容羽將畫筆放下轉頭對輕絮說道：「絮兒一舞讓父皇很是喜歡，朕好像真的看到天上的觀音菩薩下凡。絮兒為了父皇的生辰廢了很多心吧？父皇很高興。從今天開始，朕就要將這副畫像掛在朕的暖閣里，就好像絮兒整日的陪在父皇身邊一樣。」那些大臣和他們的家眷聽了慕容羽的話紛紛附和，宴會上一片拍馬屁的聲因。
輕絮平靜地看著這群不停奉承的人，心裡有著一絲悲涼。城外大批的災民至今居無定所，食不果腹。而他們卻拿著大批的珍寶來給皇帝慶祝生辰，在這裡大談國之昌盛，國有明君，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違心至極，可笑可笑。想到這裡輕絮冷冷一笑，輕絮看向人群中的簡望舒，此時他的目光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驚艷和濃濃的愛意。輕絮微微側過頭，這輩子註定是要辜負他了。輕絮斂了一下心神，看著他遞了個眼色。他隨即會意地點點頭，人群中立刻有人高聲說道：「公主一舞傾天下，皇上要怎麼賞賜公主？」
此話一出立刻遭到大家的附和。慕容羽聽了笑笑對輕絮說：「是呀絮兒，不知你想要些什麼？」輕絮走到慕容羽跟前一福身：「為父皇祝壽是女兒應該做的，絮兒不敢向父皇要賞賜。但如果父皇真的要賞賜絮兒，就請父皇將今日所有人敬獻的禮物全都賞賜給絮兒。」此話一出全場一時間靜謐無聲，連慕容羽都愣了一下。不過隨即慕容羽就問道：「絮兒要這麼多的東西做什麼？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回父皇，絮兒索要這些東西並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城外數以萬計的災民。如今災民們食不果腹，而朝中如今國庫空虛。所以絮兒只得求父皇將今日所得寶物賜給女兒，讓女兒換些衣食住行之物給災民。畢竟城外的也是我大燕子民，求父皇恩准。」話畢輕絮深深地叩了一個頭，然後起身定定的站在那裡。慕容羽聽了輕絮的話臉色一下變得不好：「城外災民的事情朕也有所耳聞，只是國庫空虛，又要給出征的將士配發糧草，所以一直都沒有撥款賑災。今天還是絮兒提醒了我，城外的災民也是我慕容氏的子民。絮兒，父皇今天就將這次生辰所有所得的禮物全部交給你，你就將這些東西拿去賑災吧！」輕絮欣喜地點頭應是。
微涼的夜風吹過，輕絮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雲清見狀馬上將披風取來披在輕絮的身上，立時暖和了許多。只是輕絮心底仍舊有一絲寒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從剛剛她跳舞開始，就感覺背後有一道類似於野獸一樣的光芒一直在盯著她。而自從她向慕容羽提出要去賑災以後，那道光芒逐漸轉為了陰寒，讓人忍不住發抖。輕絮憑著感覺在人群中搜索，果然在慕容羽的下首坐著的無虛正一臉陰沉的盯著她。見輕絮望向他，起身從位子上慢慢的走過來，似乎每一步都蘊含著破碎的力量。待他在輕絮面前站定，似笑非笑地開口說：「公主好計謀！」明明是笑著，可口氣就像十月里的天氣一樣讓人發寒。
「道長謬讚了！沒有道長的幫忙，朝陽還真沒有辦法讓這些鐵公雞拔毛。這樣一來，他們心甘情願的把東西奉上，而且還會記住無虛道長的好。這對朝陽來說是一舉兩得啊，朝陽先代城外的災民謝謝你了」說完輕輕地朝他一福身。無虛被氣得不輕，牙齒格格作響，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也不怪他生氣，謀劃了半個多月到頭來卻為他人做了嫁衣任誰都是會生氣的。只見他怒極反笑咬牙切齒的說道：「慕容輕絮，敢謀算我的人，你絕對是第一個。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說完一轉身大步而去。
輕絮身上的力氣像是一下被抽光了，軟軟的靠在雲清身上，雲清幸災樂禍的說道：「看他氣成那樣真是讓人高興！」
「高興？你認為我們贏了嗎？不，我們輸了。一直以來我之所以不跟無虛產生正面衝突，就是因為父皇的生死就攥在他的手裡。經過這件事，我恐怕他會變本加厲的對付父皇。可是我又怎麼能看著城外的災民餓死呢。」
無虛回到乾政殿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平復了心情，長這麼大還沒有吃過這種暗虧，慕容輕絮此舉無疑是觸犯到了他的逆鱗。無虛取出一隻小小的笛子吹了一聲，一會就見有一隻鴿子撲棱著翅膀落在了窗前，無虛提筆寫了一張字條，塞進鴿子腿上的一隻銅管里，一拍鴿子，就見鴿子飛向空中，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輕絮將慕容羽賜予她的東西變賣，換來糧食和衣物后發給每個災民。災民都已她我熟悉，見她到了城外，一個經常和她說話的婦人芸娘將她迎到一棵大樹下，又給她倒了一碗水。他們都是最最樸實的人，你對他們好一點，他們可以對你掏心掏肺。雲河和雲清見輕絮張嘴準備喝水齊聲制止她，他們是怕水裡有毒。輕絮一笑沒有理會，將水喝了下去。芸娘見輕絮如此沒有架子，也動容的說道：「公主，您知道嗎？我們這裡的人都說你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不但給我們吃穿，還派人給我們治病。我們是真心感激您的。」說到這裡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輕絮輕輕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別哭了，這些是我該做的，咱們都是大燕的人，一家人怎麼能說兩家話呢？」她點點頭，情緒漸漸平復下來。輕絮看了看她的周圍，平時活潑可愛的燕子不見了。燕子是芸娘的女兒，今年有八歲了，甚是漂亮的一個孩子。平時見輕絮來都要圍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半天，今天卻沒有看見人影。於是輕絮問芸娘：「今天怎麼沒有看見燕子呢？」芸娘一聽又哭了起來：「民婦昨日把她嫁人了！」
「嫁人？她才多大？你把她嫁給誰了？」
「民婦也不知那人是誰。只說是我們家燕子漂亮，要買回去做童養媳。燕子走的時候，連件新衣服都沒有。就那麼蓬頭垢面的嫁了過去。」
「她才那麼小，你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萬一害了燕子怎麼辦？」
「民婦管不了那麼多了，在這裡餓死是遲早的事。就算公主不吃不喝也管不了我們一輩子，所以民婦就一狠心將燕子嫁了過去。最起碼那裡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輕絮知道芸娘的話是對的，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管不了他們多久，等自身都難保的時候，他們還是逃脫不了被餓死的命運。輕絮生平第一次生出了無力的感覺，為天下，為蒼生。
宏志十四年六月，大梁在與大燕猛虎坡一役中大勝。之後大燕節節敗退，大梁兵力勢如破竹，連攻西南十六省。
宏志十四年七月，大梁以三萬軍隊攻下長洲省，致長洲省郡太守自盡而死。
宏志十四年八月，大梁軍隊攻下東北九省，九省民眾開城門迎接，大梁軍隊直逼都城燕京。
八月的天氣很是悶熱，窗外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那盆滴水蓮上。輕絮坐在窗前，出神的看著滴水蓮碧綠的葉子，這時雲河進來通報說簡鎮來了。
乍一聽雲河說簡鎮來了的時候，輕絮有些驚訝。因為自從大梁連連攻下數座城池，直逼燕京以後，簡鎮多次請旨出征，但都無一例外的遭到了無虛和朝臣的反對。理由是燕京兵力薄弱，一旦兵臨城下，京中無人可以抵擋。輕絮知道這只是無虛的借口，簡家軍的透甲箭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令敵人聞風喪膽，如果外公出兵必然會給大梁帶來重創。
簡鎮一身銀甲站在殿外，每每聽著大燕敗退心裡就跟滾刀子一樣難受，無虛手握重兵，只派給自己五千人馬，無疑是螳臂當車，只是要讓自己留在這裡坐以待斃，那還不如在戰場上馬革裹屍來得痛快。
輕絮來到殿外，簡鎮身著銀色鎧甲正出神的望著遠方，看打扮似是要出征一般。輕絮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恐慌，怕是有大事要發生。輕絮斂住心神，幾步走到簡鎮跟前，有些擔憂的問道：「外公怎麼這身打扮？您是要去哪？」見輕絮問他，一皺眉頭嘆了口氣：「外公今日就要出征了，中書省已下了旨，要我去蒼雲嶺狙擊大梁軍隊。外公不在你身邊要好好照顧你自己，望舒是個好孩子，如果你以後嫁給他，他會對你很好的。」語畢有些狼狽的別開了臉。
輕絮心裡一酸忙又問道：「怎麼會突然就派你出征了？之前無虛不是一直反對的嗎？此時派你出兵，其中必有詐。外公還是不要去了。」
簡鎮聞言冷冷一笑：「有詐又怎麼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男兒志在四方，我寧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不要躲在這看著大梁一點點吞併我大燕。好了，你不要再勸了，我意已決。」說完一臉嚴肅的看著輕絮，神色間帶著一絲堅決。輕絮咬著嘴唇，極力控制著眼淚不讓它落下來：「外公既已決定如此，那絮兒亦不強加阻攔。只是有一句話一定要囑咐外公，此次出征必然有詐，還請外公事事小心，以防不測。無論如何一定要護得自己周全。」
看輕絮這樣簡鎮慈祥一笑：「絮兒不要擔心，外公又不是第一次出征，肯定會小心的。還有一事要交代你。」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塊黑色的玉佩，用上好的黑玉吊雕琢狻猊獸的樣子。簡鎮將它放在我的手中，重重的拍了拍輕絮的手說道：「外公從簡家軍中抽調出了五千精銳之兵作為死士，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危險，他們定能護得你周全。這是外公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好了，外公…這便走了。」話落大步離開了，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輕絮分明看到有淚水沿著他蒼老的臉流了下來，簡鎮堅韌而拒絕的身影被大雨沖刷得有些凄涼。地上蜿蜒的雨水匯聚了一地，似是要將這偌大的皇宮都淹沒在雨水中。
簡鎮走之後簡望舒來看過輕絮幾次，他說外公到達蒼雲嶺之後就將大梁軍隊阻截在了蒼雲嶺。聽他說這些的時候輕絮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手裡撫摸著脖子上簡鎮留給自己的玉佩。輕絮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簡鎮到達蒼雲嶺后不久就發生了瘟疫，軍中將士大部分都感染了，而此時大梁卻派兵偷襲了簡鎮他們，以致簡家軍大敗。簡鎮帶著剩餘的一小部分人退到了蒼雲嶺后的巫鄴峽，至今生死未卜。這些事是無虛告訴輕絮的，當時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得意，無疑在告訴輕絮這件事是他動的手腳。輕絮走到他跟前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為大燕無數冤死的將士。
所以當簡望舒再次說起這些的時候，輕絮就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外公至今生死未卜。突然從殿外傳來急劇而雜亂的腳步聲，輕絮的心突然狂跳起來，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只見雲河快速的跑了進來，門上的珍珠垂簾因為她大力地掀開而狂亂的扭雜在一起，只見她滿臉淚痕，跪倒在輕絮面前。輕絮「騰』地一下站起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雲河只是哭並不說話，輕絮大聲的說道：「發生什麼事了？說話呀？「」雲河伏在地上哽咽的說道：「公主，簡家軍在巫鄴峽遭到大批敵人的襲擊，全軍覆沒了。簡將軍的屍體被敵人綁在旗杆上，人頭被祭了旗，大梁說要十萬里黃金才可以換回簡將軍的屍體。」輕絮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身體有些不受控制的踉蹌著後退，直到跌倒在地上，身後簡望舒扶住輕絮，他也已經是淚流滿面了。輕絮嘴裡喃喃的說道：「不可能，你們在騙我。」耳邊似是傳來有些聽不真切的聲音，仔細辨認彷彿是一個嚴肅又帶著些慈愛的聲音：「你再不好好練，我就罰你了。」可這個有些容易激動的慈祥的老頭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這輕絮就覺得心裡發緊，一陣針扎似的疼，胸口憋得難受。輕絮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輕絮彷彿看到外公站在校場上，一臉激動的說道：「絮兒真是塊練箭的奇才，透甲箭後繼有人吶！」可隨即又看到四面八法不知從哪裡湧出來的鮮血，一點點包圍了外公，輕絮想伸出手去抓住他，可什麼都沒有抓到，只見外公慈祥的笑著說：「絮兒，外公走了，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就被淹沒在了紅色的海洋之中。
輕絮一下子睜開眼睛，眼前是雲清和雲河擔憂的臉，見她醒來都哭了出來。輕絮一下子坐了起來，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們：「告訴我，外公死了是嗎？」雲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公主，老將軍已經去了，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您忘了老將軍臨走之前對您說要您好好照顧自己的事了嗎？還有老將軍的屍體還在大梁軍隊手中，所以您不能有事啊。麗妃娘娘已經哭昏了好幾次，公主您保重啊。」是啊，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父皇和母妃還要自己照顧，我不能倒下。可是一想到外公永遠也回不來了，輕絮的眼淚還是一陣陣的難過。
輕絮讓雲河服侍著更了衣，去了麗妃的宣華殿，她此時一定傷心極了。記憶中對宣華殿的印象並不太深，殿門前的楊柳無精打采地立在那裡。聽說輕絮來了麗妃身邊的大宮女玉桃立刻迎了出來，對輕絮躬身施禮：「公主可大好了，您快去勸勸娘娘吧，娘娘已經哭昏了幾次，在這麼下去娘娘會吃不消的。」輕絮點點頭示意她放心，玉桃將她迎至麗妃的塌前。平時光可鑒人的頭髮此刻凌亂的披散在胸前，眼睛紅腫，面色蒼白。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輕絮緩了口氣坐在床邊輕聲喚道：「母妃，兒臣來看你了。」聽見有人叫她，她幽幽的睜開了紅腫的雙眼。看見是自己女兒眼淚立刻落下來，攥著輕絮的手大聲哭道：「絮兒，那你外公走了，母妃沒有爹了。」輕絮安慰她說：「母妃，外公走了，絮兒的心裡也很痛。但是逝者已矣，我們活著的人還是要活下去，所以你也要保重身體。而且外公的屍體還被綁在大梁的旗杆上，大梁要十萬兩黃金才肯把外公的屍體還給我們。所以還請母妃幫忙。」麗妃聽了點點頭，吩咐玉桃將首飾珠寶都拿上來，輕絮看了一下有六七萬兩。玉桃詢問麗妃是否要留下一些以備不時之需，麗妃只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國之將亡，留下這些又有何用，都讓公主拿走吧。」『國之將亡』也許這是大燕皇宮所有人心裡所想吧。
回到朝陽殿後簡望舒已經等候多時了，見輕絮憔悴的樣子擔憂的問道：「你還好嗎？」
輕絮點了點頭道：「還好」
「其實大爺爺對我說過，對於軍人而言戰死沙場是一種榮譽，所以我們應該為他高興，畢竟他是死在了他這輩子最鍾愛的戰場上。我已經將簡府的東西都變賣了，湊了三萬輛黃金。剩下的恐怕要公主想辦法了。」
輕絮有些有氣無力的說道：「黃金我已經湊齊了，你現在就帶著黃金去蒼雲嶺那換回外公的屍體，帶回來好好安葬吧。」簡望舒聽了立刻就回去著手準備到蒼雲嶺，輕絮走到黃花梨書桌前，看著上面放著潔白的宣紙，拿起筆寫到；
點畫佳人絲未了，一止當年嗣失真。酉雞啼叫空無口，兔產靈芝壯如丑。
朝廷吃月保生方，叩著女人口渺茫。乾坤殿前妖人亂，添香禳斗亂朝堂。
廿歲力士開雙口，人有一心度短長。時佑寺僧八千眾，火龍渡河熱難當。
叩首之年頭小兀，嫦娥雖有月無光。馬行千里尋安歇，殘害中女四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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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羊水猴又飢荒，犬吠豬啼淚兩行。火燒鼠輩猶自可，虎入泥窩無處藏。
草頭人家十口女，又抱孩兒作主張。二四八旗難遮日，思念遼陽舊家鄉。
黑鬼早喪赤城中，豬羊雞犬九家空，飢荒災難一併至，至好至好似豐登。
民見金龍民心開，刀兵水火一起來。一錢升米無人要，父死無人兄弟抬。
金龍伴馬撞羊甲，二十八星問土人。蓬頭女兒蓬頭嫁，揖讓新人換舊人。
②寫完將毛筆輕輕放在硯台上，望著窗外。即使在這深宮之宮輕絮依然能夠聽到災民們民怨沸騰大聲咒罵慕容氏的聲音，她知道大燕完了。
註釋①；出自曹植洛神賦
註釋②；出自劉伯溫燒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