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最後的章繾綣
唯一的辦法.是將一顆心放平靜下來.然後.一切順其自然.
她擄走碧僑.中途才說是進寺廟修行一段時間.之所以到人間.是因為不想讓他們知道.她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們.
碧僑睜大眸子.「如果要剃度怎麼辦.」
「就剃掉好了.」
「姐姐.白了一半.嗚嗚.」
「正好該剃.」
她找來一副斗笠.戴上.繼續跋涉.
走兩個月.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理清一下思緒.也留了反悔的餘地.
關於命緣.關於懲罰.關於傷害.倘若.非要選擇一個的話……
因此.兩人先後找來.她跟了龍三太子走.然而.她的白髮.卻只是因了一人.
從菡夕山歸來.她從未笑過.
太子為她做了一頂精巧的帽子.鋪一層軟絨.彷彿快要融了的雪花.上面碎晶點點.玉貝浮海.一支血珊瑚釵幾乎從邊緣探出.唔.不愧是海里生長的.連帽子圖案也要從海洋取材.
珞瑤變出烏黑柔順的假髮.戴在頭上.沒有人猜測她曾剃了發.
然而.她似乎對所有的事都失去了興趣.經常發怔.
那一次自菡夕山一別之後.楚赤暝再也沒有尋過她.他.可安好.
夜間.她看不太清楚在自己身上動作的男人是誰.彷彿是龍三太子.彷彿是楚赤暝.目光一片混沌.
「啊……」她皺起眉.腰弓了起來.「你輕點.痛……」
床帳低垂.榻尾衣衫凌亂地堆在一起.兩人皆全身不著一物.他伏在她身上.嘴唇緊抿.眼神複雜.一次接一次橫衝直撞.毫不憐惜地用力挺入.她手環著他.指甲將後背切出縱橫交錯的痕迹.血跡斑斑.在他幾乎要將她碾碎之際.終於忍不住提出抗議.
南澤眸中黑流暗涌.死死盯著她.彷彿回到以前.「你在想什麼.為何你的眼中.有時不是我.」
「除了龍疊珠丟失.我還能想什麼.」
他不依不饒.似要看穿到她心底深處.「我一直想問.菡夕山.是不是有人先我一步尋了你.」
「沒有.」
「說謊.」他又憤怒又受傷.「真兒.你又開始不老實了.」
南階說楚赤暝捧著一顆盆大的夜明珠去尋他.而後將打造得毫無瑕疵的物魂引帶走.一定先他之前找到了她.他對她說了些什麼.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那鐵杵般熾熱堅挺的東西逐漸軟了下去.他捧住她的臉.目光哀痴.生怕她再次離開.他勉強熬下第一次背叛.第二次.倘若真有第三次.他或許會徹底垮掉.萬劫不復.
「我想龍疊珠時.當然來不及顧上你.但終究還不是因為你.」她動了動身子.雙眼逐漸朦朧.隔著水霧.只見他一臉黯然.「澤.我會嫁給你的.只要找回龍疊珠.」
手指緩緩撫著她的玉頸.他眸子有了一絲亮色.「倘若找不回.我願為你放棄太子位.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在一起.」
「好.」她心底一柔.這個承諾卻下得艱澀.
那個與她約了今世的男人.那個下了聘禮的男人.是再也不能相守了嗎.
閉上眼.不再讓他有窺視的機會.手向下.挑著他的那一處.「繼續.」
他放輕了動作.很快挑得她體內波浪涌動.櫻唇微張.香喘連連.大腦一片混沌.不再去想其它.往世今世來世.都如幻夢.如空花.
次日.她回瑾萊.將十三扇屏風裱上了一層輕薄的透鏡.黃昏時.坐在紫荊木下的圓桌旁.倒酒.一杯杯飲下.醉醺的眼.從屏風上掃過.迷離痴茫.烈酒將殘損的心肺燒得異常辣疼.她趴在桌上.手指微微痙攣.
一陣風吹來.紫荊花紛落而下.落在她的假髮間.她無力地抬手拂去.手卻被溫熱的掌心握住.頓時暖了全身.這樣的感覺遙遠而熟悉.溫馨而真實.
「赤暝……」她努力睜開眼.卻只看到一片朦朧的紅色.一滴淚從眼角滑落.「赤暝……」
「我在.我來了.」他輕聲應.俯身將她抱起.穩步走入房中.「真兒.你從來不願醉酒的.」
她弱弱地攀著她的胸膛.入眼是依依深濃的目光.俊美的面顏.高挺的鼻峰.弧度完美的唇.在夜幕昏燈中時清晰時模糊.大腦昏呼呼的.心肺仍被燒得無比辣疼.「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
他頓了頓.「我不會讓你為難.」聲音忽然一狠.帶著刻骨的恨意.「他是你的命緣人.倘若不是恐你一生沒有依託.我定會送他一個形神懼滅的下場.」
她一個激靈.後背一軟.已被他放在榻上.他的熱息撲在耳邊.「真兒.再給我一次.」
她努力睜著醉眼看他.似乎在分辨這是不是一個夢.紅影在晃動.像搖曳不定的火焰.裹著一顆被焚燒.被吞噬的心.身子微微一涼.衣衫被輕巧地褪了下來.她痴痴地笑著.伸手一拉.衣帶抽落身側.紅衣從他的肩頭飛快滑下.他俯身而下.滾熱的體溫瞬間裹住了她.一如十年前.
吻一處處熨過.他時而緩緩挺進.耐心地.一點點地嵌磨.時而陣陣起伏.異常猛烈.喉嚨間發出野獸般受傷的呻/吟.她渾身的血液和肌膚都在沸騰.即便是意識被撥得混亂不堪.也只顧緊緊抱著他.無論他如何也不覺得疼.只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再給他一次.意味著不再有下一次.
gaochao過後.他側身擁著她.手在她腹部游移.「真兒.我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裡.」即便又累又困.她仍被這句話澆得清醒了不少.
「去一個地方.為鏡傾贖罪.為你祈福.若他對你不好了.你就來找我.我這一生呵.……」他嘆了一嘆.說不出的蕭瑟.「不娶了.」
「赤暝……」
該死.她的眼皮又睜不開了.半翻個身.與他相對而擁.手在他後背亂摸.「不要離開我.」
「我一直都在.」
「真兒.你已經作出了選擇.就不要再猶豫了.」
「我不怪你.是命.」
臉上一熱.她伸手去摸.原是一顆清淚.
天亮時.枕邊空空.榻上幾根凌亂的紫發.他睡過的位置一片清涼.
她一根根撿起來.收好.推開殿門.一陣新鮮的空氣沁入肺腑.
她知道他去了何處.他會永遠看著她.一直到寂滅.這仙界蒼渺.這靈世荒疏.那一份愛.卻永遠存留下去.
「赤暝……」心口一疼.她靠在門上.怔怔地.抬首看向月孤域.那裡空曠卻寂寥.他獨自數著分秒渡過.然而.他欠鏡傾多少.她負他多少.卻是無論如何也理不清了.
然而.幸運的是.彼此都還活著.共此歲月與光陰.那.便也足夠.
玉階上傳來一陣腳步聲.穩卻輕.她自然知道是誰.收回目光.迎了上去.
龍三太子噙著一抹淺笑.神色溫潤.眸流暖光.彷彿微風拂過.千樹萬樹梨花開.他十分清楚.他這種仿若梨下溫酒落白棋.叢中賞蝶觸花心的笑對她最有誘惑力.在幻境中使她神志迷亂的.不止是笛音和景緻.還有他遺失在過去的笑.因此.她重回他懷中后.即使事情再糟糕.也要以這樣的笑先穩住她.
然而.他的笑僵凝在臉上.眉微皺.鼻子再細細地嗅了一下.不錯.
冷真看到他變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緊走兩步.一把將她撈入懷中.「怎麼飲酒了.還喝得那麼凶.隔夜也不消.」
她縮了縮頭.擱歪了假髮.又扶正.「就想嘗一下烈酒.」
他不作讓步.「你在心虛什麼.」
一個移形換影.到了房間.確定沒有其他人.才稍微放了心.又把目光投向榻上.只有一個枕頭.還好.
「喝酒能心虛什麼.」冷真不滿地辯.
「真兒莫怪.只是以後不許喝烈酒了.你心肺不好.龍疊珠又消失.只能暫時用丹藥拖著.」他眸中滿滿的儘是關切和疼惜.
真是.以後萬萬不能離開她半步了.不然恐會出什麼亂子.
冷真忽然想起了什麼.一驚.「妙郁……」
「怎的.」南澤凝眉.「龍疊珠的丟失與她有關.」
「以前.她曾兩次藏在雲中謀害我.不知這一次可會是她搗的鬼.」
「去看看.」南澤將她提到雲上.直往音屏山而去.
然而.音屏山卻是不見了山主.一干渺仙正心急火燎.不知道如何是好.
「什麼時候失蹤的.」南澤淡淡問.
「三個月前.山主說是出去一趟.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將六海千山搜了個遍.仍是不見她的蹤影.」
三個月前.正是龍疊珠丟失的時候.
太子的臉頓時沉了兩分.
冷真也心下生疑.「倘若是她拿的.應該會很快出現向你提條件才是.為何會拖那麼久.」
他冷冷一笑.「因為.她知道就算沒有龍疊珠.我依然非你不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其中一定另有陰謀.」
「稟三太子.探查到妙郁仙子人在一重天廣幽池.」
隱蹤將匆匆來報.一臉凝重.「末將不敢打草驚蛇.請太子定奪.」
南澤神色冷到了極點.她變出跟他腰間一模一樣的腰帶.騙住了冷真.讓她歸來后盤問他不止三次.又讓他立下保證書.發了誓.才肯放過他.
現在.又要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