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祭司
也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睛所見之物還是如同睡前一樣的古香古色的房子,梨花木所做的床榻,真絲的錦被,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看見遠處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的桑麻,眉頭緊鎖,這麼小的孩子就要學會伺候人了,想來也是可憐,我是不是應該對她好點兒。
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板上,走到桌前自顧自的倒了一茶杯水喝起來。許是我倒水的聲音有點大,桑麻皺皺眉頭睜開眼,看清是我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喊奴婢該死,驚得我差點失手把杯子扔在地上。
「你又怎麼了,咋咋呼呼的。」無奈的問她,小丫頭怯怯的答道「奴婢有罪,不該睡著了,奴婢有罪。」
還以為多大的事情呢,喚她起身來,服侍我坐在床邊,她跑去端來一盆洗腳水非要給我洗腳,說公主不能赤腳在地上走,染了塵土氣。
主僕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多的是我問她回答,我才弄清楚現在所處的時代。
有可能是空間錯位,現在所處的朝代是南朝。現在的我身處的地方是南國的帝都燕京皇城之中,當今皇上就是二十八歲的皇甫宸,國號始元。
皇甫宸膝下有兩個兒子,大皇子皇甫亓昊十二歲,二皇子皇甫子卿九歲。
而我,這具身體的主人賀蘭九離,是南國周邊的一個附屬小國涼洲,洲主的小女兒。
出生時整個涼洲紅霞滿天,不知道怎麼被南國的大祭司說是天降祥瑞的吉祥聖女,於是南皇就下旨,賀蘭九離被賜為寧安公主,養在涼洲深宮之中,待到八歲送到了南國和親,涼洲就將得到五座城池和南國的軍事庇佑。
在這個朝代,只有皇室才有複姓姓氏的資格,皇族的皇甫一姓自然就成為了舉國上下唯一的一個姓氏,非皇室的家族有重大功績的有可能會被賜為複姓,不過這樣的人太少了。大多貴族平民都只是單姓。
在南國的北面還有一個蒙古族的國家,國號金,皇姓察哈爾,漢姓金。
南國雖然國力強大但是朝廷和武林之爭水火不容,金國一直蠢蠢欲動,企圖南下。而涼洲兵力太少,保持著中立。如今的天下大致就是南國金國的對決。
這個桑麻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樣子,想不到一個奴婢居然知道這麼多,看來這個孩子真是不容小覷,如果不是別人安排的細作,倒是可以慢慢收攏成自己的心腹。不過,細作,我一個八歲的孩子,有什麼可防範的,真是想不通。
「桑麻,離我的冊封之日還有多久?」一時半會兒消化不了這些讓人震驚的消息,只得再換個話題。
「回主子,還有三日。大祭司說這可是天賜的黃道吉日呢。」大祭司,也是祭司,這個封建迷信的源頭,都怪這個什麼祭司,害得我才八歲就要嫁給那個二十八的大叔。
「哦,那我額頭上的傷會影響到典禮嗎?」說著我用手摸了摸腦袋,突然發現綁著的錦布已經拿開了,傷口的周圍不知塗了點什麼,涼涼的黏糊糊的。
「不會的,大祭司專門派人送來了一管藥膏,說不出兩日,公主頭上的傷口自然會痊癒。」桑麻用捐布幫我擦拭了腳,隨後又從一個巴掌大的盒子里剜了一塊黃色的膏狀物,準備往我的腳上擦,被我快速的躲開。
「這這,你抹的這是什麼東西。像黃油一樣。」嫌棄的看著那塊不知名的膏狀,油膩膩,看得人心裡不舒服。
「這是雲貴膏啊,公主千金嬌軀,剛才踩在了地上,定要好好養護的。」桑麻笑嘻嘻的看著我,有可能是我現在緩過勁兒,語氣什麼的都變的比較和善,她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番恐懼。
「不不不,不用,你把它收回去,我沒事的。不要抹這種東西。」聽了桑麻的話,我急忙擺擺手,這種東西塗抹在腳上,還不把我膩死。桑麻看著我態度堅決,也不好勉強,只得將手中的雲貴膏放回了盒子里。
「桑麻,那個大祭司是誰啊,為什麼他的話那麼管用。」這個什麼狗屁大祭司,害得我成了這樣,桑麻說的那麼神奇,說不定可以知道怎麼把我送回現代去。
「大祭司就是大祭司啊,我也沒有見過。聽別的宮女說他住在皇宮最好最高的宮殿里,比咱們的皇上住的還奢華,還有人說大祭司俊美無比,像個仙兒。只要遇見天災人禍的大事,皇上都要去請教大祭司觀星,還有…………」嘖嘖嘖,呸,什麼大祭司,就是個騙子,天災人禍這種事能避免嗎?
不就是會看星星嗎,雖然在這個時代能根據星星猜猜天氣確實算得上本事,可是和什麼生生死死根本沒有多大關係好吧,我看這個大祭司就是個大騙子。還是不指望他送我回現代了。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就被桑麻服侍起床,衣服穿的里三層外三層,但由於紗縵及其薄,身上還是有點涼颼颼的感覺。
昨兒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越發有點肆無忌憚。從小就有些起床氣的我,一起來沒個好臉色,嚇得伺候我更衣洗臉的宮女們戰戰兢兢,反而是桑麻一個勁兒的說些個開心的話逗我笑。
梳頭時坐在銅鏡前,看著鏡子里有點美艷卻又分外陌生的臉,讓我有一瞬間的愣怔。梳頭的宮女從首飾盒裡面拿出來很多珠花問我要戴哪一隻,全是鮮艷的顏色,若是原來寧安公主肯定特別喜歡,但是我一個二十幾歲的人實在無力接受,讓她挑了幾縷頭髮繞過額頭挽在耳側,貼上幾顆小珍珠,其餘的長發披散在肩,略顯清純。
在梳妝時仔細打量這具身子,這張臉,小小年紀的九離面容居然略帶妖媚,眉眼之間的一顰一笑都讓人心醉,這樣的容貌對於我來說,果真是好的嗎?
「公主,今兒要去拜見大祭司,讓他為你祈福。」桑麻幫我抹平衣衫上最後一個褶皺,輕聲說道。
哦?昨晚我還在想如何才能去見到那個騙子的祭司,今天就要去拜見了,真是天助我也,我點了點頭,從內屋往出走,剛走沒幾步就被人拽住了。
「哎呀我的主子,面紗還沒帶呢,著急什麼,你先用點早膳,奴婢去準備宮車。」面紗…早膳…宮車…,需要這麼麻煩嗎?這這天都沒亮,吃的哪門子早膳啊。這個身子的容貌確實讓人驚艷,但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出門也要戴面紗?好吧宮車我可以接受,我不喜歡走路。
也不等我回答,另外兩個小宮女就伺候著我坐在外廳斟茶倒水,我這邊茶水還沒喝到嘴裡,那邊就囔著傳膳。
看著那些個宮女將手中食盤裡面的膳食一碟一碟的放在桌子上,只是個早膳而已,居然擺了五碟三碗。桑麻看見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食物,痴痴的笑道「主子可是餓了?昨晚是被囑咐不可讓主子吃的油膩,所以御膳房只做了荷花糕和黃桂粥。今天吶,奴婢遣人去傳膳,傳膳的人居然都已經站在漪蘭殿的宮門口了,還說是二皇子早課前吩咐的。」
二皇子?皇甫子卿?那個溫良如玉的小帥哥?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呀。看著眼前精美的食物,饞的我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還未等我動手,桑麻已經讓一個專門伺候用膳的宮女站在我身邊了。
「主子,這是雪糍。」說完就用銀筷子夾了一個雪糍放進我面前的空碟里。這個雪糍外面裹著椰蓉,咬一口裡麵包著紅豆泥,軟軟糯糯的,清甜中帶著紅豆特有的香味。我正準備夾第二塊的時候那盤雪糍就被撤下去了。
「主子,奴婢給你呈一碗蛋羹。」說完就從一個青花瓷碗中用勺子舀了一點所謂的蛋羹放進我面前那個比茶杯大不了多少的白玉碗里。雞蛋液被整碗蒸熟,上面撒著細細的香菜蔥末,滴了幾滴香油,雖然用材少,可是這雞蛋羹濃稠剛好,就像是雞蛋布丁一樣顫顫悠悠的躺在碗里。
我用小勺子舀了不到兩口就吃完了,然後只能又眼睜睜的看著這碗雞蛋羹從我眼皮底下撤了下去。
這頓飯吃的我心癢難耐,每一碟食物都很美味,可是為什麼要那麼浪費,一種只讓我吃一口!!!!!!
用完早膳用花茶水漱了口,桑麻就拿過來一張薄如蟬翼的面紗試圖幫我戴上,這麼薄的東西真的能遮擋住我的臉嗎?但是宮裡的規矩我又不懂,只能由著她們折騰。
等坐在宮車上的時候,天已經亮起來了,太陽火紅的墜在天邊,似升似落,略顯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