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談判
「明、明鏡姐……」李小萌快要哭了,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我,我想干……」她才剛畢業,好不容易托關係才進了畫廊,工資拿得高,做的事又少,再加上她是個新人,很多重要的案子都沒讓她碰過,每天打掃一下倒到茶水就夠了,連客人都不必接待。
這樣人閑錢多的工作,除非是腦子進水,否則絕對不會不想乾的!她哪兒知道平時一忙起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阮明鏡,會突然關注起自己看得雜誌呢……
阮明鏡掃了一眼雜誌的封面,揚了揚眉,故意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李助理,你在我這兒工作半年多了,既沒有獨立撐起一場活動的能力,又沒有震懾客人漫天要價的魄力,反而培養了看著雜誌意淫豪門的想象力!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李小萌憋著淚,淚眼朦朧:「明鏡姐,我下回再也不敢了,就算上班偷看雜誌也一定瞞得滴水不漏……你怎麼罰我都可以,哪怕跪瓷片,頂酒瓶都行,千萬別辭退我……我只是笨了點,還是很好學的,現在咖啡都泡的比以前好喝了……」
「可是我怎麼越嘗越苦呢?」
「那是因為您壓根不愛喝咖啡,咖啡就是苦的才好喝……」
「是嗎?」
阮明鏡從小有一個毛病,就是注意力不集中,經常說著話就發起呆來。她總記得這句話好像聽誰說過,一時又想不起來,隱約間竟有些頭疼。李小萌正在為自己的前途擔憂中,見阮明鏡突然就不說話了,心情忐忑地偷眼看她。
「阮明鏡,我等你半天了,這邊有份文件需要簽字,我急得很,你倒是在這邊聊起天來了!」經理拿著一份文件匆匆走了過來,臉色鐵青,不由分說拉住阮明鏡胳膊就走。阮明鏡還沒來得及「懲罰」小助理,就被經理一陣風颳走了。
等簽完字,經理又說:「晚上還有一場應酬,本來我們幾個去就可以了,但是對方是個罕見的大客戶,在我們畫廊投資不少,為表誠意,我們想讓你出面去談。」
「有你們這群精英團隊在,我去做什麼?」阮明鏡拿著筆,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
經理白了她一眼:「談判。」
阮明鏡受到了侮辱,撅嘴巴:「我是老闆,只懂數錢!」
「這是對方的資料,你看看再決定去不去。」經理根本無視她,說完抽出一份文件,推了過去。
阮明鏡翻看:「嗯?遲楠?他要來我的畫廊辦畫展?那個傳說中一尺畫賣到一百萬美金、偏愛luoti作畫、至今搞不清楚是男是女的畫界鬼才?據說他被人『私藏』了,每一副作品都有可能是絕跡……」她飛快地翻著資料,從頭看到尾,找來找去:「怎麼沒照片?」
經理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老闆,用你的小腦瓜好好想想,這麼鬼氣的畫家,靠神秘吃飯,怎麼會留下照片。你只要答應去赴宴,見到真人豈不是更刺激?」
阮明鏡合上資料夾:「別蠱惑我,你先說說傭金的事。」
「三成。」
「你們真是下了黑手,憑藉遲楠的名氣以及他的畫,不給傭金都行,你們居然還敢獅子大開口……不過,我喜歡。」阮明鏡刷刷簽字:「這單談成,我給你們放假!」
晚上在江上宇的「白宮」設宴,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了,江上宇留了最好的包廂給他們,一進去就發現裡面雕欄畫棟,金碧輝煌,極盡奢侈,四個角落坐落著大理石雕塑,頂著華燈,另一邊還有小泉流水叮咚響,巨型魚缸里藏著不少名貴魚種,旁邊用金碟子裝著魚食,魚缸旁邊有靠欄,可供人邊餵食邊聊天……
阮明鏡不是第一次到「白宮」了,得到這種待遇倒還是第一次。
江上宇拉著阮明鏡,滿臉得意:「怎麼,看傻了?念在你出院后第一次上場談生意,我特意給你留了這個好地方,滿意嗎?」
「太滿意了,江上,知道你慷慨大方,這個人情我記住了。你要是沒有私心,多拿幾瓶好酒,我就更滿意了!」阮明鏡笑吟吟地看著他。
「行了,別得寸進尺!記得少喝點,你傷還沒好透,要小心。」江上宇看了看菜單,補了幾瓶上好的紅酒,又囑咐阮明鏡:「今晚後面被人包場了,來頭不小,你可別亂走,談完就趕緊回家。」
「誰那麼闊氣,在這寸土寸金的白宮也敢包場。」
江上宇含糊其辭說了幾句,嫌阮明鏡煩,一溜煙不見人影了。阮明鏡搖搖頭,轉而去研究菜譜,今晚的單她一定要拿下來,細節肯定不能出紕漏。
江上宇剛進電梯,臉上就露出一絲煩惱,心中暗自嘀咕:「好巧不巧,怎麼都趕到今天來了。萬一不小心碰上了可怎麼辦?」
他的白宮分兩部分,前面是用餐的地方,中西合璧,包廂、單間、酒座什麼都有,五樓以上是高檔住房,後面開闢了一塊小山莊,種上名貴的花草,怪石嶙峋,橋洞俱全,分佈著零落的的水榭與閣樓,看著很古典,然而設施一應俱全,絕不會有人相信,隨便找一個閣樓上去,就有總統套房。
江上宇匆匆走過一道拱橋,腳下的水流湍急,潺潺入耳,在靜謐的夜色中顯出一絲冷寂。他來到其中一個閣樓,那裡分散地站著幾個人,隱在暗處,正抽著煙,幾點火星一明一暗。見有人來,其中一個就走了出來,水榭的燈光落在他身上——濃眉大眼,神態肅謹,正是小孟。
小孟看著江上宇:「江少,怎麼去了這麼久,侯少都等急了。」
江上宇大概有些看他不順眼,斜斜一瞥,語氣頗有些不耐煩:「剛好有朋友過來,我陪了一會兒,難道還得向你彙報?大總管閣下,這八點才過了幾分鐘,菜都還沒上齊,我看急的不是侯少,是你吧。」
小孟聽了這頓奚落,也沒說話,低頭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