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水不成席
在巴比脊背上的鄭陽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在參加西部牛仔的騎牛比賽，巴比劇烈的晃動讓自己的下巴頦都差點晃脫了。
巴比的動作實在是太狂野了，要不是緊緊地抓著巴比背脊上的虯節骨瘤，右腳拚命扣緊巴比背甲上的一條骨縫褶皺里，鄭陽估計自己早就不知被甩去什麼地方了。巴比的地位顯然是這裡的二號人物，除了巴隆的高台之外，就它佔得地方最大，還不停地用碩大的蠍鉗威脅著旁邊試圖靠近的骸獸，已經有好幾頭打算在它旁邊多佔一塊地方的骸獸被巴比直接扔了。
在巴比的肆意中，鄭陽就像一片狂風中的樹葉上下顛伏著。
鄭陽很痛苦，心裡早把巴比詛咒了無數遍。
巴比顯然是絲毫沒有坐騎和保鏢的覺悟，面對蜂擁而來意圖在它霸佔的位置擠進一點立足之地的眾多骸獸，巴比的出手毫不猶豫，動作跋扈而毒辣。有一頭倒霉的骸獸僅僅是靠近了一點把腦袋往石台上伸了伸，用鼻尖貪婪地去捕捉一下臭肉散的氣味，結果就是被巴比一鉗子砸得倒飛出去的，從脖頸處的詭異彎曲來看，這頭被一塊臭肉勾引的骸獸顯然是死多活少了！
鄭陽看得是心驚肉跳，手腳更是死命地攀住了巴比身上，這時候，喉嚨處的燒灼感似乎也減緩了一些。
更多的怪獸像是餓死鬼一樣削尖了腦袋地往裡面擠著，已經擠進來的怪獸在為了一個更靠近的位置而紛紛大打出手。
似乎只有巴隆無動於衷。
鄭陽當然是不敢動，但眼睛還是骨碌碌地四處瞄著。
……
大石台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最多的就是臭肉，大多已經腐爛或乾癟，甚至生長出一些藤狀的寄生物和一些蠕動著的蛆蟲。大蜘蛛們搬上來的東西讓鄭陽噁心得要死，但骸獸和怪獸們卻個個**勃地拚命向前，不過在巴隆領的淫威之下，還沒有哪個怪獸敢衝上去，最多也就是為了擠佔一個更好的位置，相互撕扯相毆著。
在看見巴隆領不做聲后，怪獸們更加肆無忌憚了，很快，洞**里就充斥著毆打和肢體撕裂的身影。
強大的骸獸已經提前開始進食。
其中以巴比幾個最為搶眼放肆，它們一夥也是最先大打出手的。圍著石洞中央的石台，巴比他們一夥已經佔了一塊不小的地盤，好些不開眼的骸獸都被橫衝直撞的巴比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後扔到外面去，敢上來死纏爛打的統統就地斬殺后，填進了巴比和它手下幾個大塊頭的肚子。巴比帶來的骸獸顯然是精選出來的悍將，除了高大健壯動作洗鍊之外，還知道相互配合和交替掩護，相比而言，一團散沙各自為戰的其它骸獸就顯得有點上不了檯面。
鄭陽知道巴比也是個骸獸頭領，而且還是巴隆的手下，但這麼肆無忌憚地出手，還是讓鄭陽有點看不明白。
甚至有的骸獸被巴比他們擊傷退卻后，又被乘火打劫的其他骸獸咬死吃掉了。
鄭陽這幾天也算是見過生死了，但看著骸獸這種異種生物在眼前毫不留手地互相廝殺，還是感到后脊樑冰冰的。這些幾乎是只憑本能行事的骸獸，殺戮起同族來顯然駕輕就熟且絲毫沒有手軟。
在這個鬼地方，生命卑賤得絲毫不比一塊臭肉更值錢，巴隆漠視的態度更是讓鄭陽心驚。
鄭陽是打定主意不能輕易違逆這冷血之極的骸獸頭領了。
――――――
做為骸獸領地內最強大的勢力，骸獸們佔據著圍繞石台的最靠里位置，雖然打打殺殺了半天但也很快確立了各自的位置。相比而言，更遠處的一群群巨蜥為了佔據骸獸外側一圈的位置而廝殺得毫無忌憚，在鄭陽看來，這些暴戾的巨蜥不是為了赴宴，而純粹是找機會扎堆以後方便自相殘殺，然後吞噬同族的屍體來飽餐一頓。
更遠處，還有些因擁擠推搡而生的火拚和衝突，大大小小的身影擠滿了巨大的洞**，洞壁上的黑洞里出出進進著拳頭大小的爬蟲，如流水一般沖刷著四濺的血液和殘肢碎肉，讓洞**里充斥著一片?人的沙沙聲，黑壓壓地看得鄭陽都麻木了。
在這個鬼地方，殺戮和用同伴來進食恐怕就是這裡大多數生物的生活主旋律。
「真是該死……」肚子早就吐乾淨了，可鄭陽還是忍不住一陣陣作嘔。
圍繞著石台，這些怪獸的實力倒是一清二楚。除了最裡面的骸獸之外，第二梯隊的是四肢著地巨蜥樣的怪獸，渾身披著厚厚的鱗甲，長長的舌頭甩出嘶嘶的聲音，大嘴張開就會看到猙獰的獠牙和不停滴下的噁心垂涎。再往外，是一些鄭陽根本無法想象稀奇古怪的東西，更遠處有無數竄動的腦袋和目光爍爍的小小身影，多得讓人毛，相比而言，一直忙碌著的磨盤大小毛茸茸的人面巨型蜘蛛，也不是很噁心了。
――――――
滿洞的怪獸雖然大動干戈，但是他們的領巴隆並沒有讓它們等太久。就在鄭陽在巴比脊背上手軟腿酸地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骸獸們出了震天的歡呼聲，紛紛撲上了石台瘋狂地爭搶吞咽起來，一時間血肉骨茬高高揚起，彷彿像是打麥場上一般，有的東西被撕扯得遠遠飛出石台，就迅被落在外面的巨蜥和怪獸們爭搶一空。巨蜥和一些怪獸也開始戰戰兢兢地鑽進來，試著在骸獸們的嘴下撿一些東西吃。
人面蜘蛛們穿過了里三層外三層的怪獸圈，爬上洞壁的洞**里不知去了哪裡，讓鄭陽很奇怪。
只有那三隻蠕動的金皮黑紋背的大蛤蟆捆好了放在領巴隆的面前，沒誰敢上去。
巴比一夥搶佔的地盤保證了它們進食時已經很少有骸獸能跟它們搶了，所以巴比總歸是安份了一些，大口大口地撕咬吞咽著。
「媽的，總算是能消停一會了……」鄭陽也長出了一口氣，趕緊甩甩快要酥軟的手腕，至於滿身飛濺上來的噁心汁液，這會兒已經不能讓麻木的鄭陽有所觸動了。
一片嘁哩喀喳的進食聲，惡行惡狀飛快進食的骸獸們這會兒顯然也無暇他顧了，就連巴比也勾著腦袋胡吃海塞，絲毫沒有介意有一頭骸獸高高撅起的大**就在它腦袋上晃來晃去。
鄭陽盯著巴隆，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先下來，猛地聽見巴隆一聲吼，緊接著巴比就夾起自己扔了過去。當了一把空中飛人，才在一片勾頭搶食的骸獸上空飛過，幸好落地時有巴隆接著。
「巴赫，這是火螈，賜給你了……」巴隆的動作也溫柔不了多少，直接把痛得齜牙咧嘴的鄭陽在半空截住后砸在了一頭肥碩的金皮大蛤蟆身上。
巴隆這會兒已經跳下了高台，扔下鄭陽的同時還順手夾起一頭金皮火螈吞了下去。
一聲，那火螈在巴隆嘴裡爆出一聲汁水炸裂的響動，巴隆的表情很愜意，嘴角流下一股黃黃的液體，像是吃了個薄皮多汁的水餃。
一股清香蓮藕的味道瀰漫開來，靠近些的骸獸紛紛向這邊伸長了脖子，貪婪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個個表情迷醉。
螈？」鄭陽扶著腰好半天才爬起來，瞅了瞅眼前這頭瑟瑟抖，被自己砸得同樣昏頭昏腦痴肥粗壯的大蛤蟆。
鄭陽翻了個白眼。
目前的狀況，鄭陽當然不介意吃點血食，這東西足有五六十斤，巴隆它們吃起來沒問題，自己怎麼吞得下，難道在這火螈可憐巴巴的目光中自己抱著它的腿來啃？
這火螈挺肥的，就是個腳蹼也盡夠自己吃了，但是這玩意怎麼下嘴可是個問題，有毒沒毒也不知道。
更主要的，自己現在最需要的是一些能喝的水。
巴隆這會兒已經吞掉了最後一隻火螈，扭過身子準備離開。
鄭陽趕緊上前，「偉大的巴隆領，能不能賜給您忠心的部下一點水喝？水？……」
巴隆歪著腦袋聽了半天，眼中除了疑惑就是不解，好在巴隆有自己的溝通辦法，「巴赫，你是不是……不想要那火螈？」
鄭陽趕緊搖頭，真要是找不到水，這火螈可就是自己的保命糧了，怎麼能不要？
是想要點別的東西？」巴隆的智慧讓它讀懂了鄭陽眼中的急切。
鄭陽趕緊點頭，不停地做著喝水的動作，嘴裡模仿著稀里嘩啦流水的聲音。
「巴赫，我這裡是骸獸領地，跟你原來的地方不一樣，除了從天上不時墜落的屍骨之外，吃的就只有這些了……」巴隆猙獰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遺憾的表情，不過還是誤解了鄭陽的意思。
鄭陽急得直轉圈，乾脆拉著巴隆的一條粗腿往先前自己現的那片洞壁處扯，一邊用手指著那片洞壁。
「你是說那裡？」巴隆疑惑地抬頭看看那邊，終於記起剛才鄭陽就是待在那裡的，巴隆乾脆夾起鄭陽往那邊趕了過去。
骸獸們紛紛讓路，長腿甩開的巴隆幾個跨步就到了鄭陽指點的地方。
「是這裡么？」巴隆左右看著四周，臉上的表情突然鄭重起來。
旁邊還有很多大眼瞪小眼的怪獸，討好又畏畏縮縮的讓開了一大片地方。
「是的，大王！」鄭陽蹦了下去，把耳朵貼在洞壁上，示意巴隆也可以來聽一聽。
要說態度，巴隆的確稱得上禮賢下士了，要是巴隆答應自己把這洞壁開鑿出來，自己就算給這怪獸賣命也認了。
洞壁一側清晰地傳出隱隱的水流聲，鄭陽樂的眼角直跳，覺著自己也跟那些搶食的怪獸差不多了。
「巴赫，這裡一直就有這響聲，至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巴隆顯然是聽到了，臉上的表情換上一副瞭然的神情。
「巴隆大王，這裡有水啊！是地下水……」鄭陽心急火燎地比劃著，「只要鑿開這裡，就有水喝了，水啊……」
巴隆盯著鄭陽，或許是明白了鄭陽想要鑿開這裡，巴隆的表情由好笑漸漸變得冷狠起來，「巴赫，你想幹什麼？想要鑽過去嗎？……這絕對不行，洞**是魔神賜給骸獸們棲身的，是不能亂動的。」
旁邊的小怪獸們在巴隆的咆哮聲中，紛紛屁滾尿流地爬遠。
不能動？
鄭陽當即傻眼了。
沒有巴隆幫忙，自己肯定動不了破不開這洞壁，難道自己以後要和這些骸獸一樣茹毛飲血，或吞咽那些乾癟得像石頭一樣的殭屍和大骨頭？
看著巴隆已經轉身準備離開，鄭陽急了。
想起先前這個巴隆似乎提到過什麼骸獸魔神巴巴魯圖，鄭陽也沒有多想，指著洞壁就大喊起來，「巴巴魯圖！」
巴隆猛地回，凌厲的眼神里傾瀉出毀天滅地的怒焰。
「巴赫，給我一個解釋。」巴隆的聲音平淡得就像是火山噴前短暫的沉悶。
整個洞**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巴比也停止了咀嚼，疑神疑鬼地向這邊張望。
「巴巴魯圖魔神說，對面有水可以喝……」
鄭陽緩緩地說著，竭力讓自己的表情更坦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