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德潤齋
答應了左手這個不良兄弟一頓海鮮大餐外帶半個月的香煙供應,鄭陽才小心翼翼地到了門口。
剛才已經委託左手先給老媽打了個電話,所以門是開著的,鄭陽慢慢地推開溜了進去,第一眼便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冷峻的老媽,還有家裡那股熟悉的淡淡茉莉花香味,一股親切的感覺立刻填滿了胸膛,鄭陽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幾天來的委屈和恐懼瞬間遠去。
那些恐怖的殺手,那些詭異兇殘的怪獸都不見了,看著媽媽,鄭陽才知道自己能活著回來是多麼的幸運。
「媽,我好想你啊……」鄭陽撲過去,抱住老媽的肩膀就哭了個眼淚鼻涕一塌糊塗。
鄭陽這一哭,把個本來打算三堂會審的崔紅蓮給鬧了個糊塗。
兒子從小頑皮倔強,偷奸耍滑那是常事,可哭鼻子的時候還真不多。這次兒子說去上海玩,去了好幾天居然一直關機,崔紅蓮本來是打定了主意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寶貝兒子的,連多年未曾動用過的掃帚疙瘩都準備好了,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一進門就眼淚嘩嘩的。
「哎,哎……兒子,你這是咋了……」
崔紅蓮手忙腳亂地扶住了已經比她高一頭的鄭陽,看著兒子一臉的委屈和眼淚,雖然知道這個活寶兒子滿肚子鬼心眼多,但看著兒子一臉的淚花花和脖頸上的幾縷血紅的划傷痕迹,本來滿臉的怒氣和責備也立刻化成了暖暖的柔情,「你呀,跑了這麼一禮拜,都把媽媽擔心死了!行了,行了……別哭了,跟媽說說,這次去上海都去哪裡了?」
跟每一個普通的母親一樣,看著兒子的狼狽樣,崔紅蓮越看越是心疼,「兒子,怎麼了,傷著哪裡沒有,給媽看看……」
「媽……您別問了……我,我挺好……就是想您了,以後我再也不離開您了……嗚嗚……」鄭陽把頭埋在崔紅蓮脖子里,肩膀抽搐著不肯起來。
「怎麼了?又在外面闖禍了?」摸了半天,覺著兒子上下都沒什麼大礙,崔紅蓮緊張起來的心放了下來,至於兒子是不是又闖了禍,崔紅蓮倒不是很擔心。反正從小到現在,兒子也沒少給自己添亂,但是兒子從小在街面上走動,遠比別的孩子要有分寸。
「沒,沒有……從來沒離開您這麼,這麼久……想您了……」
「傻孩子……」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一個母親的直覺告訴她現在兒子最需要的是什麼,崔紅蓮張開雙臂,把兒子緊緊摟在懷裡。低語撫慰著兒子,摟著那都快要摟不住的寬闊肩頭,不時輕輕地摸摸兒子的大腦袋。崔紅蓮把臉貼在兒子的額頭上,親昵地慢慢摩挲著,好久沒有這麼抱著兒子了,一時間竟然也捨不得放手去讓兒子先把衣服鞋子換了,就這麼摟著,像兒子小時候那樣輕輕說著,「孩子,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媽媽都會保護你的……」
……
或許,兒子真的在上海碰見什麼事情了吧,畢竟他長著大還是第一次出遠門……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任何人想傷害自己的兒子都不行!
崔紅蓮望向窗外,心裡深深自責。兒子雖然從小在街面上摔打,也遠比其他同齡人要成熟,但他畢竟還是一個剛過了十六歲生日的大男孩啊,這次他一個人去上海,自己怎麼就同意了呢……
兒子一定隱瞞著什麼,兒子從小調皮但很知道分寸,絕對不會主動去惹什麼對付不了的大麻煩。以前就是闖了再大的禍,兒子也是滿不在乎的,難道這次去上海整的碰到了什麼大麻煩?……還是,那些人一直不打算放過自己,這次盯上了自己的兒子!
霎那間,一股厲光從崔紅蓮的眼中閃過。
哼,自己在鄉下忍氣吞聲隱忍了十七年,難道那些人還不打算放過自己和兒子,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么?
可笑啊,真以為自己這些年都在鄉下賣餛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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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很香,第二天醒來已是下午,老媽正在做飯,整個屋子都充滿了讓人精神振奮的飯菜香味。
鄭陽從床上一躍而起,鼻子一陣翕動,「老媽,都有啥好菜啊……哦,我聞到了,有紅燒鮫魚?哈哈,老媽最好了……」
「趕緊去洗臉,待會兒就開飯!」
「得嘞!」
……
「媽,我帶來的那個石葫蘆呢?」擠牙膏的時候鄭陽才想起自己那寶貝,趕緊從洗手間里跳了出來,一臉的緊張。
「你說那些蟲子?」崔紅蓮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了出來,半響從門后探出半個身子,「我看那些蟲子都挺肥的,就給油炸了……」
「油炸了?」鄭陽手一顫,牙刷險險差點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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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逗你玩呢。」崔紅蓮看著鄭陽的傻樣不由呵呵好笑,手裡的鍋鏟一指陽台旋即又鑽進了廚房,「你那些東西我給你擱陽台了……陽陽,那都是什麼蟲子啊,我可警告你啊,家裡面可不能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趕緊去洗手洗臉,咱們娘倆好好吃個飯。」
「嗯,嗯……」一聽蟲子還在,鄭陽趕緊胡亂答應著往陽台跑。
在幾株盆景石榴的褐色搪瓷盆中間,鄭陽找到了自己那個黑不溜秋的石葫蘆。掀開蓋子一瞅,那些蟲子果然都在,一個個好死不活地在裡面蠕動著,鄭陽撅著屁股蹲旁邊瞄了半天才放心下來。先前扔在裡面的幾個金屬勺子都被啃得差不多了,看來情況還不錯,起碼這些小東西已經開始吃地球上的東西了,這可是個好現象。
拍著胸脯,鄭陽站起來長出了一口氣,至於怎麼把這蟲子的能力變現成鈔票,鄭陽還沒個頭緒,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陽陽,吃飯了。」
「咕嚕嚕……」鄭陽的肚子一陣高亢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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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的陽光依然很毒辣,路面蒸騰著熱氣,遠遠看去地面是漂浮扭曲的,只有街道兩邊婆娑的廣玉蘭樹還在頑強地灑下點點涼意,頑強而無奈地給煩躁中的都市注入絲絲綠色的活力。
鄭陽正和媽媽崔紅蓮站在一顆婆娑的廣玉蘭樹下面,頭頂上的樹杈角落裡藏著幾隻蔫蔫的雀燕,時而也啾啾地罵上兩句這狗日的天氣。
「媽,您看那店子咋樣,位置還行么?一年兩萬八的房租……呵呵,不過這開店的錢您可得幫我先墊著,就算是我借您的。」鄭陽笑得一臉花,一邊捏著塊手帕幫老媽崔紅蓮擦著額頭的汗珠。
回來后休息了沒兩天,被飢餓逼得沒辦法的鄭陽就想出了個開店的想法。以前在二舅那間禮品公司上了幾天古玩培訓,鄭陽也多少算是開了點眼,知道時下古玩這行當只要稍有點門道,空手套白狼有點困難,但是騙幾個錢花還是很容易的,所以鄭陽才想出這麼個注意。鄭陽現在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
馬路對面那家要轉讓的精品店位置稍稍有點偏僻,人流量也不大,但好在還算臨街,而且距離不遠處的禹廟古玩街相隔也不算太遠,就擱著一條馬路,走十多分鐘就到了。以這個價錢來說,還算可以了,只是那鋪子現在的裝修都不能用了,得重新來過……
「陽陽,這店子位置一般,不過租金倒是不算貴……」崔紅蓮眺望了店子兩眼后就把眼角的餘光掃向了旁邊盯著店子張望的兒子,去了上海一趟兒子回來后比以前細心多了,看著已經很有點男子漢氣息的兒子,崔紅蓮笑得格外開心,「陽陽,你再去跟那老闆談一談吧,如果價錢不能便宜的話,最好把起租的時間讓老闆少算兩個月……對了,現在那個租客啥時候搬?你不是說他還欠著老闆一個季度的房租么?你可得讓老闆跟那租客商量好了……」
「哼,今天我就讓他搬!那個小眼鏡敢說個不字……」鄭陽把手裡的一把蒲扇呼啦啦搖得跟電扇似的,唯恐風兒少帶走了老媽自己的熱氣。
「瞎說!你以為這裡是C鎮,你逮誰欺負誰?」崔紅蓮打斷了鄭陽的話頭,還不忘在他胳膊是敲了一下,順便把兒子手裡的蒲扇拿了過來,「哪有你這麼搖扇子的,也不嫌手酸。」
鄭陽不敢說自己現在手早不是以前的手了,只能裝著手酸的樣子甩了甩,才笑著扯開了話題,「媽,您不知道,那小子太不地道,拖著人家房租不給,還借口租期沒到想找房東索賠,還把人家牆壁都弄壞了……」
「哦,那你也不能動……給你說了多少次了,以後遇事多想一想,別跟左手似的……唉,你們都不小了,還跟一群毛孩子似的讓人放不下心來……」
「老媽您不操心我,那還操心誰啊?」鄭陽涎著臉皮,擠著眼睛笑得像個偷吃了蛋糕的耗子,「呵呵,您放心吧,我保證絕不先動手,最多找那傢伙談談心。」
「談心?」
「當然,我現在可不是小混混了,咱要以德服人……」鄭陽捏著拳頭嘎巴嘎巴響,一臉惡趣味的笑容。
兒子的傻樣,活脫脫一副街頭小混混的架勢,崔紅蓮沒好氣地白了活寶兒子一眼,「你打算開店的事跟你二舅商量了沒有?」
兒子已經過了基礎道德的教育階段,以後慢慢要學會自己在社會上闖蕩,只要他的安全沒有收到威脅,崔紅蓮就不打算干預兒子的事情。上海發生的事情雖然自己還沒有調查清楚,但崔紅蓮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那用商量啥,反正我也不能老去二舅公司吃閑飯,再說古玩店到時候不還是有您坐鎮嗎?」鄭陽很有領袖氣質地揮著手臂,像是馬路對面站滿了等待檢閱的士兵。
「那不行,我在C鎮街頭擺了那麼多年的早點攤,現在得好好休息兩年……」
「您放心吧,等兒子這店開張了,您就等著吃香的喝辣的吧……」
「嘿嘿,老媽您別擔心啦。我找人算過了,那店鋪裡面重新裝修我自己找材料,老周幫我設計一下找個熟悉的民工施工隊,最多也就兩萬塊錢打住了。至於從二舅公司拿些工藝品就更簡單了,他們庫房裡面有的是仿古的舊貨和工藝品,庫管那老頭多少會給我一點面子……」
「執照的事咋辦?」
「我跟小葉說了,她幫咱辦,她們跑這些都老手了。」
「小葉?你二舅的秘書?」
「對呀,就臉圓圓的像個波斯貓似的那個。」
「這孩子,咋說話呢。」
……
開店對於鄭陽來說實在是無奈之舉,回來兩天,鄭陽在飢餓感的驅使下已經把老媽給的三百塊零花錢都花在了夜市的大排檔攤子上,一晚上換著吃了三家,才把那揪心的飢餓感暫時壓住,這個結果讓鄭陽沮喪得差點拿腦袋去撞牆。
鄭陽怎麼能不愁?
現實和夢想之間的距離就像是三塊錢的炒粉和海鮮大餐之間的距離,自己現在的目標就是趕緊找點來錢的活,先讓自己餓死鬼上身一般的肚子先脫離餓死的境地。鄭陽挺喜歡去二舅公司混日子的,不過現在狀況有些變化,想到這裡心裡就忍不住嘆氣。
被飢餓的痛苦時刻折磨著的鄭陽效率奇高,從老媽這裡拿了六萬塊,帶老媽看過鋪子當天晚上,鄭陽就叫上人形暴熊一般的左手去把鋪面的事情敲定了,第二天就找人幫忙跑執照、裝修、進貨……
有人幫忙辦事就是爽利,尤其藉助二舅公司的人出馬,工商稅務文化管理部門就是一路綠燈,蓋章辦執照那叫一個爽快,讓本來打算出把血的鄭陽省了不少銀子。僅半個月的功夫,鄭陽就把小店的各項手續辦全了,請老周小葉幾個去狠狠吃了一頓,爆了兩掛響鞭,位於葫蘆街路口的『德潤齋』就靜悄悄的開業了。
老周人品不咋地,但肚子裡面墨水還是不少,狠狠地吃了鄭陽一頓后搞了一套裝修方案,設計的很是古意盎然,效果也不比古玩街上的店面差。不過,鄭陽這店裡面擺的東西就差了點,雖然其中好多東西都是從二舅公司賒來的高仿品,但總歸看上去單薄了一些。這可不是既缺錢又沒經驗的鄭陽能對付的,好在鄭陽也沒奢望過一口吃個胖子。
高高興興地開了張,除了左右的商鋪鄰居常過來嘮嘮,頭一禮拜就進來過幾個小毛孩子,還多半是進來問原來的精品店怎麼就改雜貨鋪了?讓鄭陽鬱悶得不行。尤其不爽的是,帶來的蟲子還是死了不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找到的各種金屬和水質都試驗過了,最後也只有九隻蟲子適應了地球的金屬和水質,好歹活了下來,即使這樣,也都瘦了一圈。這九隻頑強的蟲子無一例外都是從那三叉戟上面捉下來的,原來個個身體滾圓得像個金紅燦燦胖蠶兒,現在瘦小得像是幾粒蠶豆了,還是那種褪色長毛的。
看著小蟲們無精打采,想起自己那幾天在骸獸之洞的慘樣,鄭陽也是感同身受,不過他現在除了給它們換著法兒地弄些它們願意吃的銅鐵物件之外,還真沒什麼更好的方法了。剩餘的九隻吞金獸蟲日益憔悴,鄭陽也是滿心焦躁,連左手招呼他去玩鄭陽也懶得出門了。
這天鄭陽收了一批上門賣銅錢的,都是些普通的五銖錢,中間還有些一看就是假貨的開元通寶。那人口才不錯,但無奈鄭陽也是街面跑慣了的,又跟著老周去西北那邊收過麻錢,這類麻錢什麼價格能收心裏面也有數,賣麻錢的人看來也是在禹廟的古玩街那邊碰過壁了,最後沒辦法以四十元一斤的價格把半袋子麻錢都賣給鄭陽了,正好三十多斤,鄭陽取整給了那人一千二。
「嘿嘿,這買賣不虧,待會兒把正錢揀出來,要能湊一盤整的也值這個價了……」把麻錢擱在櫃檯後面,順便撈了幾枚慢慢擱在了石葫蘆里,把葫蘆裡面的幾個小鐵勺子夾了出來。
鄭陽拍拍手正想把石葫蘆蓋住,順勢不經意地往裡面看了一眼,立刻愣住了。
那些小蟲,一個個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地,正圍著幾枚麻錢狂吐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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