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之心
一路她都是盯著地上在走,因為走得是後門,後門處栽了很多玫瑰,爬滿了籬笆,而籬笆形成了一個兩側通道,通道很窄,一直低頭走著,直到她撞到了一堵人牆后,才立馬回過神來,不用抬頭便知道這白衣翩翩的人到底是誰,不知是那根神經搭錯了還是心裡有怨氣找不到地方發泄,她竟向旁邊一個大轉身,籬笆上尖剌剌的刺才不會憐香惜玉,只聽她慘叫了一番,痛苦可想而知,隨即而來的便是她抽抽噎噎哭泣的聲音。
張楚陽一把將她拉懷裡來,眉梢一動,不理解的看著她一臉委屈的哭著,沉聲道『你看見我就往花刺上撞是什麼意思』
靈絮看著自己手上的花刺,紅著眼又大哭的流著淚,『我條件反射的想讓道,忘了這裡有花刺了』
張楚陽好氣又覺得好笑的看著她,可是覺得他哭的有些過頭了,卻沒有問什麼,只淡笑著說『看來你的腦袋該好好補補了,不然反應不過來』說完拉著她向書房走去,用鑷子將她手上的花刺一一挑出來,又給她上了葯
靈絮卻心不在焉的看著一邊,那樣哭了一番心裡真的好受了許多,張楚陽連問了她兩遍還疼不疼,她才回歸神來『不疼了』完了又說『幸好沒扎在臉上』
張楚陽沉默了一會兒,笑問『除了手上,身上有沒有被扎到』
靈絮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就算是有,能給你看嗎
他目光漸漸淡然的說『那就好,你這樣的怪人我還第一次見,我給你取刺的時候應該要比你被扎的時候要痛吧,反而你卻不哭了,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靈絮聽了他的話徒然的低下了頭,什麼話也不說了
張楚陽看了她一會兒,溫柔的對她笑了笑『前幾天你說基本藥草你已經認得差不多了,在你學習分別無毒和有毒的藥草時,我會教你針灸』
靈絮立馬來了精神,問『針灸,人身上的穴位我大多都知道,但是針灸是要人體做實驗的,你肯讓我扎嗎』
張楚陽隨即笑了『當然是在你自己身上扎,這樣才好知道力道』靈絮無言,看著手上的傷既然都傷了就再傷一點也無妨啊,一臉陰鬱的說『既然這樣,我現在就要學針灸』
張楚陽有些納悶,手扶著額頭說『你確定』
靈絮毫不猶豫的點頭『我保證今天晚上就把它學會』
她的大言不慚的讓他直接無語,張楚陽也不打擊她,既然她要學,那好,就現在吧,可是啊,可是,後果難料
『你這丫頭,說好了我來接你,怎麼自己就跑回來了』當鍾子錦怒氣沖沖的推開書房的大門時,張楚陽正在教靈絮認穴扎針,靈絮聽了他的話拿自己做實驗,而鍾子錦推門的一霎,本該扎經腕穴卻紮成了曲池穴,又多用了三分力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張楚陽目光平靜地幫她將銀針抽出來『說了不管什麼情況,在扎針的時候都不能慌,難到你沒聽進去嗎』
靈絮沖他笑了笑『知道了,可是有錯的是他』
靈絮惡狠狠的指向鍾子錦『你怎麼這樣冒失,害我穴位都扎錯了』
『扎死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我好心好意讓你去會情郎,你卻讓我在客棧外面等你等到現在,我上去才知道你早就走了,不是跟你說了三個小時來接你嗎』
鍾子錦看來是真生氣了,現在天已經快黑了,照他那樣說,他可是在外面等了她一天,可是更讓她驚訝的是他竟說她是去會情郎的,本來今天回來時因為張楚陽沒有問她去哪,所以她也沒有說,可現在經鍾子錦這樣一說,頓感無地自容,連忙拿起桌上的針盒朝他扔過去『鍾子錦,我讓你胡說,誰讓你在下面等的啊,你要是去問客棧的人就不用等這麼久了啊,是你自己笨』她還沒怪她情況都不明的就把帶到客棧去這件事呢
鍾子錦輕鬆接過針盒怒意更勝『好啊你,狗咬呂洞賓,我要不是怕上來打擾你們郎情妾意,我會等那麼久嗎』說完便走上前來,靈絮大叫一聲想要跑開,卻被他一下揪住耳朵『看你還敢不敢無視我』
『鍾子錦,你這個賤人,你毀我名聲』靈絮忍著疼大聲說道
『你敢罵我,簡直無法無天』鍾子錦一臉憤意
『行了,你們別鬧了』張楚陽站了起來示意鍾子錦放手『你跟一個小丫頭較什麼勁啊』
鍾子錦極不滿的放開她,又放話『你等著』
靈絮立馬離他兩丈遠,沒好氣的解釋道『我又不是故意不等你的,我出客棧后又不知道你在哪,那我不回來幹什麼』
『哼』鍾子錦顯然不信
『好了,子錦,既然你來了,不如給她當個實驗,要不然她的那隻手就快千瘡百孔了』張楚陽笑著說
那張妖媚的臉瞬間變了形『楚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讓我做她的人體實驗,被扎死怎麼辦』
靈絮也瞪大了眼睛,隨後又笑了起來『不會的,我把穴位已經認得差不多了針法也挺到位的』依舊大言不慚,結果晚上,當嬌蕪為鍾子錦那隻腫的差不多的手上藥時,靈絮愧疚的站在一旁,心想,自己的大言不慚害了他呀
可是,當她看見鍾子錦目不轉睛的看著為他包紮的嬌蕪時,心中又全是不解,因為鍾子錦的眼裡是靈絮平常看不到的那種溫柔,那種眼神,就像水波一樣蕩漾著,正符合那句柔情似水,盡在情意綿綿。
終於包好后,看到鍾子錦疼的緊皺眉頭,靈絮連忙說『很疼是不是』
面前的男人咬著牙閉著眼睛,薄唇微張憤然道『你不是說你把穴位認得差不多了嗎,老往我血管上扎,你是想放干我的血是吧』
靈絮搖頭『是認得差不多了,但也只是差不多而已,你放心,下次我一定練好了再下手,明天我給你燉一鍋紅棗雞,把你流的血都給你補回來』
鍾子錦說『你覺得我還會再相信你嗎,還下次』
『你也別怪絮兒了,她也不是故意的』嬌蕪替鍾子錦抹好葯連忙幫靈絮說話
鍾子錦聽嬌蕪也替她說話,心中怒氣也消了一半只說『說不定她這就是想整我』
鍾子錦睜開眼嫌棄的看著靈絮
『我才沒那樣歹毒,看到你這樣我也很愧疚啊,是不是我也把手紮成那樣你才高興』靈絮極不滿他這樣的心態,覺得自己明明是那麼善良的
鍾子錦看著她想了一會兒『算了,要是你成這樣,我也不見的有多開心』
靈絮自顧自的一笑『看在你這麼包容我的份上,哥哥你要是有什麼吩咐,小女子一定馬上辦到』
鍾子錦立馬樂意的說『這聲哥哥叫的動聽,行,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明天早上想喝花露泡的茶,你馬上去收集露水吧』
靈絮考慮了一會,終覺是自己的不是,可是收集露水,勉強道『好吧,明天一定奉上』靈絮說完一溜煙的跑出了他的房間
『我這是開玩笑的』鍾子錦後面的話靈絮並未聽到,早已跑出了老遠
嬌蕪看著靈絮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嘆息的說道『當初我讓他留下靈絮時,並未想到她的身世竟是這般,現在想想,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鍾子錦理了理衣袖,笑道『那傢伙都不擔心,你也用不著替他擔心,再說,絮兒她只是個小女孩』
『可你不是說她到長平城來是為了報仇嗎』嬌蕪問
『這個你就用不著擔心了,她成功不了的』鍾子錦淡淡的說著
嬌蕪緩緩的站了起來,秀麗的臉水波不驚『他會幫她嗎』
鍾子錦說『絮兒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我想這事你比我更明白
嬌蕪愁著一張臉,目光看向窗外,語氣幽幽的說『是啊』
許久后,嬌蕪收拾了藥箱便想走,鍾子錦微笑著看著她說『能再陪我坐一會嗎』
嬌蕪這時轉頭正對上他的目光,便一下慌了神的移開,像是在躲避著什麼一樣
鍾子錦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裡,苦笑了一下『算了,你還是早些去睡吧』
嬌蕪默然的點頭,將東西拿好便出了他的房間
一襲白衣的張楚陽在嬌蕪走後便來到鍾子錦房間,扶著摺扇優哉游哉發熱看著鍾子錦的手,一臉笑意,絲毫不愧疚的說『我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的,是我高估她的本事了』
鍾子錦似笑非笑的示意他坐下來,將包紮好的手用袖子攏了攏『楚陽,雖然我知道你一直是一個很有度的人,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什麼事都沒有我們的大事重要,對於絮兒,你關心她可以,只是也要權衡一下』
張楚陽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失了分寸』
『我擔心的是南嫣,你看南嫣現在一看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吃醋,她對你的心,決不可估量,女人一旦嫉妒起來,引發的可不止是小波小浪,再說,南嫣對我們而言,很重要』
『我明白,會注意的,鍾少俠你管的也夠寬的啊』張楚陽無奈的說著
鍾子錦用反駁的眼神盯著他『是你最近好像除了教她學醫,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
張楚陽擺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壺,似笑非笑說道『是你多想了』
鍾子錦輕笑著搖頭『不是我多想了,是你和她之間讓我不得不多想』
張楚陽嘆息道『是嗎』
『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曾承諾過南嫣什麼』鍾子錦說
張楚陽臉色微變,笑意停在嘴邊『你什麼時候開始重視起這件事了』
鍾子錦毫不客氣的回他『從她來開始』
張楚陽沉默了,靜靜的喝著茶,似乎不想再和他討論這件事
鍾子錦仰頭靠在椅子上,再一次勸道『我不希望你會糾纏在她和籍桑之間,這樣你會難做,她也會難做』
張楚陽微微一笑,看來,他還是知道了靈絮可籍桑的關係,眉宇間雲淡風輕『不一定就會糾纏在一起』鍾子錦不解,見他眉宇間似有不悅,便不再說話
月色下,一個身影在花叢間一直穿梭著,忙的不亦樂乎
『這個鐘子錦,嘴比張楚陽還刁,一個大男人,喝什麼花露』說完靈絮搖了搖白瓷瓶中的露水,看著差不多了,笑著仰頭長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細汗,旁邊的手提璃瓦燈散發出明亮的光芒映的一片通亮周圍的各色鮮花也在這光芒之下格外妖嬈,尤其是一旁的木槿花,白紅兩色,香氣馥郁,多艷美麗,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木槿』
『這麼晚了你還在這裡幹什麼』清冷的女聲傳入耳膜,靈絮回過頭,只見南嫣提個燈籠面容沒有半分和氣,和平時見面一個樣
見她如此臉色,搖了搖手中的瓶子有氣無力的說著『收露水啊,你沒看見嗎』
南嫣走到她面前冷眼看著她,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掀唇一笑『你真是鍾子錦的表妹嗎,那日你這樣說,可是我還是諸多不明』
靈絮抬手打開她的手,撿起地上的燈籠,本就不怎麼喜歡她,現在更不想和她說話,南嫣見她要走,一把拉住了她『就算你的身份是這樣的,他就會喜歡你嗎』
靈絮抽回手,對著她擠出淡淡的笑意,很是不解道『我這身份怎麼了,說的奇奇怪怪的,再說了南嫣姑娘,我不是你的假象敵,我說了我是來學醫的就是來學醫的,你要是真不喜歡我,等我學好了醫術我就走啊』
南嫣聽后,有一絲的驚訝,心中卻高興起來笑著說『是嗎,那就好,就算鍾子錦是他的朋友,我想他也不會看上你的』
『我不會在這裡呆很久的』靈絮無奈,說完,眼裡全是對南嫣的不屑
無奈的搖搖頭,一手拿著燈籠一手拿著露瓶,轉身就走,邊走邊說『真是個無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