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突厥姦細

007 突厥姦細

昨晚從宮宴回來的時候,蕭念從尚未關緊的門縫裡,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突厥客商。他們在前天住進客棧時,蕭念就開始留意他們了。白天躲在房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出門。天天如此,實在太可疑。

為了不打草驚蛇,她繼續跟阿秦嬉鬧,等到聲音漸漸遠去,這才解下床單,悄悄跟了出去。

他們走出鄴城,在郊外的一家農宅門口停了下來。對了暗號之後,閃了進去。

蕭念繞到屋后的窗戶下面,將耳朵貼在了牆壁上,偷聽著裡面人的談話。

突厥人說,「我們可汗要的東西呢?」

回答的人是個公鴨嗓,像是皇宮內的太監,「在這兒了,還有一些在皇上手裡,等改天他睡著了,我再拿出來交給你們。」

「你可不要耍我們。」突厥人話中帶著几絲威脅。

太監道,「只要烏大人答應給我的不反悔,我當然也會盡心儘力。」

「好,那十日後,我們在這裡等你消息。記住,這件事不要讓第二人知曉。」

太監應下,很快告辭。直到他的腳步聲聽不見了,裡面的突厥人才開始繼續說下去。

一個聽口氣,似乎是手下的人說,「烏託大人,你真的相信這個閹人?」

烏托詭異的笑聲傳了出來,「他異想天開,想等高家倒了,接了齊國的疆土,做齊王。也不想想,他一個太監,憑什麼稱王。」

「大人說他異想天開,難道前些天答應他,是騙騙他的?」

「當然是騙他,我哪有給他封王的權力。等到他把消息弄出來,就將他滅口,一了百了。」

躲在窗外的蕭念心裡一驚,照他們的話看,這個太監,是打算把齊國的軍事機密泄露給突厥,換取榮華富貴。突厥本就是草原上的一群狼,再有了情報,必會進入齊國境內大肆殺戮。

她就是逃戰亂來鄴城的,深受其苦,決不能讓齊國的百姓再遭同樣的罪。

一隻白鴿從院中撲棱而起,自夜空中飛過。糟糕,那個太監帶來的消息,大概已經傳出去了。她得趕緊將這件事告訴高長恭,讓他早做防備。

走到半路,蕭念改了主意。等回到王府,再跟高長恭帶人趕過來,說不準這幫突厥人已經聽到風聲逃走了,最好能想個招兒把他們捉住。對方人太多,蕭念一個人跟他們較量,不管是智還是力,都不佔優勢。她邊走邊琢磨,看到遠處的村落,忽然有了辦法。

過了沒多久,那幾個突厥人的身影從遠處出現。正走著,發現前面多了一個女子,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烏托一驚,問手下是不是認識這個人,手下紛紛搖頭。這次出門,為了不引人注意,都沒有帶兵器,面對攔路者,他們有些驚慌。不過很快就發現,這個女子不懂武功,對他們構不成絲毫威脅。

「小姑娘,半夜三更,你在這路上做什麼?」烏托不放心,問了一句。

蕭念笑道,「當然是等你們了。」

「你認識我們?」

「剛剛認識,就在你們跟那個太監交談的時候。」

烏托跟手下對視一眼,立即命令道,「這丫頭知道了我們的秘密,不能讓她活著。」

數名突厥人一起沖了上來,想將蕭念捉住。雙腳踏到路上的積雪時,才看見,下面不知何時被潑了一層水,已經結成了冰。他們意識到不對勁兒了,但是冰面十分光滑,即便收了腳步,仍繼續向前滑行,接二連三摔了幾個跟頭。

等他們摔得暈頭轉向的時候,突然有一幫人沖了過來,身上穿著的是麻衣布靴,手裡拿著木棍、砍刀,氣勢洶洶地將他們圍在中間。

與此同時,一張巨網從天而降,將幾個突厥人縛在其中。

蕭念分開人群,指著烏托幾人說,「就是他們,跟宮裡的太監約好,要在皇帝選妃的時候,挑選幾個漂亮的姑娘轉賣到突厥做奴隸。他們不將我們齊人當人,我們也用不著對他們客氣!」

「對,我們的姐妹女兒不是牛羊,憑什麼賣給他們。不用客氣!打死他們!」

眾人圍了上來,有工具的用工具,沒工具的從地上團了幾個雪球,把烏托等人當靶子,狠狠砸了過去。

烏托好歹是給突厥當差的,居然這樣被一個小丫頭算計了,氣得破口大罵,「他娘的,誰說我們要賣女人,不要聽那個小姑娘胡說八道。」

「敢做不敢認,繼續打!」

「連突厥人你們都敢得罪,等我見了可汗,一定讓他帶兵將你們這些齊狗殺個片甲不留!」烏托抓著網繩,沖外面的人嚎叫著。

蕭念本不想動手,但她實在見不得這人的囂張氣焰,「這樣了還叫囂,誰給你的底氣!」她從其他人手裡搶了個雪球,沖著烏托丟去,「你再喊啊,使勁喊。」

起初這幾個人還喊疼,沒多一會兒,就被一幫人打的鼻青臉腫,嗷嗷地求饒。

再不制止,他們就該被村民打死了,蕭念站出來攔住眾人,「大家住手吧,如果鬧出人命就麻煩了。依我之見,將他們送交官府處理比較好。」

村民中有個人站出來,揮了揮手裡的棍子,「不行,就這麼送交官府,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依我看,先將他們綁起來,在樹上掛一宿再說。」

其餘的村民齊聲響應,紛紛從家裡拿來了繩子,將這幾個突厥人綁成粽子吊了起來,並留下兩個人看守。蕭念怕一離開,這兩個村民的怒火冒上來,將烏托等人打死,便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點起篝火,一邊烤火一邊看著其他的人。

一夜眨眼過去,高長恭在鄴城一刻不停地尋找,仍沒有發現蕭念的消息。整整六個時辰了,這麼長的時間,可能發生任何事,他甚至想到了那個最壞的結果。萬一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

迎面吹來的風很冷,一直涼到心裡。他站在街頭,看著地面上的積雪融化。過去不論遇到什麼,他都信心百倍,知道自己很快能想出辦法解決。現在,他一想到那個名字,就會坐立不安。

天色漸亮,太陽冉冉升起,路兩旁的店鋪開門了,街上的人也多起來,新的一天開始了。

高長恭隱約看到,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向這邊快步走來,定神一看,是縣衙的捕快。

那捕快停到他面前,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按著胸口,喘著粗氣道,「啟稟四殿下,蕭念姑娘找到了。」

「在哪兒?她現在怎麼樣?」高長恭問了一連串問題。

捕快說,「在縣衙大堂,她好好的。」

高長恭揪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的阿念沒事,沒事就好。他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捕快一起,往縣衙趕去。

進了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她。高長恭走到她面前,將她上下打量一番,問她有沒有受到傷害。

蕭念笑答,「四殿下,我沒事。」

鄴令腆著臉湊過來,翹著大拇指恭維,「四殿下,天佑王妃,她不但毫髮無傷,還擒住了十多個突厥姦細,真是巾幗英雄啊。」

「鄴令大人,我不是王妃。」蕭念輕聲提醒。

鄴令捂住了嘴巴,忐忑地望向高長恭,生怕剛才拍錯的馬屁會被怪罪。

看著大堂上被鎖鏈捆綁的突厥人,高長恭嘴角彎出了一個月牙般的弧度,「阿念,他們真是你抓的?」

「多虧了附近的村民幫忙,要不然單憑我自己,既不能抓住他們、也不能帶他們來縣衙。」

「那些村民呢?」

蕭念不好意思地說,「我編了個幌子,騙了那些村民,剛才送到縣衙之後,我就讓鄴令大人哄他們走了。鄴令大人功不可沒,我還沒來得及謝他。」

鄴令忙介面說,「下官只是略盡綿力。」

高長恭嗯了一聲,「是你的功勞,我不會視而不見。待我入宮稟明皇上,自會給你應得的封賞。先將這幾個人關入大牢,等查明突厥的來意,再行發落。」

鄴令滿臉堆笑,立即行禮謝恩。

「阿念,阿秦在王府里等你,隨我回去吧。」高長恭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見她沒有躲閃,這才牽著她的手出了縣衙。走了許久,他道,「阿念,以後不要這樣做了。」

蕭念怯怯地說,「對不起,當時事情緊急,就沒多想。」

「你不會武功,貿然出去很有可能會受傷,我……我不善於表達,我不是怪你,是擔心……」

「我也很擔心。你那麼好,我擔心自己配不上你。我還一直給你拖後腿,我是想證明,自己不會成為你的弱點。」

高長恭的手攥得緊了些,輕輕一用力,將她帶到面前,四目相對,「兒時,你沒有介意我配不上你,現在我也不會。而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弱點,這點無需證明。」

蕭念垂下眼帘,笑了起來。他這些不善表達的的話,說起來反而更動聽呢。

回到王府,阿秦像小鳥一樣張著胳膊撲過來,唧唧喳喳地說個不停,告訴她,自己在這段時間裡有多擔心她的安危。

蕭念揉揉她的臉,笑著說,「看你這黑眼圈,我就知道了。」

「小姐,你不管去哪裡,都要告訴阿秦一聲,不能再這樣嚇我了。」阿秦緊緊抱著蕭念,再三提醒著。

「好,我答應你,不會再冒失了。」蕭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順便將昨晚發生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

阿秦一臉崇拜地望著她,「太厲害了,一個人能抓住那麼多。下次阿秦也要去,拿雪球砸壞人,聽著就很好玩。」

「太危險,不能有下次了。」

「這次也行啊。那幾個人還在樹上掛著嗎,我們現在去應該來得及吧?小姐,我們快走。」阿秦挽著蕭念的胳膊,要她前面帶路,一起去找突厥人。

蕭念搖了搖頭,將她按回了椅子里,「他們已經被鄴令關進大牢,沒機會了。你熬了一宿,趕緊去睡。」

「好不容易聽到這麼好玩的事,我不困。」阿秦將蕭念推到了高長恭面前,擠了擠眼睛,「有人也是一宿沒睡,小姐要不要關心一下啊。」

蕭念抬頭望了一眼高長恭,忙低下頭去,手足無措地撕著衣角,「四殿下一定累了,我和阿秦先回客棧,你早點休息。」

阿秦跟蕭念正要離開房間,一轉身,一個眼熟的老道士快步走了進來,房門被摔得砰砰直響。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牛飲了一杯。放下杯子,覺得房間里的氣氛十分詭異,抬頭一看,正看到蕭念和阿秦兩人站在一旁。

「走錯地方了,你們繼續聊。」他迅速起身,想要溜之大吉。

阿秦已經脫口而出,「老騙子,你給我站住!」

高長恭也發了話,「道長,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老道士見不能再逃,僵硬著身子回過頭,乾笑了兩聲,「這是個誤會,說來話長。」

阿秦提高了音量,沖老道士吼道,「才不是什麼誤會,趕緊把從小姐那裡騙走的……」

蕭念向阿秦搖了搖頭,讓她不要再說下去,「阿秦,這件事的確是個誤會。」

高長恭見老道士進來時十分慌張,猜測可能有大事發生,便向他詢問。老道士定了定神,從懷裡摸出來一張疊起來的紙條,甩到了桌上,「自己看。」

阿秦距離桌子最近,她警惕地拿起紙條打開,一字一句念了出來,「北街許姑娘,肚兜一件,二兩;鄰居張嬸,水粉一盒,五兩;玉器店小娟,半斤桂花糖,三十文;西路……」

老道士飛快地將紙條搶回來塞進懷裡,換了一張出來,尷尬道,「錯了,是這張。」

阿秦一樣樣數來,「貪財好色行騙,這麼六根不凈,哪裡像個道士。」

「想哪兒去了,貧道不過是替她們跑腿買東西,攢點私房錢罷了。」老道士忙解釋說。

高長恭將老道士的第二張紙條接了過來,上下掃了一眼。雖然沒有念出來,但他漸變的臉色證明,事情一定不小。他問,「請問道長,這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老道士回答,「今兒個,貧道去了一趟客棧,從突厥人的房間里找到的。」

阿秦指著老道士,怒道,「沒事去他們房間里做什麼?除了貪財好色行騙,你竟然還偷竊!」

「什麼叫偷竊,這是搜查。丫頭真沒禮貌,這是對待長者的態度嗎。去去去,一邊玩去,別打擾貧道和四殿下商量國家大事。」

阿秦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蕭念拉到一旁,不得不放棄。

老道士捻著鬍子說,「四殿下,貧道總覺得這事,哪裡有些不對。」

高長恭想了想,「突厥先派幾個人來齊國打探消息,接著使者又要來,明顯是有周密計劃。此時齊周兩國關係緊張,若是得罪了突厥,齊國將腹背受敵。那幾個姦細暫時不能殺,以免給突厥一個開戰的借口。我得去大牢看看,希望皇上還沒有下旨將他們斬首。」

高長恭三步並作兩步出了房間,到了院子,停住腳步,回頭對蕭念和阿秦道,「這幾個姦細或許會被釋放,阿念是他們的仇人,很有可能會被報復。你們兩個不要回客棧了,從今天起,住在王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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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宮廷之一念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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