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6

扶著老太太下樓時大廳里已經是賓朋滿座.見著是壽星下來了.小輩們都擁上來叫人.眼花繚亂的看著一波離開.一波又過來.直到最末尾了.那個她打了不下百個電話都聯繫不到的人眉宇瀟洒的出現.臂彎里的嬌俏可人兒……是田淑媛.

「奶奶.沐宇來給您賀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寧老夫人笑著點頭.眼神跟李沐清注視到了同一處.「這位是.」

「這是我沒過門的媳婦兒.媛媛.叫奶奶.」將懷裡的人擁得更緊些.那位田小姐本就是個好性子的人.聞言十分乖巧的叫了人.還跟老人家一起拉起了家常.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李沐清乘機把自家哥哥給拖到了角落裡.「你怎麼把她給帶來了.」

「別她她她的叫.下次得改口.叫嫂子.」他輕描淡寫.又那麼認真的樣子.李沐清簡直都要被氣死了.

「你知道你把她帶到這種場合來代表什麼嗎.這裡是寧家.她……」

「參加宴會帶個家眷什麼的很正常啊.而且我這趟來A市本就是要到她爺爺奶奶那裡去提親的.我爸媽過幾天天就過來.到時候就能把婚期定下來.」從端著托盤的侍者手裡拿過酒.灌下去一大口.他打斷了她的話.

這個意思是……李沐清啞口無言.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開.

「奶奶.該把我小媳婦兒還給我了哦.」

「你這孩子.去去去.你們小年輕好好玩玩.」

周圍的嘈雜彷彿頃刻間都靜了下來.李沐清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聲的世界里.來來往往的人都顯得那麼單薄無力.只剩她自己.只剩她自己……

轉了身.燈火闌珊處身著鵝黃色小禮服的寧洛琪於人海中站定.目光落在遠去的那一對人兒身上.也是出了神.

「沐沐.」這時.一隻手從後面拍了她一下.她受了驚.身子一顫.就見一身白色正裝禮服的寧曦城出現在了自己跟前.還有他牽著的一隻小粉紅.

「沐沐姐姐好.」看起來根本就還是高中生模樣.嫩的都能滴出水來的小姑娘聲音軟綿綿.這傢伙.戀童癖啊.驚嚇加劇李沐清勉強維持淡定的跟他們胡扯了幾句.再回頭去看時.哪裡還有寧洛琪的身影.

說是老人家的壽宴.可這政商兩界名流雲集.不多時.變成了年輕一輩的交易場.人太多.又很雜.走完了前面的幾個過場葉先生就把妻兒領到了樓上的房間里讓他們休息著.

那時候老夫人也撐不住回房間休息去了.天天乖乖的表示要陪奶奶.李沐清囑咐了幾句不許鬧脾氣要聽話什麼的就不打擾他們共敘天倫.

有些費力的在人群中尋找.沒見著想找的人倒一不小心撞上了喬雨馨和他們家民赫先生.喬喬還是一副精明又強幹的架勢.甩開自家老公拖著她就是一通巴拉巴拉.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狠心呢.雖說我當初接近你吧.目的是不單純了一點點.但跟你相處的那些時間.是不是真心實意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犯得著這麼記仇.這麼小心眼.這麼久都不聯繫我嗎.」

她理解的不是自己的本意.這一年多以來.除了忙鼎風的事情.她再難抽出空留給自己.就連身邊的朋友.除了離得近些的早早.其他聯繫得都不多.前段時間美美也跟她抱怨說自己收到了冷落啊.

但心底不是不愧疚的.畢竟初回國的那段時日.如若沒有喬喬的開導和陪伴.她極有可能早已經撐不下去.即便后來在寧延風出事之後她找到自己坦白.說她們最初的相遇.是她以一個心理醫生身份受朋友所託.

「是我的錯.所以我親愛的喬喬小姐.可否賞個臉跟我約個時間共進午餐.不出意外的話.我這次會在A市多待些時間.」

「可不許再騙我.」

……

別了喬喬.她憑著記憶往後院的方向走.這寧家的老家由中西的兩部分組成.前邊的主副建築都是純正的巴洛克建築.而隱在後邊的.是一座相傳明朝早期建成的府邸.雖說年歲久遠.但每隔些時日便會做修葺.因此保存得十分完善.

轉過迴廊的無處彎彎繞繞.隱在柳梢后的水榭處.一女子倚在清風明月中.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意味.真尋到人了.李沐清倒有些發起了怵.也不知道面對著該說些什麼.又以何種立場去說.

沒琢磨好.便陪著一起站著.一前一後.李沐清看著她.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麼.過了好久.她轉了身.一回頭就撞見了身後那人的目光.到底是夜裡.即使燈火再通明.眼底的情緒也看不了那麼分明.但她是明明白白愣了有幾秒的.轉而就像沒事人般的移開了視線.

微風拂起了她的長發.黑綢緞般的質感融進夜色里.那是一種涌動著的神秘.就這樣一步一步.她朝著這邊走來.二人均是不語.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擦肩而過的瞬間.李沐清叫住了她.

「琪琪.」

「李小姐好興緻.可惜了今晚的月色不佳.不然的話這諾大的園林里倒是可以挑著燈做一番探尋.」她也不回頭.不看著誰.只是這樣說.李沐清就退後了幾句.面對面的跟她站在一起.

「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那些都是我的錯.你可以怪我.可是琪琪.感情的事情從來開不得玩笑.也萬萬不可拿來賭氣.」

「賭氣嗎.」她冷笑.「你好像很懂我.那我倒要問問很懂我的李小姐.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然後跟你們李家的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很抱歉.我沒有你那麼大的心.」

這話句句戳人要害.哪裡是從前的琪琪所說得出口的.此情此景.李沐清只聞見空氣里開始瀰漫開一股絕望的氣息.她繞開自己就走.

「他們就要訂婚了.」終是……不死心.那身影明顯的頓住.然後便像逃一般的加快了步伐.遠去.

李沐清覺得難受.腦袋裡一團糟.心裡也亂得不行.沿著原路往回走.等到回到前面大廳時裡面氣氛正熱.她想上樓去找美美和孩子.穿過了一對對一群群正舉杯交談的人.剛剛走到正中央的位置.沒預兆的.廳里突然就變得一片漆黑.

在座多數都是鎮得住些場面的人.倒沒見得有多慌亂.只是偶爾有碰掉餐盤或桌上擺設發出的聲響.臨著位子的人多數都就近坐了下來.而她站的這裡.既沒得坐又離窗戶遠.更黑一些.

暗自祈禱快點複電.哪知就在此時.一隻手伸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不敢發出聲響.因為一旦引起了騷亂.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危險.除此之外.內心也似乎有一種類似安心的情愫在悄悄增長.竟然就那樣跟著他一直走.他竟然是帶自己上樓.

光線幾乎弱到沒有.她也看不清楚他的輪廓.卻莫名的就心如鼓擂.到了二樓的走廊上時.李沐清怎麼也不願意再向前走了.只想讓他站定.她想離近點.她要看清楚這個人.

「延風.」他發現了自己的意圖.鬆開她轉身就走.李沐清是萬萬不會允許的.只是那一下子大腦近乎當機.肢體的也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情急之下那個在腦海里橫衝直撞的名字脫口而出.都有了濃濃的鼻音.

看不分明.所以也就不確定他還在不在那裡.李沐清小心翼翼的伸手探著前行.一步.兩步.三步.終於觸到了類似於西服布料的東西.她心中一喜.淚卻先涌了出來.

就在這時.滋啦一聲.周圍又恢復了一片通明.一切回到正軌.臉上掛著兩行清淚的李沐清望著被自己拽著衣裳的霍森.傻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